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心慈的手搭在他手上。
林无竞下意识的轻轻握住,略带薄茧的手指划过她柔然的手背。
秦姑姑看了林无竞的手一眼,这样的动作,娘娘轻松便能起来,何况身为奴才怎梦不经主子允许触碰主子,搭一下也是借力,用得到他使劲。
但想到两人的关系,秦姑姑什么都没说。
林无竞确实没有用力、
项心慈已经站定,松开手,接过了秦姑姑手里的毛巾。
林无竞看了手掌一下,放下,太子妃娘娘从他身旁走过,鼻翼间捕捉到了一股有别于平时淡雅清香的气息,仿佛带着蔓延的少女奶香和清澈的泉水空灵气息,更缠绵扰人,引人心动。
项心慈的声音传来:“太子决定回宫了。”
林无竞此刻心底还是被那股仿佛错觉般的气息勾动的心潮起伏,声音仿佛从海的另一头传来,待着不和适宜的回音:“是。”
项心慈皱眉,毛巾也不用了:“他们什么时候商议的?”
林无竞转身跟上:“昨晚,当时娘娘已经睡了,太子因为喝药起身,明大人刚好过来,申德便听了一耳朵。”
“他们倒是有雅兴,半夜办公,是唯恐我听见了吗?”项心慈将手上的长绫解下,仍在屏风上。
“娘娘多——”林无竞跟到了屏风后。
项心慈突然回头,勾住了他的脖颈,吻住他的唇,将他放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将他后面的话吸入口中。
秦姑姑刚跟过去就撞到这一幕,又赶紧退回几步。
后面的人,便默契的没有跟进去。
秦姑姑深吸一口气,当什么事都没有的,走进去。
林无竞拦着她的腰,越握越紧,摊入他的口气,嗅着她未染香色的肌肤,单纯的属于他的气息,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项心慈的呼吸有些喘,技巧的从他唇齿纠缠中撤了出来,靠在他耳畔喘息:“杨光清今天带着他妹妹的遗体回西南了。”
林无竞胡乱吻着她的脖颈,她每次呼吸都仿佛要将她拽入深渊:“嗯。”
“谁准的!”
林无竞察觉到她的不悦,动作听了一下,声音谨慎:“延古送的行。”
项心慈见状,安抚的拍拍他的后颈,吻了下他的耳唇:不怕。
林无竞顿时要——
项心慈已经从椅子上起身,将衣襟整理好,长发拢起,神色恢复如常:“吃早饭了吗?”
林无竞手臂压着她一缕衣衫,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没有动:“吃了。”
项心慈看回去,手臂放在两旁的扶手上,身体缓缓下倾,嘴角慢慢扬起,媚眼如丝:“那就……再吃点儿。”
林无竞的手放在她一折就断的要上,脸埋入她颈项,蹭着她身上的气息……
秦姑姑提醒:“殿下和小郡主还等着娘娘用膳呢。”
项心慈顿时哭笑不得:“扫兴。”手压着他头颅距离让他微微用力,深思清明:“明西洛有什么反应。”
林无竞想,不等于脑子没有动,只是声音有些闷:“明大人?属下猜不出来。”
项心慈笑了:“可你看秦姑姑的担心都写在脸上了,唯恐明西洛倒戈,可明西洛这个人傲着呢,别人都乐意的他未必乐意,所以——”项心慈拂过他沉迷的侧脸:“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无关紧要的事上,本宫给你准备的经费,可不是让你省着的。”
林无竞的动作突然停住,尽管他的手疯了一样想继续:“属下——知道。”
项心慈起身,笑容更加温柔,拍拍懂事孩子的头,转身向外走去,颇为抱怨道:“他们就不能自己吃,非要等我。”
秦姑姑提醒她:“上次殿下没有等你用膳,你发了好大的脾气。”
项心慈挥挥手:“不要放在心上,就是随便发一发。”
……
九王爷的天照殿内。
侍卫分列两侧。
明西洛一袭官袍镇定自若的坐在不比太子殿的座椅矮不了多少的会客厅内,一排排的高椅,十二根高柱支撑起的宏伟大殿,金缕玉器司空见惯,五爪金龙盘柱子而上,目露凶光。
项逐元神色如常的吹开杯子内的茶,抿了一口开口:“是蜀地的陈茶,绵延留香,则色金黄,好茶。”
