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对不起,是儿子辜负了您的希望。
愿您身体康健,一直无忧。
他对着门房奇怪的眼神,快速地磕了头之后站起来离开了庆王府,再也不曾回头。
过了年就是明宣十岁生辰,四月一到,明宣就该正式成为世子。
他要在这之前给明宣腾出位置,这么多年他所有的努力全部都是梦魇,像是真实又像是幻境。
如今他认清了所有的一切,他应该让明宣的生活越来越好,也许那才是她期盼的吧。
待他走远之后,庆王才从门口走了出来,他看着空空的长道喉头滚动,许久之后他才转身回到府中。
可看着已经有了白发的妻子,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知道阿烟的。
阿烟的性格就是如此的坚定,做了决定的事儿就永远不会改,说不原谅就绝不会原谅。
就算提起阿恒也只会让她想起书仪,也许在她在书仪身死的那一刻就把阿恒踢出自己的心里了。
回到自己住了六七年的宅邸,宋恒越浑身力气卸尽,摇摇晃晃的进了空荡荡的屋子。
他半跪在地上忍不住痛哭流泪。
风雷云电放下了敲门的手,听着里面的哭声心酸不已。
世子这么多年就像一个活死人一般再也没有许多情绪,一心只想着复活世子妃,表面冷静,内里却已经疯癫。
如今他再哭出来,他们却觉得恍如隔世了。
这些年的痛苦与悲哀,他们亲眼见证,世子这些年从来都深埋在痛苦中,不曾睡过一个好觉,身上不曾拥有一寸好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宋恒越走了出来去到那个关押了万宝如的房间。
那里这么多年了还是血腥阴冷。
万宝如这么多年早就折腾的再也没有心力,只想求死。
这次她终于如愿,可却挣扎不休,“不,不,我不想死啊。”
“宋恒越,你这个魔鬼,你才该死。”
宋恒越没说话,只吩咐云电。
“杀了她。”
他看着血沾染了罗盘,轻轻地回首,像是看到了什么人一样,轻言细语。
“书仪,你会高兴吗?”
“对不起,这才是开始,等过一段时日,我会亲自向你赔罪的。”
确实如他们所说,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所有的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
最该死的就是他。
如今明宣已经到了年纪,他也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宋恒越看着与家人告别的士兵将士们,把目光转向城外的长野,他的心跟冬天的长野一样荒凉。
许久之后,他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骑马越过队伍渐渐地没入城中。
那是淮阴侯府父子三人。
“爹,真的不用送他下地狱吗?”
沈观棋回头遥望了一下长长的队伍里的人,口中恨意不减。
淮阴侯冷哼一声,“你以为他又活得了多久,不用脏了我们的手。”
沈听琴有些气怒,“他这些年搞东搞西,若不是没有犯到咱们跟前,我早就让人结果了他。”
让他们这些年一直把妹妹的墓碑严密地保护起来,就连两个孩子都不得自由。
就害怕他发疯做了蠢事。
“哼,若不是庆王妃是个好人……”
淮阴侯回头,风雪中长长的队伍开拔,他一向威严的面孔阴冷了下来。
“千里断肠散最是适合他这种爱折腾的人。”
“明年会是一个好春天,我的书仪一定会大仇得报。”
说罢,他打马离去。
北境的春天仍然如同寒冬,四月已经过了大半,仍然飘着细雪。
“世子,您要撑住啊,小公子刚刚才承袭世子之位,您还要替他顶一片天呢。”
宋恒越眼神涣散,胸前一把长枪刺入,他不断地吐出鲜血。
混乱杂乱的思绪中他回想着这些年他的幻梦,那些梦境真实不已,他亲眼看着另外一个沈书仪拒绝自己,恨自己。
最开始他本以为是他所有的祈求有了回应,哪怕沈书仪恨他,只要活着就好。
可最后他才慢慢明白,他这一生一世再也无法挽回任何,沈书仪早早就就死了。
死在了自己没有回头的那一天。
死在了他的轻忽和不负责任中。
甚至是死在了沈书仪最恨宋恒越的那一天。
“书仪……”
他要死了,以后永永远远也不会再打扰她了。
他希望沈书仪世世安康,永世欢乐,再也不见宋恒越。
他只能给沈书仪带来伤害和痛苦,甚至丢掉了性命。
神啊,你若有眼,那就让沈书仪永生永世都与宋恒越无缘,他不配。
第11章 重生婚前1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啊。”
“怎么会出了这么多汗,冬至,快去告诉夫人,再去把府医请来。”
沈书仪感觉自己浑身濡湿,身体沉重的就像在火炉中勉力前行,不见滴水也无力。
混乱的思绪好似还停留在她看着那个冰冷的背影之时。
对了,孩子…
“明宣……孩子……”
“小姐?”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迎来了甘霖,艰难的哼了一声。
“书书,怎么会这么烫?”
听着母亲的声音传来,沈书仪好想哭一场,想到孩子们她努力的睁开眼。
“娘……”
听着女儿低哑的声音,何如乔心疼不已,赶紧按住她,“你这孩子昨日非去看什么梅花,今儿遭罪了吧。”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着她又拿帕子拧干轻轻的擦去女儿头上的汗水,看着女儿呆滞含泪的模样,又轻哄,“好啦,娘在这里陪着你,还难受吗?”
沈书仪呆呆的看着年轻了许多的母亲,许久才反应过来看向头上的窗幔。
这是她闺中的卧房,可她现在不应该在庆王府嘛,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却发现平缓不已。
“书书,你这是怎么了,肚子疼吗?”
何如乔看着女儿呆滞的模样,也笑不出来,着急的不行,“快去把府医再喊来。”
又忍不住抱怨道。
“昨日都说让你不要去看梅花了,你这孩子就是不听劝,犟种一个,现在知道疼了吧。”
沈书仪一把拉住母亲的手,“娘,我没事,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躺一会儿就好了。
现在的状况就让她心中浮现难以想象的猜测。
何如乔盯着沈书仪看了许久才放过了她,端起起旁边的药碗,轻轻地吹了一口,“来,喝点药。”
说完又怕女儿觉得苦,赶紧吩咐身后的谷雨,“快给你们小姐拿蜜饯来。”
等所有人都走了出去,沈书仪半躺在迎枕上,慢慢地理着着脑中的记忆。
眼神也轻轻地飘向了房间。
这确确实实是她出嫁前的闺房,那些摆放着的物件都是她心爱不已的,在她出嫁之后全部都带到了庆王府。
后来淮阴侯仍然保留着自己的闺房,可这些摆件却都不一样了。
娘刚刚说到的看梅花生病,她确实有印象,那是她十六岁的时候,为了看梅花得了风寒,养了半个月才好。
谷雨几个人也年轻了许多,沈书仪沉寂的眼睛中流出泪水,既高兴又觉得悲哀。
她高兴自己得如此机遇,又悲哀自己难产不知孩儿如何,还有她可爱的明宣。
今日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日光虽然不算灼热,却也带来一点温暖。
“蔷薇,你怎么能把窗子打开,小姐还在坐着呢。”
听着谷雨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沈书仪轻笑出声,“是我让蔷薇打开的,我想透透外面的风。”
谷雨看着脸色终于红润起来的小姐,心中又叹了一口气,“小姐,您这病才刚好没几日,怎么能吹风呢。”
虽是如此说,可她也不曾把窗子放下来,只是找了几块厚重一点的纱帘挂在了窗上。
弄完这些她才端着冬至刚刚拿上来的药碗上前,“您先喝药吧。”
沈书仪回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冬至也赶紧上来收药碗,两人看着书案上的纸张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