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心慈没有接,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我稀罕。”
“我稀罕行不行。”明西洛一只手抚着她的头:“跟你说个事。”
“说。”酸鲜可口的鸡汤令周身暖洋洋的妥帖,项心慈环住他的腰,恍惚觉得有些想他了。
明西洛神色越发温柔,一点一点的喂完手里的鸡汤才开口:“过段时间九王妃会被册封为太后,九王爷也会有封号。”
项心慈没兴趣,依旧懒洋洋的靠着他,新皇上台了,封赏母亲是常理,这鸡汤炖的果真好喝。
明西洛便知道她没听进心里,但也怕两人发生冲突,九王爷不是能容忍九王妃受气的人,这几次都没有在他这里讨到王妃想要的,九王爷未必没有脾气。
明西洛抱着她,隐晦的开口:“九王妃为人尚可,有时候看着虽然苛刻了些,但本性仁善,只要彼此相处……有点距离,相信太后是很好相处的人,你说呢。”
项心慈觉得这话似乎有什么不对,太后好不好相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在宫里。
项心慈松开抱着他的手,不禁看向他?
明西洛不禁想拉回她。
项心慈没有让他得逞。
明西洛急忙又盛了半碗汤:“你喝。”
项心慈将碗放下,她又不是饭桶喝什么喝:“什么叫‘我说呢’?”
秦姑姑心一颤,又干什么。
项心慈冷哼一声:“你是怕我欺负了她,还是让你明帝身上有污点,你倒什么不好做人。”
明西洛急忙把碗放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会那么想,太后品级高,我怕以后如果在什么场合遇见了,你吃亏。”九王妃不会跟一个小辈认真,加上以前的事,九王妃也不会跟她认真,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项心慈撇他一眼,把她想成什么人了:“出去,出去,看见你了心烦。”
“心慈……”九王妃不在忠国夫人之上,但太后在,他也是怕她吃暗亏虽然不太可能,梁公旭留个禁卫军就是让她不吃亏的,如果用了,明西洛心里也别扭:“好了,是我不好。”
“不好,你出去清醒一下脑子清楚了再回来。”
“心……”
秦姑姑见状和善的开口:“皇上,刚刚长安一直往这边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皇上要不去看看?夫人这里奴婢伺候着。”
明西洛看秦姑姑一眼。
秦姑姑笑着。
明西洛才看心慈一眼,很无奈:“是我不会说话,那我先去看看。”他自然不会为了这点事就走,但秦姑姑开口,明显是提示他别说了,在照顾心慈情绪上,明西洛相信她。
秦姑姑上前一步,看样剩下的鸡汤,笑道:“这鸡汤够火候。”
“你喝了便是。”
“夫人,您还真为了这点小事跟皇上生气啊,看把皇上吓成什么样了,皇上不会说话,夫人宽宏大量,不与皇上计较就是。”
项心慈也不是多生气,就是刚刚有些心烦,看不见人了,情绪自然也就淡了,搭理他都废眼睛:“我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是,是,夫人海量。”
“让他一个月别过了,免得看见了烦。”项心慈起身。
秦姑姑立即跟上,心里叹口气,本是小事,可最近不知道是有了身子还是与世子吵架的缘故,夫人最近脾气是大了些,听不得不顺耳的话:“是。”
秦姑姑无奈,皇上也是哪有暗示她们夫人会与人起冲突的,她们夫人性子多好,心软、善良,怪皇上不会说话。
花园内。
明西洛听完长安的话,神色如常,项家的女眷他没怎么注意过,转头看到焦耳走过来:“焦耳?”
焦耳向皇上和公公问礼:“皇上,秦姑姑来让奴婢问一声,皇上明日再来可好,夫人最近身子重,情绪不好,但夫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明日说不定就忘了。”
第890章 一更
明西洛闻言一言未发的看着焦耳。
焦耳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僵硬在原地,皇上他……
明西洛没跟一个丫头计较,他的去留是小,他竟不知道心慈最近‘浮躁’,前段时间去庄子上看她还好好的:“夫人这样多长时间了?”
焦耳神色越发恭顺:“回皇上,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脾气有些大,已经让太医看过,太医说可能是孕期反应,没什么大碍,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明西洛皱眉,都是不确定的词句:“夫人在庄子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皇上,没有。”
明西洛看着她,心慈的丫鬟婆子有个一问题,涉及到心慈的事容易问不出真话,但不会对他隐瞒对心慈不利的事,对心慈十分中心:“项大小姐为什么留下后又突然走了?”
