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莫云翳难得大声。
莫老夫人没有让着他:“你也说了是你不愿意,那你现在干什么!如果要尽孝,我和你娘现在把话放在这里不准你走!”
莫夫人完全傻住,他们在说什么!
莫云翳愧疚的收回刚刚几乎控制不住与祖母顶撞的冲动:“不是……都过去了……”他与她的事情已经结束。
“胡说!”
“你们在说谁?”莫夫人捂着自己胸口,有种不好的预感,整个人在发懵。
莫云翳直接道:“娘,那些不重要,我们自家现在的事才是你该考虑的,你不是一直要抱孙子,那好,也不用要求那么高,与你和祖母相处的来就好,你也不用觉得两个月亏待了对方,你和祖母都是宽和的人,还能让女子到了咱家受了委屈,婚事最好五天内定下来,身份高了的不行,就低一点。”
莫夫人目光更空了,为什么突然这么急,为什么不让老夫人说:“那是给你选娘子,总要你喜欢吧……”莫夫人觉得自己仿佛游离自己之外说了这些话。
“古往今来也没有子女喜欢才娶的道理。”莫云翳语气坚定。
莫夫人忽然抬头:“你心里的人是……”
“娘,她已经成婚了,有自己的生活,娘不要乱猜的好。”
莫夫人看着儿子坚定的不容人再议的目光,恍惚间如晴天霹雳,折文何曾强硬与她和婆母对峙过。
而她这个母亲,竟然第一次知道儿子心里竟然有人。这些年,她自认对儿子关心有加、对他的婚事也尽心尽力,更是开明的母亲,却从不知道儿子心里竟然有人。她这些年忙碌的都是什么?!还不如婆母吗!
莫老夫人盯着莫云翳,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他走!
莫夫人坐在地上,她自认愿宽和仁善,可她扪心自问多年前会同意崭露头角的儿子放弃门当户对的杨家吗?
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你前脚走她后脚就跟你好友定了亲,等找到更好了,容家的亲事也不要了,现在夫君死了,身边就能站着别的男人还不能让你清醒’。
是那个人吗,项家七……她不会同意,绝对不会同意,就是她死也不会让有那样的母亲的女子进门,莫家丢不起那个人。
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就传出在祖父寿宴上逼的项大小姐的妾室流产的丑闻。
从来觉得离她很远,只要远远看戏就行的人,原来曾经与她那么近过,甚至与她儿子有什么?
莫夫人完全无法想法,她正直公正的儿子,跟那个离经叛道的女人,两个根本没有交集的人,他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莫夫人茫然的看向婆母的腿,婆母的腿是什么时候伤的,好似很久了,跟忠国夫人有关系?
莫夫人想到那个名字都心底发寒,更让她胆寒、害怕的是项七小姐此人,纵然心狠手辣,却美的让人心底发毛。
忠国夫人好看,这是放在她们心底谁都不愿提及的事,但却无法否定,她每次出现带给她们的冲击力。
她们尚且如此,男人呢?莫夫人又看向儿子,她从不动凡心的儿子被怎么样打动过,才让婆母忌讳莫深。
“娘,娘……”莫云翳看着母亲空洞的目光,刚要让人请大夫。
莫夫人突然开口:“不用,项……”
“娘!已经过去了都不要再提,我外任跟任何人没有关系,而且我每年都会回来看望你们,你们何必胡思乱想!”
莫夫人收回话语,就这样看着莫云翳。
莫老夫人瞬间心如死灰,莫云翳没有答应她们,说她心里不恨忠国夫人是假的,她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挫骨扬灰!
那个女的明知道她是什么还来招惹她孙子,她甚至不以嫁入莫家为目的而招惹折文,不就是说了她几句,说错了吗何至于……
莫老夫人想到这些年说忠国夫人几句的人的下场,瞬间开始捶自己的腿:“不中用,不中用……”是她这个该死的老婆子给孙子招来这样的劫难,她怎么不跟着国公爷一起去了,为什么还活着。
莫云翳见状,急忙拦住祖母:“来人,来人!快去请大夫,祖母,你别这样,祖母——”
“我没用,我没用。”
“祖母,不关你的事,祖母你停手!”
莫夫人就呆坐在床边看着,她儿子和项家七小姐有过一段感情……前皇后……忠国夫人,她天天还像傻子一样一无所知。
“是祖母对不住你……祖母对不起你……”
莫家的闹剧一直到两位长者喝了安神药才平静下去,府里的气氛低沉压抑。
书房内,莫国公久久不语。
莫云翳没有说劝解的话,因为他一定会走。
……
御书房内。
延古将莫家发生的事报给了皇上。
明西洛负手站在窗边,想着心慈什么时候回去。
他不是因为心慈的事让人盯着莫国公府,如果谁当的起顶天立地几个字,莫云翳当属一个。
而是这次莫云翳外调,他也有些诧异,看来是莫家不太赞同。
第904章 一更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回皇上,温工提的几家铺子属下派人取了样品回来与登记在册的原铁做对比,确实不一样,目前源头正在让人跟进。”
明西洛点点头,有胆子私开铁矿,销路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的,朝中数的过来:“这件事私下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皇上。”
明西洛转身回到案前:“夫人最近有没有提过他。”
“温工?回皇上,不曾听林统领提。”
明西洛拿起一份折子,那就是不记得了,街上走一走都能看见几张脸当真是——
明西洛深吸一口气:“这两天林统领在那边留宿了?”
