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说,一来,提醒三少爷,五老爷是亲爹;二来是提醒少爷,五老爷不会让女儿受委屈,用不着他出头。
项逐言讽刺的看百姑一眼。
百姑不自在了一瞬,立即垂下头,少爷十七了,院子里要开始有人了,女人的弯弯绕绕也到了该懂的年纪。
项逐言想的却不是这些,家里的都是小事,只是如今小七已经十四了,为什么还不能出门,总要让人知道他们府上有位七小姐也到了适婚年龄可以求娶了吧,虽然……可万一有人不计较小七的出身呢!
再这样耽误着,她才一定不会有好未来!
项逐言想到什么!冲动的抬步要往凝六堂走,可想到决定这件事的就是祖母,他又向日益堂走,让大哥帮帮忙!大哥说话比自己有分量!做事想的也全面!但想到千层糕的事,烦躁的干脆回自己的院子!
他不能冲动,要多想一点,否则倒霉的只能是她。
百姑见状立即松口气,还好,还好。她又没有说谎,七小姐不可能受任何委屈。
五夫人是当年事情不可挽回后,老夫人逼着五老爷娶的,选的匆匆忙忙,稍微矜持点的人家都不会如此匆忙嫁女儿,标准只能一压再压。
所以导致五夫人在出身和能力上都不算好,手段让人一眼就能看清。
五老爷又是说一不二的,这些年虽然因为官碟上那个人的名子不可入仕,但能力有目共睹。
五夫人在五老爷眼皮子底下,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怎么可能发生欺凌上一位留下的女儿这种事,顶多是不理会七小姐罢了。他们少爷不要被人当傻子才好!
……
日益院。
下人们的住所内。
善行一身藏青色家奴服,穿的笔直挺拔的看着善史。
善史也同样看着善行。
两人都是从小与世子一起长大,少爷的贴身随侍。
善行年龄最长,是几人中的老大,人也稳重,经常随侍在外,为世子处理外务。
善史是府中总管家儿子,地位超然,处理内务最是方便,这也是善行让他去打听的原因。
善行被善史看的不能好好思考,让他一边坐着去。他没料到后院真出事了,而且事关七小姐,日益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先不提这个,凝六堂因为这点小事送了一位糕点师傅过去,七小姐竟然没有来找世子哭闹!七小姐可是一点小事都要告状的性格:“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我怎么知道!”
善行皱眉,少喝了一口水都要唠叨世子好几天的七小姐,这次会不吭声?以往不管世子是不是在忙,也要缠着世子说的没完没了,听的世子和他们耳朵里都长茧了,七小姐改天还能换个方式说出花样来。
烦的让人恨不得补她几吨水让七小姐闭嘴才好。
善史也觉得奇怪,七小姐在‘糕点师傅上’碰了这么一个钉子,心里气会顺!不来折磨折磨他们世子出出气!
“七小姐找上了三少爷是想——”善行思索着看向善史。
善史猛然一惊:“七小姐不会是在给三少爷下套吧!”说完赶紧打嘴!怎么说话呢!那叫合理反击!
但八九不离十,鬼才信七小姐缺一口糕点,七小姐在世子这里什么没有吃过,比老夫人吃的都好。
他们厨房里白养的六个大师傅明着是给世子准备的,其实都是给七小姐备着的。
世子根本没有口腹欲,都是七小姐吵着要吃!吵的世子没办法,天南地北的弄了几位厨子在府里养着。做饭的种类之多、口味之丰富,如今都是京中一绝了,如果谁能来他们日益堂吃一顿,可以吹嘘好几天。不过,最近厨子好像挺闲的。
两人互看一眼,有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世子最近有问后宅的事吗?”
“又来!我这几天都跟着你在外面跑,今天才刚回来,要不,我给你把善奇叫过来?”
善行撇他一眼,现在什么时候!去属衙找人吗:“痕迹打扫干净了?”他们要马上帮着收尾,万一出事了,被人知道了是七小姐做的,罚七小姐罚的狠了,事后七小姐能哭塌世子的书房。
善史正色,这件事他觉得很奇怪,他追的已经很快了,可:“没有找到首尾,只在石头下发现了一些异常也已经不明显了,应该是已经处理干净。”七小姐这次似乎格外小心,他也是靠着反推理出的可能性。
善行点点头,七小姐越来越长进了,是好事:“你现在去跟郑叔说一声这事,一会跟我出去。”
“好。”
他们世子也是,与七小姐计较什么,把人惹的哭的走了,现在不过来,回头憋个大招,世子能有什么好结果。好像这么多年来世子逞一时之快有过什么好下场一样!