焦耳有些紧张,不是害怕,只是夫人不在时对着皇上会越来越紧张:“回皇上,奴婢不清楚。”焦耳详细的将那日她知道的事情说了。
“行了,你先回去伺候着。”那天的事他自然知道一二,说是放在府里的孩子突然病了才赶了回去,如果孩子没病,她想找心慈说什么。
“是……”焦耳有些犹豫,她想知道皇上走不走,她好回去交差,夫人这两天脾气非常不好,说过的话下面的人不执行打的皮开肉绽的不少,她怕皇上不走。
可……焦耳又不敢问,更不敢多留,除非她想先被皇上打死。
长安看眼焦耳的方向,又重新弯腰恭候皇上的方向。
明西洛声音低沉:“让人盯紧了,朕看看谁忍不住先动。”
“是。”
明西洛没有离开,丫头婆子的建议只是建议,他还能当命令停。
不过,心慈安脾气确实忤逆不得,否则谁的面子也不给,即便是他也不敢硬着来,不知道此种目中无人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水榭荷园的凉亭下水流潺潺,金黄、鲜红的鲤鱼跳出水面又快速钻入水中,碧绿的荷叶铺成一艘艘小舟,舟上结出一朵朵各色的花骨朵。
水面上的八角内,明西洛盘坐而下。
长安立即端来放了香料的水盆。
明西洛洗洗手。
一遍阳光下仿佛与水色金波融为一体的木琴,敛去所有风华静静的躺在桌上。
明西洛擦干净手掌,手指落在木琴上,一首《安道曲》如水般流泻而出。
年轻时琴艺只是琴艺,虽未登峰造极,但也技法娴熟,堪称一方大家。
可到底不是闲来雅趣,可信手拈来可诉万般愁绪的公子、小姐,与意淫其中的项心慈差之千里。
但明西洛却弹出了另一种意境,境界上的浩渺淡然、广阔自在,娓娓道来,轻轻诉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闲庭信步,包容万象,愁苦、困顿、挫折、光明、未来,每一帧均缓缓铺开,不曾急切也不曾沉溺,俯瞰、珍惜任何一种被天地赋予的情绪……
水榭荷亭距离心慈的院子并不进,若心慈不想听,也只是关上窗子便能将声音隔绝在外的事。
秦姑姑听到琴音,心咯噔一下,皇上还没有走?
焦耳面都不敢露,皇上也不可能听她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也不能敢人。
秦姑姑皱眉,小心的摇着折扇,观察着夫人的神色。
项心慈躺在摇椅上,有一个没一下的晃着,枣红色的红木摇椅停在繁花绿柳间毫无逊色,晃动间没有一丝声响。
秦姑姑见夫人没有摔手里的团扇,松口气。
清浅的琴音隔着院墙悠悠传来,过了好一会,项心慈才缓缓开口:“他还没走。”
秦姑姑看着长廊尽头探头的焦耳,瞪她一眼,没出息:“回夫人,皇上不放心夫人,估计没舍得走。”
秦姑姑等了一会,见夫人没有开口,更加尽心的摇着扇子。
一曲结束,又是一曲,曲风平稳祥和,不诉大义、不讲辉煌,缓缓而行,如水载舟,轻缓流淌,曲径通幽。
“他倒是有耐心。”
秦姑姑急忙道:“皇上对夫人总那么有心。”
项心慈叹口气:“行了,让他过来吧,一曲一曲的又不是卖唱的,也不怕把手指弹废了捉不住玉笔。”
秦姑姑笑了:“是,夫人宅心仁厚。”
项心慈身体微微用力,摇椅摇晃的幅度大了一些:“有些人可不那么认为。”
“那是他们对夫人有误解,时间长了就懂了。”慌忙挥手让焦耳去叫人。
焦耳目光一喜,转身跑了。
入夜十分。
项心慈洗漱完烘干了长发回来,见明西洛正在灯下涂抹什么。
项心慈冷哼一声:“现在知道疼了。”人已经坐在床上。
秦姑姑将夫人的腿扶上去,薄毯盖在娘娘身上,装聋作哑。
“不疼,就是批折子的时候有些不方便,裹上一层鹿皮会好一些。”
“皇上没当几年,手倒是先金贵了。”
秦姑姑抚着夫人的头躺下,将娘娘的长发拢到枕旁。
明西洛裹好了指腹,穿着里衣走过来,坐到床边:“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前弹几首完全没有问题。”
“不中用了呗。”
秦姑姑将冰盆放到窗下,熄灭了屋内的灯。
明西洛笑笑躺在项心慈旁边,清幽的沐浴香萦绕在他鼻尖,安宁祥和,屋外的烛光隐隐约约照进来,床内金线描边的帐子仿佛星辰一般荧光闪闪。
明西洛忍不住将手从中间伸过去,钻入衣衫内,覆在她柔软的肚子上。
项心慈闭着眼把他手拿开:“划到我了……”手上粘的怎么东西。
明西洛看看自己的手,又在自己腹部感觉了一下,他特意选用的小鹿皮,不划手啊?
明西洛突然翻身覆上去:“嫌弃是不是……”
项心慈不屑于顾:“嫌弃你怎么了,下……”
项心慈本来没想,但没一会便在过分温柔的月光下,羞涩了寂静的夜……
屋外,听到动静的秦姑姑松口气,夫人那口气算是下去了吧。世子也是,不知道和夫人生什么气。如今好了,夫人回了忠国府,世子就是想道歉,也找不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