延古没说话:“……”
“出去吧。”
……
芬娘看到明大人提了一条鱼进了,下意识的看眼椅子上挑选珍珠的心慈,急忙找了个盆把鱼放进去:“托大人的福,今晚有鱼吃了,我拿到厨房去。”
项心慈抬头看他一眼,焦急的招呼他过来:“你快来看看,用在长裙上是粉珠好一些,还是银珠好一些。”
明西洛松口气,弯腰站在她身后,看着摆放在前面的十盒不同种类的珍珠:“如果用在大裙摆上,又是现在的季节,银色好一些。”
“那就银色?”
明西洛点点头:“其实什么颜色都好看,”
芬娘出来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嘴角也漾开一抹笑意。
油灯熄灭,狗吠渐消。
红芝穿了一件小衣躺在炕上,睁着一双眼睛比油灯还大,此刻她毕生的信仰都快散架了。
芬娘听着她翻来覆去的声音,非常无奈:“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工。”
红芝瞬间坐起来想跟奶奶说说惊世骇俗的所见,又赶紧躺下,奶奶也看见了为什么无动于衷,主卧的那位夫人昨天还跟……跟……亲亲我我,今天晚上就换了个老爷……
但,她怎么能随便换老爷……红芝觉得世界都变了!
“睡吧。”
她睡不着!说着睡不着的人没一会便安静了。
夜色温柔的延伸侵占……
翌日大朝,天不亮,芬家小院里静悄悄的站满了人,长安捧着龙袍侯在客厅外。
芬娘睡的浅,听到声音已经醒了,穿上衣服出来,乍然看到这么恭敬而立的人,顿时垂下手。
长安急忙小声问安:“老夫人早。”顺便解释一下:“主子今日大——”朝。
明西洛掀开帘子出来,先对老夫人点点头。
长福已经端着水盆上前,长安展开了手里的龙袍。
一切悄无声息的开始,前前后后十几个忙碌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悄无声息的结束,明西洛临走前对老夫人道:“火上煲了鱼汤,等她起了让她吃一点。”
“是。”芬娘目送皇上离开,再看眼静悄悄的里屋,不自觉的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看着风吹不起一点的练字,忍不住想,以明大人如今的地位怎么忍下林统领的。
芬娘最终叹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
项心慈睁开眼,瞬间将林无竞脑袋推开:“你差点吓死我。”明西洛走了。
林无竞主动站定,阴沉着脸将一封信递给夫人。
“什么?”项心慈接过来,看眼信封上的落款,起身,手放在林无竞肩上:“好了,无关紧要的人。”
“夫人无关紧要的人真多。”林无竞说完直接转身去了大厅。
芬娘端着鱼汤,看到他出来,急忙道:“林大人,喝点鱼汤。”
林无竞立即客气的端过来:“多谢老夫人,老夫人喝。”
项心慈疑惑,莫老夫人?这个老太婆还健在。
……
众生入色的二楼雅间内。
项心慈穿了一件紫色宽松的广袖抹胸飞仙长裙,将肚子遮的不漏痕迹,头上随便戴了一枚东珠翡翠掐丝金步摇,手腕上套了更简单木镯,整体素净又明艳,身后也只跟着秦姑。
莫老夫人盛装坐在轮椅上,身后是憔悴不堪的莫夫人。
项心慈看她一眼,便绕过她们坐到主位上。
莫老夫人乍然看到她,立即握住轮椅的椅臂,唇角忍不住发颤,克制着对老天不公的怨恨才能止住心底的恨意,她凭什么还好好的,却轻而易举的毁了她孙子一生,最让她不甘的是,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她什么都做不了、说不了,还要求她开恩!
秦姑姑将桌子上原有的茶杯推开,换了新的茶为主子沏上,清雅的香气在房间内蔓延。
莫夫人眼睛红肿的站在婆母身后,她知道忠国夫人容貌瑰丽,但从未细究过竟如此绝艳,小几岁的时候又是怎样的青涩动人,让她从不动心的儿子深陷其中。
莫夫人只要想到那样的场景便恨不得杀了自己,她当初就不该让折文住在庄子上。
项心慈没空跟她们耗着:“捡重点说,你时间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