……
“世子,衣坊的杜老板来了。”
第17章 谁先
项逐元闻言,放下手里的书:“让他进来。”随即屏退了要上前整理棋案的侍女。
杜老板四十有九,接的是父亲的班,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也是京中的老手艺人,生意做的有声有色,手下师傅众多。
最近几年生意更是做的坐风生水起,遍布各个王孙侯府。因为他搭上了令国公福的大老爷,项侯爷。生意中人想靠他的关系搭上令国公府的不计其数,让杜家衣坊也得以向其他行业扩张。
杜老板长的十分圆润和善,进来的时候谦卑小心又谨慎,不敢因为其年纪尚轻看低分毫你,甚至更为谨慎。
能让皇上跃过项大老爷直接封为令国公世子,这位世子爷的能力和圣眷自不用说,要知道当年皇上为了封赏世子爷,可是给大老爷安了个侯的。
他这些年也一直试图接近令国公府未来的主事人,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得已被召见,自然提了二十分的小心,事也是办的尽心尽力,定能让世子满意。
“世子。”杜老板头也不不敢抬,恭敬的让人将东西抬进来。
项逐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重新拿起来棋册,对谁进来似乎没有察觉。
善奇见状,上前,打开盒子检查了一下衣服,简单确定了一下他们送出去的东珠宝石,确实没有问题,盖上,提醒他可以下去了。
杜老板见状,心一横,开口道:“世子,奴才见这舞裙鲜丽,私自为这套衣服选了一副头面,不知道世子爷是否需要。”
项逐元闻言才看向他。
杜老板顿时更小心了:“都是家里本就有的,放着也是浪费,就想着配这套衣服刚刚好,冒昧送了过来,希望世子——满意。”
善奇看世子一眼。
项逐元神色间看不出任何异样。
善奇开口:“杜老板有心了,放下吧。”
杜仲虎松口气:“多谢世子,小的告退。”杜老板退出去才发现自己太紧张了,可若能与世子交好能保杜家百年昌盛,希望自己这次能押对。
善奇打开杜老板送的头面盒子看了一眼,是一副上佳的头面,还配有同套的饰品,一看便是废了心思,不算辱没了少爷亲自画的这套衣服。
“你还等着干什么,东西拿上来。”
善奇赶紧合上,将东西拿上前,由世子检验,如果是送夫人或者大小姐,世子未必会过目,给杜家衣坊十个胆,他们也不敢毁令国公府的东西。
但给七小姐,世子爷一般都要亲自过目。
项逐元确定衣服达到了他几分满意后,目光落在饰品的匣子上。
善奇不解的看眼世子又看眼匣子。
“把匣子拿过来。”
“是。”
盒子打开,舞衣上因为有两颗粉色宝色已经价值不凡,头面上竟然也镶嵌了一颗同材质的粉色宝石,两者凑在一起,因为成了套系,最不济能让两者相加价值翻上三倍有余。
项逐元却没有注意这些,他的手触碰到头面的边缘,袖长的手指绕过一圈,衡量完它的大小,慢慢的收回手,又拿起旁边的镯子,锦绣衣袖扫过盒身,华贵的让死物静默。
项逐元在手里把玩一圈,目光顿时深沉了几分。
善奇心中一凛:“世子……”
项逐元神色如旧的将镯子扔回去:“这人没必要留了。”
善奇愣了一下,但没有问为什么,转身去办事。
项逐元重新执起书,语气不急不缓却掷地有声:“带上郑大海一起去办。”
郑管家吗?“是。”
尺寸拿捏的如此精准,在不该聪明的地方聪明,不是活腻歪!
……
葳蕤院内。
焦耳、焦迎围着这套衣裙早已经看花了眼:“好漂亮啊。”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小姐,小姐,你快看啊……”
项心慈慢悠悠的走过来:“看的见。”
“小姐是不是很好看,还有这些珠子大小均匀质地莹润,应该是东珠吧?秦姑姑,您见的多,您说是不是东珠?”
秦姑姑也已经看花了眼,她不识看好不好看,她是觉得好奢侈的一件裙子,这得缀了多少好东西。
项心慈神色散漫的多,缓缓的摇着手里的扇子,神色看不出任何异常,裙子本身对她来说勉强入眼罢了,只是送的人的关系,她到底不是无动于衷。
只是,她上辈子没有看到过这样一件裙子?即便他后来有送,也是很久以后了,质地比这一件更加上乘。
项心慈看着眼前不在她预料范围内的东西,忍不住问了一句傻话:“你确定是世子送来的?”
秦姑姑觉得小姐妹不是糊涂了:“不是,世子爷,还有谁?”这样名贵的物价,谁会无缘无故的送小姐。
项心慈笑笑,笑意不达眼底,大哥送过她很多套穿戴,春天的、夏天的、冬天的,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恨不得全年的穿戴都出自令国公府,但这个时候,这段日子,用料如此精美的裙子,她确定没有收到过,如果送过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焦耳兴奋道:“小姐,您要不要穿穿看?”
焦迎不断点头:“一定非常漂亮。”
项心慈却没有动,如果上辈子自己收到这么一件衣服,一定非常开心,这代表项逐元肯为了她挪动库房,这个时候,项逐元院子很多东西是为未来的国公世子妃准备的,她能越过了未来嫂子在大哥这里先得一批,自然高兴满足,一定不吝啬夸赞项逐元几天,求着他再给自己一点才好。
因为这不仅是一点东西,还有谁在项逐元心里价值更高的问题。
项心慈的手抚过上面的亮片儿,想起项逐元孤苦无依的下场,对比他一生对她的疼爱,自己简直就是他的催命符,还唯恐催的不够紧。
郑大海看她的眼神很对,她可不就是趴在他身上吸血,吸的自己像吃了腐尸的花,活的格外滋润。
项心慈怔怔的看了很久,神色才和缓了几分。“收起来吧。”这也许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珍藏了。
焦耳纳闷:“小姐不试试?”如此好看的裙子,小姐不是每次有了新衣裙都要上身的。
“对啊,小姐穿着跳一段,肯定特别好看。”
项心慈已经转身,神色有些疲倦:“回头有时间了吧。”
焦耳还想说什么,见小姐兴致不高,立即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