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二爷爷来,事情就能掰扯清楚了。
谁知道山子爬上了门楼,把自己的尿罐子吊了上去,又悄悄地退了下来。
乔安安跟江秀炒花生,等会有人来当嚼头。
就听见乔张氏哇的一声,又嚎上了。
山子跟个泥鳅一样,从一米多高的凳子上跳下来,钻进了里屋。
乔安安好奇山子又做了什么,过了一会笑嘻嘻的回来了。
江秀问道:“你笑什么?”
乔安安笑不可抑,“山子把自己的尿罐打碎了,淋了老嫲嫲一身一脸。”
江秀却笑不出来,“老嫲嫲这下又有的闹了。”
“那可不一定。”
乔姓也是个大家族,就看二爷爷给不给力了。
乔张氏隔三岔五会整这么一出,整来整去也整不出什么新花样,左邻右舍都见怪不怪了。
见没有人围观,乔张氏滴滴答答的回去换衣裳去了。
刚炒完花生,大门就响了。
乔安安擦了擦手,“妈,我去开。”
“先问问是谁。”
隔着门缝,就看见二老爷爷花白的山羊胡了。
跟二老爷爷一起来的,还有乔家的另外几位长辈。
二老爷爷吩咐,“去,把乔树村娘俩喊来。”
乔张氏哭哭唧唧的就来了,“二叔,你可得替我做主,我让老二家欺负死了……”
二爷爷敲了敲拐棍,说的扎扎实实的,“嗯,做主。”
都坐了下来,乔安安把炒花生端了上来,还泡了茶。
除了乔树村母子,每个人面前都有一茶碗。
乔张氏当起茶婊,“都看看,连亲孙女都这么衍累我。”
没有人说话,只有二爷爷吹了吹水上面的茶梗,“你先检讨检讨,她为什么这么对你?”
“检讨什么?这家人就不是人,刚刚山子那个小兔崽子淋了我一身尿……”
噗!不止一个人喷了出来,人家喝水你说尿,故意的吧?
“别胡说八道了,顶多是水。”
“就是尿,三儿,你去把我的衣裳拿来。”
乔树村漏风的嘴,“窝富。”
二爷爷喝斥一声,“都坐下,今天是解决事的,少扯犊子。”
娘俩这才消停。
二爷爷喝了一口茶,说道:“今天是乔家的私事,乔某不才,也活了八十多年,还算有点威望。”
“安安和季诚拜托我主持公道,那我们就关起门来,清理门户。”
这四个字一说出来,乔张氏就打了个寒战,为嘛?心虚呗。
其他人纷纷表态,“二哥,我们听你的。”
“二叔,你只管说话,动手是我们的。”
二老爷爷不止在乔家有威望,在整个镇子上也很有威望,打鬼子的时候,他冒着枪林弹雨去支前,还曾受到过政府表扬。
二爷爷看了看乔张氏,“你婆婆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乔张氏大骇,“二叔是什么意思?我婆婆瘫了几年,老死了呀。”
二爷爷冷笑,“她死了,抬尸进棺时,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你婆婆的脖子上有掐痕,刚好是两只手的样子。”
这在乔家不是秘密,二老爷爷的好几个兄弟都看见了,事后乔树村的爹给二老爷爷下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老娘瘫了几年了,身上都长了褥疮,活着就是受罪,死了还是去享福了。
人死不能复生,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乔张氏要是去偿命,这个家就完了。
死人永远要为活人让路,这件事就没再提。
乔安安睁大了眼睛,老人哪怕瘫了也还是一条命,一个长辈,乔张氏真是泯灭天良。
乔张氏现在才有了后悔的样子,早知道季诚和乔安安请了二爷爷,她就不应该闹。
“还有树槐媳妇的事,要不是你指使树村这个杂秽半夜去叫门,树槐媳妇能走吗?”
