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树林专挑父母的优点长,那是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哪怕家里穷娶妻也不费力气。
乔树村呢,他是父母的优点半点不随,缺点一点也没落下。
竖着不长横着长,一张脸上的七个窟窿眼,该大的地方不大,该小的地方不小,堆砌在一起太随意了。
就这个长相,哪怕乔张氏把积蓄全留着给儿子,快四十了,媳妇还是没找到。
谁家的姑娘不想找个同类过日子?又不是专业耍猴的。
五年前乔树林得病去世了,母子俩的心眼子开始活泛起来,江秀虽然带着两个孩子,但长的好,三十多了依然很水灵。
乔树村要是娶了嫂子,得了二哥的小家业,还得了两个小崽子养老。要是再给他生个儿子,真是恣的睡觉都能蹦起来。
母子俩想的比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还美,刚提了个开头,就让江秀提着烧火棍撵了出来。
江秀自从嫁过来,就没少挨后婆婆的欺负,江秀的脑子没被驴踢,不会上赶着往火坑里跳。
别以为这样娘俩就放过她了,乔树村当面说过荤话,半夜敲过她家的门,江秀天天得当贼一样防着。
今天让乔张氏瞅了个漏洞,借口要养老费骗江秀开的门,乔树村进门就拉拖车,江秀不让,这才争执了起来。
江秀哭着说:“一个个没良心的,他爹活的时候对你们不薄,他一死你们就开始欺负他的老婆孩子,你们还是人吗?”
围观的人大部分在指责乔树村母子,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欺男霸女的,欺负寡嫂,对得起亲哥吗?
乔树村开始求林安安了,“大侄女,咱把镰刀拿开,真伤了三叔,你也脱不了身,轻点进局子,重点得吃花生米。”
林安安冷笑,“我不怕,公安局不是你说了算,我是正当防卫。”
季诚分开人群,拄着拐走了过来,“把镰刀给我,钝的要死,能砍死人?也就吓唬吓唬怂包。”
林安安看了看泛着寒光的镰刀,她没用过也不太懂,这东西中看不中用?吓唬人的?
“快点,把镰刀给我。”
就冲着季诚的职业,林安安也是信任他的,于是把镰刀收起来,递给了季诚。
江秀一把搂住了林安安,“好了,好了,没事吧?”
她要让闺女吓死了,伤着她当妈的心疼,伤着乔树村了,闺女的以后也就毁了。
乔张氏一看自己儿子没事了,满脸复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江秀母女,一蹦三尺高,“二破鞋,你闺女拿着镰刀要杀人,我非把她送进去坐牢不可,你等着。”
季诚把镰刀扔到了乔张氏面前,“睁大眼睛看看,都钝成这样了,杀谁?就是拿来骗小孩的,也就是傻子才信。”
乔张氏让季诚说愣了,赶紧捡起来一看,锈迹斑斑不说,一看就钝的要死。
“不,不对,刚才明明不是这把,是掉包了!”
季诚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谁掉包了?是谁,你指出来。”
季诚可不是小老百姓,抓过坏蛋,见过生死的人,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乔张氏的声音都低了,不自信起来,“是,是我看错了?”
季母也在围观的人群里,此时不出头,更在何时啊?
“乔张氏,乔树林刚死没几年,你个当后娘的,不指望帮一把,也别背后下绊子。小闺女能有多大力气,能有多大胆量,就拿把破镰给自己壮壮胆,也成了你拿捏孤儿寡母的把柄了。
乔张氏,你是不是想借着送人家闺女坐牢,逼山子妈嫁给乔树村?你们亏不亏心,乔树村要是个好的,能二十多年连个傻子也没找着?这不就是坑人吗?”
“有本事去外面找,欺负自家嫂子算什么本事?找政府也是婚姻自由,你们这么干没人支持。”
甭管乔张氏有没有打着这样的算盘,如今板上钉钉,说你有你就有。
乔张氏有些恼怒,嘲讽,“又不是你儿媳妇,娘俩这么卖力人家领情吗?”
季母笑呵呵怼回去,“心虚了吧,果然是这样的心思,村里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的?我帮理不帮亲,你没理就是没理。”
季父是支书,两口子在村子里挺有威望的,此时的舆论是一边倒,大家纷纷指责起乔张氏娘俩。
……
乔张氏一看占不到什么便宜,围了这么多人脸也丢了,就朝儿子使了个眼色,娘俩挤出人群,灰溜溜的跑了。
“地都收拾好了吗?麦子都种上了吗?还有时间看热闹,走啦——”
季母就是有一呼百应的本事,看热闹的人很快走的干干净净。
林安安一直在偷偷打量季诚,她明明拿了一把冒着寒光的镰刀,怎么就变成了绣迹斑斑的呢?