项逐元示意明西洛尝尝。
明西洛身居高位两年,品茶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抿了半口:“世子所言极是。”
巫哲也没有落了九王府的威严,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看着两人,与两人一起品茶,昨日的腥风血雨、猜忌、敌对仿佛都是虚假。
但几人背后各自站着的带到侍卫,都证明彼此并不是错觉。
幽沉的龙涎香在大殿内飘荡,椅木、器具都染上了这长久不散的香气。
明西洛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闻过如此缠人的香,能代表皇家威仪的香气,自然清冽不凡,没有让人不适的地方,挑剔如他也不得不说,这款香经典无垢。
第645章 一更
项逐元自然也注意到九王爷这里点的龙涎香,龙涎因为材料稀有,配比复杂,历来是皇室专用香,当今圣上与九王爷兄弟情深,特许九王爷熏制此香,是历代以来首例。
项逐元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想到了心慈说的龙涎香加上熏蒸就能让将暗藏的胎记显现出来。
如今东宫已经不再用这种香料,九王爷独爱这抹香,这些年一直在用。
“项世子觉得如何。”
项逐元收回思绪继续与巫哲寒暄着。
明西洛坐在一旁,仿佛一道屏风摆设,好像不久前与九王爷共同射出那一箭的不是他,他只是一把刀,指哪就在哪,没有个人想法的刀。
在场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却没有一人这样想,眼中的警惕如果能化成实质,他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明西洛依旧坐在位置上,如往常一般,专心的研究者手里的杯盏,安心做着所有人的陪衬。仿佛这里的五爪金龙镇住了他,他只是坑里的一条泥鳅。
项逐元没有给任何人刻意为难明西洛的机会。
巫将军故意忽略明西洛,只与项世子寒暄。
延古站在己方势力中,早已将那天听到的话忘到年后,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可能被血气一冲而散,只有谁刀利,谁说话的物竞天择。
蒋喜一派的人几乎按捺不住手里的刀!
明西洛把玩着杯子的颜色,专心致志,不以为意。
项逐元偶然撇过去,也会高看他一眼。
但明西洛越是不参与,巫将军背后的人凌冽的视线越是落在他身上,恨不得现场吃了他!
就在一杯茶快要见底,寒暄几乎用尽的时候,九王爷才姗姗来迟。
三杯茶,三个人,只有明西洛在项世子示意的时候抿了一口,便没有动过。三人同时起身,神色恭敬:“见过九王爷,九王爷万安。”
“王爷万安。”
九王爷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镇住了大殿内所有魑魅魍魉的想法,各自的侍卫纷纷后退一步,垂下头去。
九王爷颔首,手上的盘珠转了一下,珠子相撞发出古朴厚重的声响,静静在九王爷宽厚的手指上盘绕,整个大殿里仿佛只剩下他手中的珠串傲视群雄的声响。
项逐元上前一步,客套恭敬:“听闻王爷爷有些头疼,太子心急如焚、甚为挂念,特命微臣送来药材、补品,希望九王爷早日康复。”
九王爷看了他一眼,对项家这小子印象深刻,否则今天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进来:“不过是一些小毛病,劳太子挂念了。”
九王爷这句话让人听不出真心,更何况听出受宠若惊的惶恐,仅仅是家长里短中,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无足痛痒的回应。
