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章直接把大女儿叫去了书房:“怎么回事?”心锦是他第一个孩子,长于老夫人之手,他也甚为看中,并不觉得她是莽撞的人。
项心锦站在父亲的书房内,也不怯场::“女儿娘家有喜事,女儿回来帮帮忙,见见家中亲眷是不是应该?”
项章屡屡胡须,点点头。
项心锦本不想在娘家提这些,可如今穆家欺人太甚,这两年来她忍让的还不够多吗:“可穆家觉得因为我不在家中,没有照看好妾室,致使妾室动了胎气,开口让我在家中照看妾室,不用回来,他们既然说的出这话,我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既然离不得我,就跟我过来好了,让我不顾祖父寿辰,一门心思在家里看着一个妾室,脸面未免太大!”
项章皱了皱眉,最终没说什么,让她退下了,回来就回来,吏部那老匹夫,穆家不嫌丢人,他令国公府也不怕丢人!当他精心教导的女儿是软柿子!
凝六堂内。
项老夫人气的脸色更加难看,心锦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大孙女:“什么东西!”
项心锦趴在祖母腿上,趁着无人,才敢对着祖母哭两声委屈。
项老夫人心肝宝贝的抚着,恨不得弄死了穆家夫人,那老东西分明是想拿捏她孙女!
可如今孙女公然带着怀孕的妾室出门,虽说打了穆家一个措手不及,可无疑与婆婆对上了,以后的日子,恐不会好过:“你呀……”忍她一时又如何。到底没舍得说,以心锦的性子定然是忍不了了,才会爆发,否则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我给祖母添麻烦了。”
“说的什么话,让那妾室住着,一直住到生,不生都别回去!”
项心锦噗嗤一声笑了,她祖母就喜欢逗人,哪有让夫家妾室在主母娘家住到生了,夫家又不是被灭门了。
翌日一大早。
项心素怒气冲冲的甩着鞭子直冲姐姐当年住的小院!什么下三滥的东西,还敢跟着她姐姐过来,好大的狗胆。
小河想拦都拦不住,追的飞快:“二小姐冷静,二小姐冷静啊,老太爷的寿辰就要到了,您可不能闯祸。”没见老爷和夫人都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项心素甩开小河,直接踹开大姐厢房的门,那个东西是不是住在这里!
一位娇柔到惹人怜爱的女子,美丽不可方物的抚着肚子,颤颤巍巍的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娇娇怯怯的看着来人:“您……”
项心素呵呵一笑,觉得自己很美很惹人怜爱是不是!别以为长的一副狐媚子样,就真是狐狸精,项七往你身边一站,你就是一根草,真以为你多美呢,项七涂两笔黑眉毛都比你妖里妖气,哪里来的自信在这里矫揉造作!
项心素打量周围一眼,要气死了,看看她那副样子!如今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挂锦缎纱绸,喝上好果露,她怎么敢!
项心素一鞭子抽在桌子上,打碎了上面还没有来得及动的饭菜。
小河急忙让人去请大小姐。
娇柔美丽的妇人瑟缩一下,瞬间扶住肚子,但并不怕,这里是令国公府,她是当家主母带出来的,有个三长两短,主母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何况她还怀着小公子,这小丫头能怎么样,也无非打打东西出出气,打就打,这些东西也不是她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那老虔婆勾结起来寻我姐姐晦气。”
“你……你怎么能如此说我家老夫人……我家老夫人待姐姐……”
“搬弄口舌,我今天就打死你,为我——”
“住手!”
美妇闻言立即哭哭啼啼的跪了下来:“夫人还是让妾身回去吧……妾身受不起这等福分,妾身……”
项心素见她这样子,就要一鞭子抽她身上。
项心锦瞬间握住她的手,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女人,将妹妹带出来。
“姐!我就打杀了她,穆家敢怎么样!”
项心锦冷着脸看向心素:“跟这些东西计较平白降了身价。”
“可就是这些东西卡在嗓子里,专门恶心人!”
项心锦无法跟妹妹说,根源或许一开始在夫君宠爱这个女人身上,但后来就不是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忍了,打死她又如何。
美妇期期艾艾的跪出来,声音娇嫩的能掐出水来:“夫人千万别为了妾室伤了姐妹和……”
项心锦瞬间看过去。
美妇人顿时闭了嘴,但又如何,她就是气死,也奈何不得她,大不了不逞口舌之快就是,明明她与公子才是情投意合,这些年她已经很隐忍了,还想她如何。、
项心素见状又要上前打死她。
项心锦握住她的手。
项心素与姐姐对视片刻,扔下鞭子,跑了!她再也不要理姐姐了!
项心锦看着妹妹的背影叹口气,还是太孩子气,成了婚,哪里是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的,更何况她还有孩子。
项心锦转头:“滚回去,敢踏出这院子一步,我让你好看!”
