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半夜,苏芷瑶终于困了累了,再次看向了叶晚棠。
听闻她还是没有诗句后,高傲道:“叶夫人竟然还是没有吗?好生可惜,不过叶夫人没有,我听了许多叶夫人唐家商铺的故事,倒是想到了几句诗,挺适合叶夫人。”
苏芷瑶摇头晃脑:“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
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有人能下手。”
她相信今天过去,叶晚棠的那四十万白银和辛辛苦苦打造的好名声,也就废了。
苏芷瑶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都一静。
这可真够歹毒的。
崔君昱面色一变,之前的刁难尚且说得过去,但用这样的诗嘲讽就过了,他欲言又止,就在他犹豫一瞬间,叶晚棠微微一笑。
“苏姑娘胆子不小,这是将所有商人踩在了脚底下。”
苏芷瑶否认:“不,这是给叶夫人做的诗……”
被苏芷瑶千般嘲讽,依然稳坐的叶晚棠,忽然打断她的话。
“苏芷瑶,我知你对我多有敌视,只是不知苏姑娘为何对皇后娘娘意见也这般大。”
本来暗中嘲笑的众人,愣了一下。
苏芷瑶莫名其妙:“你胡说什么,我是骂你,不是骂皇后娘娘……”
“还不承认,你侮辱我便算了,但竟然敢对皇后不敬!”
叶晚棠猛地看向崔君昱,眸光尖锐无比:“还有昱王,你便看着她如此轻慢皇后娘娘?”
她声音猛地一沉:“你养在皇后娘娘宫中,皇后娘娘对你视如己出,你却……”
叶晚棠摇头:“养条狗还知道护主。”
在她心里,皇后娘娘养育昱王还不如养条狗。
若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子,没有意外丢失,被皇后娘娘抚养长大,必然比昱王强百倍。
叶晚棠一开口,不止将‘不孝’两字直接砸在昱王脸上,更直言说养育他,还不如养条狗。
崔君昱面色一变。
这一刻,他恨不能立刻让叶晚棠闭嘴,却只能死死忍住,更不能发火接话:“苏姑娘开玩笑的,叶夫人别误会。”
“本王对皇后娘娘从未有不敬之心!”
说完竟直接对苏芷瑶说:“还不快和苏夫人道歉,方才只是玩笑。”
他没想到叶晚棠竟然会这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反击。
更可怕的是,她的反击,非常有效,一击而中。
崔君昱才知道,原来叶晚棠之前忍着没走,是等在这里。
亏得他刚才还以为她走投无路了。
想到刚才叶晚棠对他的嘲讽,他憋屈得厉害,脸色青白交加。
不止昱王,便是所有人心中都一惊。
苏芷瑶则满脸不敢置信,她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
崔君昱就知道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咬牙和她解释:“皇后娘娘前不久才特赐‘仁商’牌匾,夸奖叶晚棠和唐家,后脚你如此嘲讽。”
这不就是明晃晃打皇后娘娘的脸。
苏芷瑶反应过来了,一瞬间酒清醒了许多,面色微变,气愤不已,领导喜欢谁便不能得罪谁这种事,真的太讨厌了。
可偏偏不能得罪皇后娘娘,崔君昱都是养在她膝下的。
崔君昱都低头了,她也不得不低头。
苏芷瑶满脸屈辱:“叶夫人赎罪,是我说错话,我道歉,我对皇后娘娘一心敬仰。”
叶晚棠似笑非笑:“哦?”
“真的,是我喝多了闹糊涂。”
苏芷瑶咬牙切齿,叶晚棠没本事从诗词上正面还击,就拉出皇后,和那些没有才华能力却嫉妒你,没事找事的关系户一模一样。
苏芷瑶满脸屈辱,叶晚棠看着都要笑了。
真以为自己念出来了,就当是自己的东西了,竟然还委屈上了。
若非不想提前坏了早前的安排布置,叶晚棠是一刻都不想看她这愚蠢得意的嘴脸。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糊涂了还能作诗,真是厉害,那苏姑娘也给自己作一首。”
这么欺辱侮辱她,还想随便道歉糊弄过去?做梦。
也做一首嘲讽自己的诗词看看。
苏芷瑶憋屈至极,可看崔君昱表情便知道事情严重,死死捏住拳头,只能嘲讽自己“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都将自己比作粪了,叶晚棠才终于勉强接受了她的说辞。
苏芷瑶咬碎牙,定定看着叶晚棠,迫不及待找回场子:“抱歉,一时兴起,倒是叶夫人一脸不服,好像极其看不上我的诗?”
