“孩子孙女现在正用人的时候,总不能因为我不会做饭,就不管他们了,那我还配是爷爷吗?”
葵婶子看了一眼季满仓,就再没再往下说。
葵婶子坐在床边,将饺子和蒜泥碗往季满仓跟前推了推,“二哥,你尝尝,白菜猪肉馅的,我还特意剁了点芫荽尖,香着呢。”
季满仓没动,有些尴尬,“你放那儿吧,我等会儿吃。”
葵婶子顺手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递到季满仓嘴边,“二哥,你尝尝,我的手艺可不比二嫂的差。”
季满仓愣住,看着葵婶子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竟忘了反应。他记忆中的葵婶子,总是梳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而如今,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痕迹,像她又不像她。
葵婶子见季满仓没有反应,轻轻一笑,“二哥,怎么了?嫌我做的饺子不好吃吗?”
季满仓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接过碗,自己吃了起来,葵婶子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柔情都要盈出来了。
葵婶子看着季满仓吃饺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时不时地给季满仓递上蒜泥,或是帮他递个手巾,动作轻柔而自然。
季满仓虽然吃着饺子,但心思却不在食物上,他知道葵婶子对他好,他宁愿相信是年轻时候的情谊。过去的都过去了,三十多年过去了,两个人都不是当年的自己了,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妻子和孙子孙女,对于葵婶子的示好,他只能装作不懂。
突然,葵婶子轻轻握住了季满仓的手,声音嗲的能让人起鸡皮疙瘩,“二哥,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你的。”
季满仓慌乱地往下扒拉她的手,人都站起来了,饭碗都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凤英,我有老婆孩子,你可别想岔了。”
“我也没让你不要老婆孩子啊?嫂子不在,我可以代替她跟你说说话,帮你做做饭,我从十七八岁就想了,我要是你女人多好,可惜你娶了季诚他妈,我跟了满葵那个傻的……”
季满仓吓的把自家的一个碗连同筷子全放进了篮子,塞给了葵婶子,“你赶紧走吧,以后别来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季满仓对葵婶子的滤镜碎了一地,儿子跟他说过,自己的女人跟他闹过,季满仓压根就不相信,当年那个清秀善良的小姑娘会有别的想法。
现在他才明白了,他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葵婶子拿着篮子,看着季家紧闭的大门,一时有些愣住。
她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季满仓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她,还把她赶了出来。她心中有些不甘,但她也知道,她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她本来就是悄悄来的。
“怎么,让季老二赶出来了?”
院墙一侧,一个男人抽着烟,脸上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
葵婶子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瞪了男人一眼,“关你什么事?别在这里多管闲事!”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拿出来三百块钱彩礼,咱俩的事就成。”
葵婶子嘲讽,“你那三百块钱彩礼呢?拿不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沓钱,在手心里磕了磕,“谁说我拿不出来?这不有的吗?”
“那句话都说了几年了?那时的三百块,顶不上现在的二百五,等你攒够了四百块再说吧。”
男人一把拽住葵婶子,“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
葵婶子把他的手拍掉,“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告你耍流氓。”
“支书的老婆孩子不在家,那你大白天的跑来送吃的算什么?”
葵婶子够直接,“我是女人,只有男人对女人耍流氓,倒过来的没听说过。”
葵婶子说完,扭着屁股十分妖娆的走了。
男人把烟掐灭,狠狠地踩上一脚,这个女人,早早晚晚会被他压在身下,哭哭啼啼地求饶。
想耍他,想用完就扔?没门,这个绊脚石他是当定了。
第207章 当着儿子的面,丢人丢大发了
几天后,季诚回了一趟老家,老妈那里不理老爹,他不能一直晾着,晾着容易犯错误。
“妈,你把大包子包上一些,还有炒那肉酱,馒头也带两个,对了,还有张玉给的茶带一包。”
季母,“他还有功劳了?饿不着他,你放心有人给他做,你爹爱吃,我做的不爱吃。”
乔安安知道自己婆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埋怨归埋怨,还能真放任不管了?
堵不是办法,要疏,真放任不管不争取,她这公公怕是要给别人当公公去了。
乔安安帮着收拾了一小袋子,趁着下班的时间快去快回。
季母还嘴硬,“管他干嘛?都多余管他。”
乔安安笑着说:“妈,爹是季诚的爹,谦谦他们的爷爷,怎么能不管?那我们成什么了?”
季母,“……”
季诚刚一进家门,就听见有人说话,仔细一听又是季大娘的声音。
家里的大狗窜了出来,看见进来的人是季诚,又摇着尾巴趴着去了。
季诚把东西放下,悄悄地靠了过去。
“满仓,不是嫂子和你哥逼你,我们两个老东西,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你也就这一个侄,我就是不说这话,你也应该出把力啊。”
“季华进了拘留所,我就是一小老百姓,连芝麻官都算不上,我能干什么?嫂子,别太逼我,逼我也没用。”
季大娘还不死心,还想把宝贝儿子快点弄出来。
季大爷也在旁边帮腔,“老二,你没办法,季诚会有办法,你看我们也赔了钱,都说认打不认罚,认罚不认打,怎么还能又罚又打呢?你就说句话,季诚听你的。”
季满仓苦笑道:“季诚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小就有主意,什么时候我说啥他听啥了?别说他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有这个本事,我的话在他面前也不好使。”
季大娘放大招了,“满仓,你不讲兄弟情面,那你别怪我了,你和季满奎老婆的事,我也没必要瞒着了,你要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了,别埋怨我,都是你逼我的。”
季诚摇头,这还威胁上了。
“爹,你在屋里吧?”