美妇转身就走,她也懒得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做戏。
……
令国公府门外已车山车海。
容度一身酱红色滚边对襟夹层外袍,外面罩盛世华裳新出的男款大氅,英俊的五官,碧色的眸子,高挺的身形从马上下来,瞬间吸引众人的目光。
更何况是这么早到的未来姑爷,有心了。
容度先被引进了五房院落。
项承看到他的一刻,亦有些惋惜这样好人,但项七不行就是不行。项承只是没想到话说开了,他还能来这么早,有心了。
容度没有看见项心慈,与项承坐了片刻,听外面又有人来,便跟在项承身后招待客人。
所有男客,多多少少看到眸色不一样的他都能认出来,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过来认识一下,项承不得不介绍身后的人。
几次之后,项承客气婉拒:“你去同僚那里坐坐?”
容度没走。
项承脸色有点不好:“容少爷,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伯父现在想说这些?”
已经又有客人上门,项承迎了上去。
葳蕤院内。
秦姑姑为小姐换上了藕粉色绣同色提花藕节滚边长袖上衣,下面是一袭湛蓝色长裙,重点在腰肢上围了一条层层叠叠的长丝纱半面丝绸,接口处在腰侧点缀了数多拳头大小的牡丹花,聚在一起,层层叠得,纱织的裙摆一路从小姐纤细的腰肢拖曳在地,上面绣的牡丹花铺了一地,衣裙美不胜收。
项心慈选了一条螺旋石榴耳坠,只此一条,戴在左边,火红的石色耳坠一直垂在肩膀,另一边空空如也。
第204章 一更
又因为前段时间没好好睡,脸上轻轻铺了一层粉,蜜桃色的口脂在唇瓣上轻轻一点,瞬间点亮了她的颜色。
一片朱红色的冰花贴在她眉梢处,让本就清丽脱俗的容貌,顷刻间美的仿若天仙地妖。
即便见惯了小姐美色的葳蕤院下人都看呆了,真好看。
好美。
景嚒嚒更目瞪口呆,看多了小姐素净的脸,如今看小姐收拾一二,眼睛都看直了,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日子有奔头了一样。
项心慈转头一笑,普渡众生般的倾国倾城:“我可是能出去听戏了?”
秦姑姑瞬间点头,看着正常、有神的小姐,觉得让她死了也值得。
“对,对,出去听戏。”孟姑姑有些想哭,以后都能出去听戏。
焦耳也擦擦眼泪,这是小姐第一次在项家的重要场合露面。
景嚒嚒不懂她们做什么,但看着漂亮到不真实的小姑娘,想着,这样的小姑娘怎么会犯错,就是犯了错,也是别人的错。
这一天,令国公府后院所有景点对女眷们开放,红的粉的梅林是最好的去处;
老人们觉得年轻们跳脱,聚集在戏院听戏;
姑奶奶们带了年轻夫人们在暖房、竹舍谈天;小姑娘们聚集在园林、水桥、梅林中吟诗作对、跳绳、投壶。侍女、仆妇穿梭其中,尽量满足所有娇客的需求,热闹成片。
项心慈披了火红的大氅出来,手里揣着巴掌大的鎏金福寿暖炉,站在葳蕤院外已能听到戏园里咿咿呀呀的唱腔,项心慈深吸一口气,神色温婉,真好听。
“小姐……走了。”
“嗯。”她曾无数次在墙那边听过,上一世的同一天,她亦没有看过此时的令国公府。
项心慈走过,手指带过冬青上没有除干净的雪,手指捻过,揣入暖炉,神清气爽。
她漫不经心的走过长长的甬道,踏入无数次走过的后花园,穿过最近的梅林。
正在吟诗作对的姑娘们突然停下,看向落花缤纷处缓缓走来的女子,火红的裘衣,白玉般的脸颊,耳坠犹如血月恍惚着看者的精神,一瞬间犹如梅花成精,幻化出了此等绝色,仙姿玉骨。
项心慈微微歪头,错过繁密的花枝头,花瓣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身后的裙摆上,梦幻若妖。
旁边的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谁呀?
她的耳坠好别致,石榴好逼真。耳坠的红在左,冰花的红在右,真漂亮。
眼睛更漂亮吧?她手里的暖炉也没有见过,青丝好黑,怎么养的?
她走过来了?
胆小些的快速让开石子路。
项心慈仿若没有看见旁边的人,带着人自然而然的走过去,想着她的戏。
众姑娘有些傻眼,没看到我们?
不会打招呼的?
这么没有礼貌?
话又回来了,谁家的?如此拿乔?
“不知道啊?”
“没见过?”声音又小又谨慎,谨防被走远的人听到。
其中一位站的远的小姑娘道:“我……我好像见过……”
众人瞬间看过去,七八双眼睛围着她,莺莺燕燕、你侬我侬。
“她好像是项家七小姐……”在莫家见过,那时候就是这样,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众人惊讶:“她是项家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