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竞走过来,看了眼带着帝安公主玩的皇上,在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项心慈看林无竞一眼,又移开目光没有立即给答案,上次是小年夜,不去也没有什么,后日守岁她也有意去那边。
林无竞顺着夫人的目光看着正在湖边布置彩灯的人,到了后日,湖边所有的凉亭内,湖心的画舫里都会燃气火炉,放出河灯,皇上会在这里与公主、夫人一起守岁,如果夫人不在,皇上定然要问夫人的去向。
明西洛提着没绑好的灯笼转身,看到心慈站在不远处,笑着走过来,身形俊逸,不急不慢:“帝安想在湖心放两只天鹅,我让人找两只过来。”
“你第一年登基,年夜饭上宫里没有什么仪式吗?”
“就我一人也没什么事,到了初五那一天,请群臣吃个饭就行了。”
项心慈有些诧异,这么简单?不是从年二十六到初十都有忙不完的事吗?
“就我一个孤家寡人,一切能省就省。。”
项心慈想起来了:“开年不是要选秀了,年前太后不见见她们。”
明西洛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长安见状立即陪着小心开口:“这些事与皇上无关,太后娘娘就操办了。”
明西洛看他一眼,在节气的当口,他不想与心慈说这些问题。
项心慈点点头,看来是真没什么事,太后也是瞎,皇上在不在宫里她都不问吗:“你比什么事都依了她,守岁的时候我带她去项家,你不用太急。”
明西洛停下欲走的脚步:“去项家?”视线落在林无竞身上。
林无竞恭敬顺从。
明西洛量他不敢从中作梗,那便是项五爷叫她了,考虑到她一个人,项五爷的确可能不顾规矩叫心慈回去:“这样啊,但有没有想过和芬老夫人一起吃?”
项心慈看他一眼,他其实一直没有乱猜过她和项逐元的关系:“我答应过不打扰她生活,我其实没什么,主要是我爹,她不想再见我爹,如果来往过密,我爹不可能不起疑。”
“不过是一顿年夜饭,家里没有外人。”
的确没有,项心慈看着明西洛,突然别有深意的笑了。
明西洛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确想她留下来过来。
项心慈笑盈盈的开口:“你以为她不认识你?还敢说没有外人,她见了准能吓出点问题来!”项心慈忍不住笑的更放肆了。
明西洛也才想到这事,顿时苦笑不得:“你还笑。”
“主要是好笑,我娘要是见你在,她还能安心过年吗,还不吓的吃不下睡不着,头发都白了。”
明西洛哭笑不得:“编排我。”
“实话实说。”
明西洛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眼中升起盈盈笑意:“要不要请?”
“要,怎么不要,女婿亲自下厨,我爹都没那福分吃呢,不过,吃过了,就是不知道谁做的,哪天你给他做一顿,让他感受下皇恩浩荡,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出门。”
明西洛一手将她固定在怀里:“看我笑话。”
项心慈笑的不行:“哪有,我夸你呢,贤惠,佳婿人选,他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这样的好女婿。”
明西洛笑着:“你觉得我是好女婿?”
“不是吗?”
明西洛的呼吸落在她耳边:“是。”
项心慈让他离远些,依旧笑的开心,想想她爹如果真知道了,估计够她挨一年的:“哎呦,不笑了,说真的,我娘在,你不会也在吧。”
明西洛给她当柱子靠着,手里的灯笼给了林无竞:“你说呢?”
“不会吧,我娘不想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认识,芬老夫人会习惯的。”
项心慈顿时有些笑不出来了:“你说真的?”
“难道像假的。”
项心慈顿时掐住他手臂上的肉:“你是不是想死。”
……
项逐元看着来回话的焦迎,长身玉立,尊贵从容:“她明天过来?”
焦迎恭敬万分:“是,世子。”
“她后天有什么事吗?”项逐元微微蹙眉。
焦迎没有隐瞒:“夫人后天晚上想起芬老夫人去忠国府用晚膳。”
“芬老夫人?”随即了然,瞬间看向焦迎,目光肃然:“她在梁都城?”