“噢,在屋里。”
季诚推门进去,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爹,还有沙发上坐着的季大爷季大娘。
季诚淡淡的说道:“大娘,你除了会造谣还会什么?满嘴的谎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点脸吧。”
季大娘一听就火了,“季诚,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和你大娘说话呢?你爹在这呢,你还反了天了?”
季诚呵呵一笑,“大娘,我爹在,我才说的,我不和没脸没皮的人说话,你污蔑我爹和葵婶子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我要是在别人那里听见了,我非找你说道说道不可。”
季大娘一听,这是要和自己撕破脸了,她心里一慌,嘴上却不饶人,“季诚,你吓唬谁呢?你问问你爹,季满奎媳妇有没有给你爹做过饭?你爹有没有给人家送肉?”
季诚轻笑一声,走到季大娘面前,坐了下来,把上衣的扣子全解开了,“来,来,来,哪天?有证人吗?说清楚,我好记下来。提醒你一句别说你一个人看见了,没有第三人的证据,就是造谣。
还有,光做饭送肉也不够啊?顶多算是有想法,也可以说以前经常见面,处的好,只要你没有把这两个人按在床上,我爹端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花花肠子这件事就不成立。”
季大娘上哪去找证人?就算做饭送肉这件事是真的,人家是两兄弟,谁愿意出这个头?
“季诚你别吓唬我,这件事就是我看见的。”
季诚摊手,“还是那句话,你按人在床上了吗?你关门堵住了吗?没有,你就是造谣。造谣,破坏他人的名誉,也是犯法的。
你们不都是说我哥是我送进去的吗?那么我今天就把这话撂在这里,我要是在外面听见了对我爹的风言风语,我就去告你,反正已经送进去一个了,也不差第二个。”
季大娘恼羞成怒,“真是欺负人啦,你觉得你当了所长,就无法无天了吗?”
“我没觉得,还是从你的嘴里知道我很厉害,我哥啥事也没犯,我能把他送进监狱去,我还能欺负人,还无法无天。”
季诚转身对季大爷说:“大爷,你听见了吗?我大娘这么污蔑我爹,你可不能不管,真要是传出去对我家造成不好的影响,我眼里没有大爷,更没有大娘。”
季大爷被侄子一反问,有点不知所措,他一向听老婆的,老婆说啥是啥,可今天这事,他听着也别扭。
“华他娘,我看你就别闹了,怎么说也是兄弟……”
“兄弟?你和谁是兄弟,真是戴孝帽子进灵棚——充什么近支?人家都不认你。”
季诚看着大娘耍无赖,也懒得和她说话,转头看向季大爷,“大爷,我和你说件事,我哥的事,我找人问了,就是家暴,进去好好改造一年差不多就出来了,这是法律判的,谁说都不好使,现在捞不出来。”
季大爷一听就急了,“咋就捞不出来了?你不是所长吗?你去求求情,让人家少判点,不然你哥在里面怎么活啊?”
季诚看着季大爷焦急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旁边还在耍无赖的大娘,心里一阵厌烦,“大爷,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犯了事就要接受改造。这是法律,我管不着,你也别想这个了,想想哥在里面需要什么,赶紧给他准备吧。”
季大爷还算是个听劝的,硬是把季大娘拽走了。
季诚拿出包子还有豆酱,又扒了一瓣蒜递给他爹,“快吃吧,还热乎。”
季满仓没说话,他的心情很压抑,觉得在儿子面前抬不起头来,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
还是当着儿子的面。
真是食不知味。
“季诚,你也有喜欢一个女孩的时候,你应该理解我那种心情,当年我挺喜欢她的,要不是你奶奶反对,我可能就会娶她了。
你妈是个好女人,她是最无辜的,这些年帮我操持这个家,她出的力比我还要多,可她从来没埋怨我一句。
我必须声明一句,我喜欢过她,也是在和你妈没结婚之前,后来我就拿她当村民对待,没有别的想法。”
第208章 农村人怎么了
“那为什么她给你做饭,你不拒绝呢?明明我提醒过你的,那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一厢情愿也就罢了,你送肉是几个意思?”
“她送了几次包子,都是肉馅的,我觉得让人花钱花物不好,就给她送了两次肉,就两次,还都是大白天。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妈给你们丢脸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对初恋情人还保持滤镜的一个中年男人,他不是不知道危险,但他忍不住想去靠近……怎么说呢,季诚觉得他爹不真诚,不是没想法,他很享受初恋情人对他的那种仰慕,念念不忘。
季诚看破不说破,给他爹保持最后的一点自尊吧。
他爹顶多算有贼心没贼胆,绝大部分男人的通病。
“你现在想怎么样?”
季满仓说道:“我不瞒着你了,她又来给我送过一次包子,说她的心里一直有我,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不可能白话,让我赶出去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单独见她,我也不会让她再来到这个家。”
光靠季满仓的自觉,还远远不够,男怕缠女怕撩,就凭着他爹的前科,季诚正在想办法,把葵婶子尽快的“解决”掉才是王道。
正在说话,季全回来了,他比上次瘦了不少,但精神气儿尚可,跟季诚坐在院子里聊天。
“二弟,我想好了,我要去南方闯一闯,挣大钱,以后重新开始。”
“大嫂让你去吗?她的父母同意吗?”
“我已经决定了,谁也拦不住我。”
苏家人给他在别的单位找了一份临时工,让季全拒绝了,不是他挑三拣四,待在这里太压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