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聚魂阵。”言倾寒说,“聚拢亡魂,重铸魂魄。”
苏言初稍稍凝眉,她想起来了,这阵法跟之前在那个古墓里感受到的阵法,应该是同宗同源的,难怪她会有熟悉的感觉。
“羽王是想要复活江若仪?”苏言初问了一句。
言倾寒点点头:“应该是的,只是,他不知道,重聚魂魄,没有这么简单的,需要用自身为祭才可以成功。”
“用自身为祭?”苏言初有些不解。
言倾寒扫了一眼周围,随后指了一个方位说:“这一边是献祭的方位,是要献祭自身,阵法才可以成功。但是羽王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将夏天鸣当作了献祭的对象。”
苏言初听了,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之前在古墓之中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那个古墓是用来凝聚滋养她的灵魂的,并且成功了。
那是不是表示,曾经有人献祭过。
那个人是云北寒?
她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手也微微颤抖!
或许,当初,云北寒布置了阵法之后,就在献祭的方位献祭了,所以才会有了后来她的重生。
原来,她夺舍重生的背后,不止本源撕裂的疼痛,还有活生生献祭的经历。
苏言初知道自己想的肯定是八九不离十。
她感觉心中一阵刺痛。
一个人明知道自己会殒命,还是义无反顾地献祭,是多大的勇气。
他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之中,会是怎样的心情?
会不会寂寞、彷徨、难受?
她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次死亡,虽然每次都很迅速,无法抗拒,可每次经历都那么痛苦。
云北寒当初,是自己选择的献祭,或许需要赴死的过程要漫长得多,那他岂不是更难受,更痛苦?
想到这里,苏言初心口传来一阵窒息的感觉。
原来云北寒也经历过死亡,难怪会成为东临的王爷。
第771章 真正的消亡是遗忘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云北寒还为她承受过献祭死亡的痛苦。
一想到献祭经历的死亡比她经历的那些死亡可怕百倍,她就觉得心口微微作痛。
她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着,才让心口的疼痛减轻一点。
言倾寒看到苏言初有些难受的样子,大概也猜到,她是为什么才这么难受。
言倾寒低声问:“你想起了云北寒?”
言倾寒已经习惯了将人界的那个自己,当作是另外一个人了。
至少在恢复所有的记忆之前,他也只能是其他人了。
苏言初缓和了些许之后,才点点头,将见到古墓的事情告知言倾寒。
“之前,云北寒为了我,是献祭过的,对不对?”苏言初朝着言倾寒问。
言倾寒听了,沉默不语。
苏言初看着言倾寒,继续追问,“你为何不说话?”
在苏言初的追问之下,言倾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开口说:“确实是的。”
苏言初听了,继续问:“看来你是知道这件事的?你是一直跟他有联系吗?”
言倾寒稍稍摇头:“并非联系,而是感应。他所经历的一些不太好的感觉,我是可以感知到的。”
苏言初听了,微微一惊,随后开口问:“那时候,他是什么感受?是不是特别痛苦,特别难受?”
言倾寒微微闭眼,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难受是肯定的,痛苦也是肯定的,但是,不只是痛苦和难受的。”
苏言初有些不解地看着言倾寒。不只是痛苦和难受,那除了这些,还有其他,是彷徨和不安吗?
言倾寒伸出手,放在她的鬓边,摩挲了一下,温声说:“傻瓜,自然是还有喜悦和期待的!”
苏言初微微一惊。
言倾寒继续补充说:“喜悦是知道阵法将要大成,你即将重新活过来。期待尽快见到你。当然,也很期待重新相遇的时候,你能认出他。”
苏言初微微皱起眉头。
重新见面的时候,她只觉得他很熟悉。
后来,她还将他丢下,离开了。
若非重活一世,或许他们就那样错过了。
“对不起。”苏言初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对言倾寒说,也像是对云北寒说。
言倾寒知道她的意思,笑容温暖如玉:“没事的,一切都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很快,我们可以前往神界,找到你的记忆。不是吗?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一切的种种,都是有意义的。”
苏言初听了,没有回话,她沉默了片刻,才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走吧,我们应该去将夏天鸣救醒了。”
偶然知道这样的一件事,虽然心情十分复杂,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救醒夏天鸣。
这件事,耽搁不得。
那天,羽王来问她让夏天鸣殉葬的事情,她确实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是让羽王留夏天鸣一个全尸。
她当时说,夏天鸣毕竟帮过他们。
羽王答应了。
所以,羽王是用毒药将夏天鸣送走的。
而羽王的毒药,早已经被苏言初换成了假死的药了。
今天他们来这里,目的就是将假死的夏天鸣救出去。
“夏天鸣的棺椁,是安放在这边吗?”苏言初指着其中的一个甬道,开口问。
言倾寒点点头:“这边确实就是献祭的方位,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在这里的。”
言倾寒说完,举着夜明珠,朝那个甬道走去。
“你跟着我就行。”言倾寒开口说。
苏言初点点头,跟在了言倾寒身后。
-
两人通过了那一条甬道,到达下一个墓室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夏天鸣的棺椁静静地放在那里。
棺椁的周围,同样有着一个巨大的阵法。
言倾寒观察了片刻那个阵法,开口说:“这个阵法我比较熟悉,你等我一下,我来破解就好。”
苏言初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看着言倾寒。
只见言倾寒将灵力输入阵法之中,片刻之后,果然将阵法破解了。
苏言初走过去,将棺椁打开,看到夏天鸣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苏言初先是拿出了一颗丹药,喂给夏天鸣吃下去,随后拿出了一根银针,开始给夏天鸣行针。
随后又将灵力注入夏天鸣的经脉之中。
没过多久,夏天鸣就就醒过来了。
夏天鸣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漆黑的地方。
周围发光的东西,就只有一个珠子。
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猛然坐起来,定眼一看,发现这里还有两个人,正是言倾寒和苏言初。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在哪里?是在阴曹地府吗?”
苏言初忍不住笑了笑:“你觉得阴曹地府是这样子的?”
“不对!”夏天鸣摇了摇头,“我觉得,阴曹地府不会有你们两个这么好看的人,阴曹地府应该是不配的。”
苏言初稍稍挑眉,这话说得,倒是挺动听的。
“爬出来吧,别在里边坐着了。”苏言初说了一句。
夏天鸣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棺椁。
他急忙跳出来,看着那棺椁:“这这这……”
苏言初扫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殉葬不是这样的待遇,你还想什么样的待遇?”
夏天鸣听了苏言初的话,慢慢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羽王决定让他殉葬,最后还送来的毒药。
他大仇已报,一心想要去找自己的奶奶和姐姐,所以就将毒药喝下了。
“我不是喝了毒药,然后死掉了吗?这……”
夏天鸣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苏言初将自己换了假死药的事情,告诉了他。
夏天鸣听了,垂下了头,情绪有些低沉地开口说:“其实,你不必耗费这些心思的,我其实……”
他其实根本不想活着。
他只想早些去见到他的奶奶和姐姐。
苏言初大概猜到夏天鸣的意思,开口说:“死亡,我经历过,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即便你死了,你也见不到你想见的人。还有,人过世了,并不是真的消亡。真正的消亡是再也没有人记得她们。等你死了,再也没有人记得你奶奶和姐姐,那她们就真真正正地消亡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记得她们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们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