乔张氏呐呐说道:“男人死了,嫁给小叔子的又不是没有,我也是为了树村能有个人口。”
“那也得人家同意才行,树村干的事就叫耍流氓,也就是树村还姓乔,但凡是个外人早枪毙十八回了。”
前几年流氓罪是多大的罪,为此吃枪子的大有人在。
乔张氏哑口无言,她就像被拿捏了七寸的毒蛇,浑身的毒素不敢攻击人了。
“还有这次的事,树村在小卖部那边满嘴喷粪,他倒是过了嘴瘾,把咱老乔家的脸搁哪里了?丢人的是谁?是丢了咱老乔家的祖宗!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乔树村缩了缩脖子,二爷爷的话他不敢不听,不然,走夜路能让兄弟们打死。
“二叔,他两个你情我愿的事,您就认了吧。”
乔张氏自以为可以借着舆情逼江秀就范。
江秀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你问问老三敢承认吗?敢承认我就去告,我豁出去这张脸不要了,你问问他敢吗?”
乔树村赶紧压事,“我就是给嘴皮子过过生日,以前二嫂都看不上我,这进了城见了世面了更看不上我了。”
承认了就好。
二爷爷继续说:“乔张氏,绝世,教子无方,第一罪;不事公婆,不善待继子女,第二罪;妒,乱家,第三罪;口多言,离亲,第四罪,从今天开始,乔家不认你这个媳妇,你带着乔树村改嫁吧。”
第83章 能不能给山子当爹
乔安安努力忍住笑意,谁家缺娘吗?能要乔张氏这么歹毒的人?
二爷爷在乔家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乔张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有了气焰。
“二叔,我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生是乔家的人,死是乔家的鬼,老头子对我有情有义,我不改嫁。”
“长岭对你有情有义,你怎么回报他的?弄死了他老娘,祸害了他儿子儿媳,还想害他的孙子孙女,你可真是有情有义!”
一句话又把乔张氏的嘴堵死了。
想打感情牌,那前提也得是有感情。
二爷爷磕了磕烟袋,别在腰上,站了起来,“好了,都回去帮帮家里忙忙年,树村不是咱乔家人了,祭祀上坟的时候别喊他。”
“二爷,我怎么就不是乔家人了?”
“你给祖宗蒙羞了。”
二爷爷把拐棍横在手上,背着手走了。
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乔张氏恨恨地瞪了一眼乔安安,“都是你搞的鬼是不?”
乔安安狠狠瞪了回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连亲婆婆都能害的畜生,人人得而诛之。”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亲奶奶亲叔叔不也做的很绝?”
“我亲奶奶早死了,别套近乎,至于别人,乔家不认,我也不认。”
这明显说的就是乔树村了。
赶走了灰头土脸的乔树村母子,乔安安把大门一关,总算是清静了。
“这次多亏了二爷爷主持公道,我哪天买点点心去看看他。”
江秀赞同,“应该的,你二爷爷牙口不好,也给他带几个大饽饽,要是没有他,我还不得任那个老巫婆揉圆搓扁?”
就乔张氏那样的,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江秀的个性又不是能打善辩的,对乔张氏恨的咬牙切齿,也只能骂出来个老巫婆罢了。
“妈,跟我一起去部队过年吧,家里的这摊子事就别管了。”
乔张氏这种人,死而不僵,谁也不敢担保她不垂死挣扎,避避锋芒也好。
还有乔中江替江秀出头的事,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听不见心也就不烦了。
山子第一个响应,像很多男孩子一样,对军营有一种很执着的向往。
江秀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
回头和公公婆婆说了,季母很支持,乔树村娘俩是头顶上长疖子,脚底下流脓的主,还不一定憋着什么坏屁。
乔安安笑着附和,就是这么个理。
“哪天走啊,我给你们准备点东西。”
“明天吧,我还准备去县城,后天回部队,妈,不用准备东西,您和爹吃好喝好,不用惦记我和季诚。”
“那不行,你大舅给了几斤栗子,我给剁口煮上。”
乔安安知道拦不住,就由着婆婆忙活了。
让山子去买了两包钙奶饼干,一瓶酒,再带上四个大饽饽,由山子带路,去二爷爷家。
“那个就是。”山子指给乔安安看。
一排低矮的房子,大概四间的样子。
“二爷爷和他大孙子一起住。”
进了院,山子就喊了,“老爷爷,我和姐姐来看你了。”
二爷爷推开厚重的木门,“山子,这边。”
二爷爷的房间很简陋,除了一盘炕和锅碗瓢盆,就再没有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