季诚好像明白林安安的意思,上衣的下摆掀开,从腰上拔起了一把镰刀,“咣当”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林安安拿起看了看,她认得,就是她架在乔树村脖子上的那一把。
乔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山子利用他人小不起眼的优势,和季诚打了一个配合,在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掉了包。
“季诚,今天多亏了你,快进屋说话。”
季诚今天帮了大忙,江秀给他倒了水,还加了一点红糖。
在对付别人的时候,耍狠无可厚非,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个道理在很多时候还是适用的。
但你得把退路想好,林安安显然没有。
“安安,下次不能这么冲动了,这次要不是季诚,那个老太婆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咱们。”
季母说的对,要是乔张氏拿林安安威胁她,她真有可能答应嫁给那条不是人的狗,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闺女毁了。
但对于林安安来说,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做,就是做的再细致一些,做到不留把柄罢了。
“怕的是老嫲嫲不死心,你们以后当心点。”
季诚的提醒不无道理,乔张氏母子没达到目的,会另想损招。
提防着就是了。
第10章 赚钱忙不停
河市。
乔小红掉了半夜的金豆子,林母陪了半夜,早上起来脸皮都肿了。
“这是怎么了?”
林父刚下夜班回来,就看见妻子这个样子。
“红红回来了,穷山恶水出刁民,还真是没说错,非诬陷红红偷拿了彩礼,孩子委屈地哭了大半晚上。”
林父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林冬干什么吃的?看着妹妹受欺负不管?”
“不是不管,是你儿子也被人收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安安感情好,说什么都信,还认下了七百块钱的账。”
林冬因为女朋友的事,和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太好,这次之所以回乡下,都是为了林安安,林家父母知道。
林母坐在林父身边,商量乔小红的工作。
“你是个中层干部,给红红安排工作应该不难吧?”
“招工要求最低初中毕业,红红达不到。”
“弄张初中文凭有什么难的?顶林安安的学籍,还是高中毕业。”
林父茅塞顿开,“对,红红才应该叫林安安,我托人去办。”
……
下午一家人去地里种麦子,这可是体力加技术活,林安安哪哪都不擅长,刚走了几个来回就不行了。
正在林安安发愁之际,季父季母来了,全村唯一的一掌三犁播种机,就是他家买的。
两家刚刚退了婚,人家还不计前嫌地来帮忙,江秀很过意不去。
“有啥过意不去的?别忘了树林还救过季诚的命,救命之恩大于天。”
江秀无话可说了,都是死鬼结下的善缘。
三个大人把活络干了,林安安就打个下手,捡捡石头,学着山子的样子,划拉划拉裸露在外的麦种。
季母在歇歇的时候,一直盯着林安安看。
江秀不好意思地说:“安安没干过农活,她来帮我我就很满足了,也不指望她干多少。”
农村这个年纪的女孩,下得厨房下得地,江秀也怕林安安被别人笑话。
“安安不错,不嫌弃咱农村穷,安安心心过日子就很好了。农活慢慢来,干不来农活可以做小买卖,如今政策好,只要不懒就能过好。”
这些话真说到江秀的心坎上了,闺女细皮嫩肉的,自己也舍不得她吃苦,安安脑瓜灵,做点小买卖也能挣不少钱。
干完活往回走,江秀又指给林安安几块地让她看,都是她家的,来年种花生。
是光秃秃的闲地。
林安安看着这片地,思索片刻说道:“妈,我想种点菠菜拿去换钱,城里人都是花钱买,咱卖给她们试试。”
江秀觉得闺女卖点苹果卖点小孩子玩意也不少挣,真没必要再卖菜,万一砸手里呢?
“秋天冬天城里人的菜少,除了白菜就是萝卜,菠菜便宜,肯定好卖。”
江秀不忍拂闺女的意,“那好吧,咱就种点。”
林安安肯定不会种一点,她是种菜卖钱的,首先要有量。
农村人家家户户自留菠菜种,有用不完的,林安安让江秀都买了回来,足足有两斤多。
第二天就下种了,让它们在地里自然生长。
忙完了地里,林安安又进城了,天开始变凉,卖苹果的黄金期已经过了,她想做点服装生意。
县上经济差,林安安去了几百里地之外的市里进货,那里也是日后北方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
林安安的目标是针织衫,套头衫,开襟衫,连身衫裙,还有毛巾围巾头巾装饰带等。
货比多家,最后林林总总进了十几个品类的货,林安安把带的钱全花完了。
一路上肩扛背驮的,到了镇上天色都暗了,和山子约好的在车站等,根本没人。
林安安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有些泄气,再驮回村子里?三里地啊。
“嘣嘣嘣……”
林安安抬头一看,季诚开着三轮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了。
“怎么是你啊?看见山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