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老夫人被噎了一下,那是小事:“那你也应该先说一声,好让家里能帮衬一些。”盛世华裳背后的利益——
“没什么帮衬的,我自己就做了。”
项老夫人长长嘴,气的够呛。
项国公看着满满一大箱单子,愣了一下,随后拿起藏物一沓里的一张,打开,看了一会,便默默的合了起来,一时间感慨良多,一国太子如果能嫁,嫁妆也顶多如此了……
项老夫人见状,也拿起一张看了一眼,顿时放下了,她的心……
项国公语重心长的叹口气:“与太子生活要万事留个心眼。”
“嗯。”
“不要相信他对你好就是真好,太子做事没有耐性。”
“……”
“这箱子在我这放着,我添一点再给你送过去。”
“好。”
项国公看着懂事听话的孙女,一时感慨万千,这孩子,没享过什么福,却乖巧没长歪,“心慈,你怨这件事进行的这么快吗。”一个月内成婚,谁家嫁女儿如此匆忙。
“不啊,他几个月前就问过我,我说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就告诉他了。”
老项国公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心里刚升起的愧疚,瞬间扁了下去!“祖父?”
“没事儿,老毛病。”
“找个大夫看看。”
“出去吧……”随后咬牙切齿:“把你爹叫过来!”
项心慈看他一眼:“哦。”
……
项国公对儿子完全没有对孙女的耐心,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莫云翳的事你为什么提都不提!太子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知不知道!我要你有什么用!”还有项逐元给的东西你打算怎么跟你哥说!但想到他还不知情,便收住了,项心慈的嫁妆当然越多越好!最好多过她自己准备,这样才对得起孩子!
项老夫人都不想帮着他说话!逆子,盛世华裳的事为什么不说,怕家里人占她便宜是吗!想想另四房不见得没有这个想法,又没提!“你说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项承被训的莫名其妙:“我——”
“我问你莫云翳为什么突然退亲?”
项承急了,这事他不认:“娘,你问什么呢?他为什么退亲是他的事,我怎么知道!”
项国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恍然一晕,气的就想抽死这逆子!
项老夫人急忙上前为项国公顺气,项心慈虽然性子不好,可长的没的说,对莫云翳又是救命之恩,谁家救命之恩是隔段时间就送礼的,又不是死后托孤!都不长脑子的!
“你——你是想气死我!”
“爹没有的事,娘想多了!”
项老夫人宁愿是胡思论想,事实却是莫家退婚了?而且,莫云翳和容度还是好友吧,容家曾一度与莫家来往密切:“你——”
“娘——”
“爹——冤枉!”
项国公看看老伴又看看儿子,再想想自家那粉雕玉琢的孙女,明媚皓齿、笑起来甜甜的,更气了!
项承急忙辩解:“爹,娘!莫云翳又不是谁家的纨绔子弟,你们不要乱想!怎么可能!何况心慈就要成婚了,嫁的还是太子——”
项国公、项老夫人似乎瞬间被‘太子’两字惊醒,一时间因为那个猜测被激起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瞬间觉得嫁给太子是再好不过的决定,要不然等人被人说五房高攀莫家吗!
……
项承从凝六堂出来,想不到自己还有决定太子时候良配的一天。
……
月色刚探出云层,不远处的假山流水下游过一排锦鲤,有人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着从加上上攀爬而上的碧绿藤萝。
“少爷,莫世子的信。”
容度看着藤萝的叶子在烦闷的空气里静止了很久,才慢慢的伸出手接过信件,却并没有看,背在身后,研究了很久藤萝上的叶子,才打开了这封回信。
与此同时,东文街内的院子里,明西洛穿着里衣,在只亮了一盏灯的环境里,也拿到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
上面写着行舟兄亲启。
明西洛前后将这封信看了一遍,容度手里那封是仿写的,这些不涉及机密的普通信件往来,写的人都不相信有人会截这些日常交往。
但明西洛会,甚至以防万一,他给容度是还不是原版,就是担心有夹层。
明西洛所有所思:容度想修复与莫云翳的关系?在与七小姐解除婚姻后,突然发现友情比爱情重要?