苏芷瑶问题尖锐,叶晚棠摇头。
“今夜苏姑娘所作的诗词,无一不绝,只是风格各异,且很多地名人名甚至朝代都不一样,倒不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更不像是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出来的。”
叶晚棠毫不客气。
苏芷瑶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就是单纯好奇而已,因为诗词实在太好,想彻底了解一番。”
叶晚棠认真询问:“黄河之水天上来,不知这黄河在何处?”
“岑夫子,丹丘生两位,我未曾听闻,陈王昔时宴平乐的陈王,可有史书记载?”
叶晚棠接二连三发问,而这只是开始:“还有不尽长江滚滚来的长江,在何处?可有记载?”
苏芷瑶没想到叶晚棠这样刁钻难搞:“叶晚棠,你故意找茬!”
“只是请教罢了,我想大家都很好奇。”
叶晚棠指了指众人,这一次很多人都点头了。
“是,苏姑娘,其实我们也很好奇。”
苏芷瑶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她该怎么解释?
叶晚棠还紧追着不放:“怎么不说话?难道苏姑娘还解释不了?”
第64章 狗儿子,给我爬!
苏芷瑶心慌得厉害:“我不是不能解释,我是不想解释,因为你是故意找茬!”
叶晚棠却越来越从容:“我并非故意找茬,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能写出来这么多风格多变的诗。”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以苏姑娘的资历阅历年纪,按理是写不出来的这样的意境阅历,不知苏姑娘是怎么感受到的。”
“还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样的潇洒,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又是如此的细腻忧愁。”
“醉里挑灯看剑……沙场秋点兵,实在太让人震撼,虽然知道苏姑娘在边疆待过,可最后的可怜白发生,苏姑娘又是如何领悟到的?”
“若非今日亲眼看着苏姑娘作诗,我是万万想不到,这么多风格多变的诗句,竟是一人所作,还是一夜之间,由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所作。”
“我今夜一直在感慨,一直想尝试接受苏姑娘一夕之间忽然大才的事实,可我这一生阅历年纪实在有限,我无法达到苏姑娘的高度,更无法理解,就只能请苏姑娘指点。”
“苏姑娘是如何开窍,又如何小小年纪感受这如此多的感悟和人生的?”
叶晚棠认真是认真听了理解了才提问的,挑不出错。
众人跟着她的思路顺下去,一时间纷纷点头,确实是前所未闻,他们也有无数问题想探讨了解。
于是最后,一个个的看向了苏芷瑶,双眸里满满都是求知欲。
苏芷瑶僵住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穿越书里不是这么写的,那些穿越女都只是被惊为天人,没人质疑。
她看的电视剧里,更是看得人激情澎湃,那些经典镜头她都记得。
就叶晚棠找她麻烦,追根到底!她算什么?她凭什么?
“懂的人自然懂,你不懂不了解的多了,不用勉强自己,放弃就好。”
“这世上多的是天才,往后多认识一些人,多见识一些人便好,这也不怪你,毕竟你从来没出过盛京,被困在后宅,见过的人少。”
苏芷瑶满脸嘲讽,叶晚棠也不动怒,甚至破天荒道:“苏姑娘说的是,我从未出过盛京,目光短浅,见过的人更少。”
苏芷瑶听到叶晚棠认清自己,满脸得意,却没发现宴会上不少人都僵了一下。
因为,他们不少人也没出过盛京。
毕竟行路难,若不是特殊情况被逼,谁会背井离乡呢?
叶晚棠继续道:“就因为我目光短浅,所以才特意请教,苏姑娘是不愿意解释?还是苏姑娘也解释不清楚?根本不懂这其中意义?”
“叶晚棠你什么意思?我写的诗我不懂,难道你要说我是抄的吗?我抄谁的?”
苏芷瑶声音尖锐,这一刻的她,和同龄小姑娘没有差别。
在场的众人,脑海里不约而同闪过叶晚棠说过的话,是怎么才能写出那等绝唱?
等思绪转到苏芷瑶说的‘抄’字上,猛然一惊。
崔君昱和许熙都变了脸色,齐齐看向叶晚棠。
许熙忍不住直接道:“叶夫人,没有证据,可不敢妄言。”
“更不该因为嫉妒之心,就随便怀疑,在场的人今日以诗会友,从文见人,今日诗文中,可见苏姑娘人品高洁,所用地名人物必然也有她的道理。”
苏芷瑶有了支持者,很是镇定:“又不是你的诗,你懂什么?想污蔑暗示我抄,你有证据吗?”
“我可从没说苏姑娘抄,我只是希望解开疑惑,抄是苏姑娘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