焦迎头垂的更低了:“是。”
项逐元负手而立看着窗外未停的雪,面容严肃,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没说:“你跟夫人说一声,我明天过去。”
“玄简?都等你开席呢,你在这里做什么?谁呀?”项心锦不解的走过来。
焦迎已悄然隐了下去。
项逐元转身:“没事,出来吹吹风,走吧。”
第806章 一更
项心锦又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人,但刚刚好像有人在?是她看错了吗?
“姐?”
“走吧。”
……
项心慈有些不高兴的撒着骄:“我没有告诉你吗?不太记得了,你知道,这只是一件小事,她来了跟任何人没有关系,而且除了前些天,我都没见再见过她,一时忘了告诉你不是很正常,何况她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总打扰她。”
项逐元不觉得这是小事,那是曾经名满梁都城的入化姑娘,提起来能成为半数人的回忆,能是小事。
“你再这样看我,我生气了。”
项逐元缓和下神色:“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现在自然什么都不在乎,但你也要知道有些事不是你不在乎就可以肆意妄为,五叔你也要考虑其中。”而且,他总觉得心慈的生母心思颇深,能从项家手下逃跑、还能哄的五叔将心慈记做嫡女,如今又能出现在心慈面前。
这个人虽然兴不起大风大浪,但绝对精明不好欺,这样的人待在心慈身边,他不觉得对心慈有好处。
“我知道,没想来往,只是守岁的时候吃个饭,你急什么。”
“我没有急。”曾经轰动一时的女子,能有表面那么慈祥无害:“别让五叔知道。”
项心慈点点头。
项逐元站定,叹口气,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守岁的时候我和你一起陪她吃饭。”
项心慈闻言低垂的眸光闪了一下,慢慢伸手拿了一块核桃酥:“你不在家里主持守岁?”
“家里人多,我出来一会没人察觉。”
项心慈咬下一口,多嚼了一会思索着用词:“还是算了,万一被人看见,顺藤摸瓜,我爹和大伯父察觉到什么就不好了,我们安安静静的吃个饭,以后如果见面一定告诉你,你别担心。”
“我会谨慎。”
“万一让我爹发现了呢?”
“这时候你想起五叔了。”
“我一直我知道,没有跟人说过这件事,你不是都看见了,我甚至忘了告诉你,可见我骨子里多谨慎。”
项逐元看着她骄傲的样子失笑:“我只是过来看看。”
“不要了,家里又不是我这里,你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有心的人找一找就知道你在不在家里,别给我添麻烦了。”
项逐元想想昨晚的事,知道心慈说的对:“我会抽空见五婶一次,你也别太任性了,关于五婶的事要先找我商量。”
“知道了。”
项逐元叮嘱完,确定她听进去了,又站了一会,确定她没有要抱他的想法,眼里的神色暗下来,盯了她一会,转身走了。一段时间不见,她没那么黏他了,说起来,出了日益堂她本也那么黏他。
项心慈莫名其妙:“他怎么了?又不高兴?”
“世子担心夫人而已。”
“一位老妇人而已,谨慎过度了吧。”
……
明西洛待人走后叫了林无竞过来。
林无竞将项世子不放心芬老夫人的话说了。
明西洛站在窗前若有所思,他昨天刚提了让芬夫人来的事,他今天就知道了?
明西洛看向林无竞。
林无竞神色如常。
“项逐元以前经常来?”
“回皇上,没有。”这是事实,一般是夫人经常过去。
明西洛也有项逐元出入忠国府的记录,的确不多,他会问是因为刚刚那一刻的不确定,自从那件事后,项逐元对心慈一直十分照顾,两人关系的确亲近:“下去吧。”
“是。”
……
年节的脚步越来越近,街上的集市变的空荡荡,张灯结彩的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
贴春联,闹花灯的孩子无忧无虑的在街上跑着。
年三十的一天沉寂了一个月的热闹,变的平和安详。
芬娘没有带红芝,红芝大了也还是孩子,只说有人家请她过去赶制过节的衣服,因为急今晚就不回不来。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去,除了初见面时心里的激动和思念,剩下的是近二十年的陌生,她凭着为人母的本能,这中间的空白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但对忠国而言,她只是一个陌生的老妇人,又有什么话可说。
芬娘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却又拒绝不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诱惑。
“夫人,芬老夫人到了。”皇上都这样叫,下面的人一水跟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