明西洛嘲弄的笑了,还是七小姐订婚太子后,容度想联合莫云翳做什么?毕竟太子身体不好,会死是铁板钉钉的事,容家势力又不是梁都,想做什么还得靠莫云翳,或者说联合莫云翳。
这两个人吗……
第386章 二更
明西洛颠颠手里的信,打开。
信上的内容十分板正,带着许久不联系的昔日好友,客气疏离的冷淡,是一封没什么内容的回信。
明西洛不看内容,看的是莫云翳回信的事情,就像容度,也未必在乎上面的内容,要的是这份态度。
而莫云翳给了态度,明西洛又反复从头看了两遍,这样的书信来往,加上两人多年的感情,慢慢的自然会重新走到一起。
莫云翳也有意和容度走到一起,到时候,他们两个,能谈的内容可就多了。比如太子死后的项心慈?比如皇帝死后太子即位的皇后?比如未来政权掌握在谁走里,他们两个练手能拿下多少话语权。
就算不为了项心慈,权势捏一下也不会吃亏,而且这两个联手,未必不能提出让项心慈心动的条件,更何况还有莫云翳。
明西洛将信件放回桌子上,过了很久,忽然问身边的延古:“最近有人去丰年郡吗?”
“回大人,有。”
明西洛想了想,在他耳边而已几句,将莫云翳走时容度撞见项心慈送行后,容度直接动手”打了“项心慈的事儿、绘声绘色、添油加醋仿佛亲眼见了一样描绘了一遍。
延古看着大人?就这?
“让他们不经意间在莫云翳跟前提一下。”
延古不明所以,但做就是了:“是。”
明西洛站在院子里:至少莫云翳不能掌控在容度手里,不过,莫云翳在外待了一年,应该长进了,不会非黑即白了吧。
……
项心慈一回来,看着大厅里比昨晚大了一半的箱子?
秦姑姑立即上前:“小姐,国公爷往里面添了百万两的东西?”太多了。
项心慈看了一眼:“收着吧。”
“是。”
……
芬娘穿着一身灰蓝色对襟粗布衫,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梳的一丝不苟,老人家脸色粗糙发黑,还有被晒伤冻伤后没有好好恢复的灰色痕迹,但一双眼睛却精神明亮,一看便是十里八乡能说会道的老太太。
她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几块粗布,以及一些针线,正与新结交的邻居有说有笑的走着。
芬娘笑的高兴,从琴棋书院、表面光鲜的日子,到满口乡话、踏实平淡的日子,她已经忘记了前者,深入了后者精髓。
芬娘路过众生入色的门口时,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她一个踉跄篮子滚到了刚刚从众生入色出来的贵人脚边。
芬娘顿时一惊,老太太立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旁边跟着的老太太见状,本想上前搀扶老姐妹的举动,瞬间僵住,悄悄后退一点。
明西洛坐在轮椅上,与身旁的人说着话,并没有因为篮子滚到她脚边神色有任何变化。
延古见状,弯下腰将篮子捡起来,顺便将地上的东西也捡起来,给了吓坏了的老人家,回到明大人身后。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芬娘说着,手脚发颤的急忙起身,因为腿抖的厉害险些摔倒。
旁边的老姐妹见贵人没有怪罪,急忙上前扶起老姐姐,两人一溜烟的跑了,唯恐贵人想起来,兴师问罪。
两人气喘吁吁的靠在巷子旁的墙上喘气:“吓死我了。”
“我更是要差点吓死。”芬娘似乎现在还在颤,心却异常平静,肯定了心里预期,她现在住在碰石巷附近。
不用她打听,谁家都会提几句明家的事,提到明家,明家最有出息的五儿子,更是被人津津乐道。
她当然不只听人说,她还去明家收回衣服回来洗,还去过他常去的馄饨摊,路上‘偶遇’过几次。
芬娘自认自己看人还可以,明西洛并不是自负的人,也没有什么小人的行径,并不是想利用心慈达到他高高在上的目的。
今天与他相见的人品级不如他高,确是他想笼络震慑的人,他也没有拿一个篮子做文章,而且并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他的角度看不见这些小事。
这个人基本品性就错不了。
“老姐姐,你脸都吓白了。”
“感情好,多吓几次,我就不用擦粉了,这件事回去后别跟我那孙女说,她心思重。”
“我知道,知道……”她带着个孙女也不容易,哎……
……
明西洛突然抬手。
延古停下推轮椅的手,上前:“大人?”
“刚才摔在地上的老太太还有印象吗?”
延古想想,他记忆不错,但说也是刻意去记的情况下,刚才就是一个意外,而且说实话,他看都没看那老太太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
延古惊道:“大人,她有问题?!”
明西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示意他继续走,若有所思,他只是不止一次见到这个老太太了,而且两个地方差的有些远,按说超过了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家正常活动的范围。
延古推着明大人,有些疑惑,就掉了一个篮子,有什么问题?
明西洛却不觉得,而且又是现今敏感的时候,他不认为该有这样的巧合:“去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