项世子是来修好的,九王爷与太子对峙,赢面在九王爷一方,怎么可能不委下身段:“王爷切要护好身体,殿下心中一直惦念不安,九王爷乃国之基石,万民心中国泰民安的象征,这些年来更是为护佑皇上常年在外,为大梁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将领,皇上与太子一直铭记在心,在太子眼中,九王爷不仅是九伯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太子无论对您多关心都是不够的。”
九王爷盘着手里龙眼大的主子,无动于衷:“……”
项逐元的余光扫过九王爷骨结粗大的手指,指腹滑过玉划的球面专心致志。
项逐元不经意间便联想到刚才明西洛观赏茶杯的举动,物件不同,两人都玩出来自己的境界,手指拂过物品表面时的切入点……
项逐元瞬间回神,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同,无奈开口:“王爷有所不知,家母一直想来向九王妃道歉,只碍于实在没有脸面,才不敢上门打扰,太子妃娘娘因为出身的,从小被五叔娇惯坏了,没有生母在身边,续娶的五婶而又不敢管她,祖母年龄大了有心无力,养成了她肆意妄为的性子,继母听说太子妃一些举动之后,更是心中惭愧,已好些时日病着没有出门,是我项家管教幼子有欠缺的地方,枉费皇上的九王爷一片信任置信,希望九王爷别于她孩子气的举动一般见识。”
明西洛垂着头,静静看着眼下范围的地方,地上倒映着穹顶飞舞的巨龙。
巫将军闻言心中冷哼,却也摸不准王爷的意思。
项逐元见九王爷依旧没说话,再次恭手:“家父那里有一套瑞堂年间的神剑,一直想献与九王爷,还请九王爷不要嫌弃。”
巫将军瞬间看行项世子,祥瑞神剑在令国公府手里!这把剑辗转千年早已封神,那位名人武将不想得到这把象征一个时代气魄、冤魂、荣耀并存的神剑,这些年他们也派人寻过,只是没想到一直藏在令国公府!
明西洛的余光也扫了过去,既然又收敛,百年令国公府,底蕴自然不止珠宝、珍玩,旷世奇珍也拿的出手。
第646章 二更
九王爷方抬了眼,看向项逐元:“这次过来有什么事儿。”
项逐元开口:“回九王爷是这样,此次来宝珠,皇上一直身体不适,太子又屡次生病,蒋将军身体又不好,钦天监便与太子殿下商议明日启程回宫,由御林军保驾。”御林军是九王爷的人,等于太子退了一步。
九王爷看向项逐元,并不在意他身后的人,那天明西洛是凭本事射箭,充其量也就是东宫的一条狗,他不至于将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御林军本就是皇家护卫,效忠皇上是他们被本职,这些事就不用与本王说。”九王爷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项逐元松口气,神色见丝毫不显,至少今天,九王爷就没有拿下大梁的意思。
有这个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坍塌但又确实还未倾覆的话语在,项逐元客套的将视线放到了九王爷的手上,语气自然放松:“九王爷这串佛珠也有二十年了,小侄记得很多年前跟着父亲进宫,便见九王爷盘着,如今越来越润滑,仿若美玉了……”
九王爷不甚在意:“不过是一串木头,哪来那么多讲究。”
明西洛余光扫了一眼,即便他一个外行人看,也能看出这串木头超越了凡品,已然神华。
“九王爷手中的木头可不是普通木头,微臣父亲十年前盘了一对核桃……”
巫将军听着项世子的话,余光看向明西洛,忠勇不凡、手段不俗又如何,门第是他迈不过去的界限。
不管他在东宫如何了得,此刻说话的也只能是项世子,也唯有项世子,更何况跟一个寒门子弟谈‘玩物’,他是知道什么是‘玩’还是看得懂什么是‘物’。
九王爷对项侯爷那对帽还有印象,最初的时候老十还要盘一把鱼竿,如今活活练练了老十一手绝活。
两人正聊着,外面有人来报:“王爷,午膳已经准备好。”
项逐元准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