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不是因为讨厌自己才躲开，云北寒表情缓了几分，随后固执地伸手去抓她的手，甚至还将她拽入怀中，紧紧拥抱着。

　　“我身上有彼岸之毒，没有任何病症可以跟它抗衡，所以一般的病，我染不上。再加上，我在万蛇深渊那几年，每日都受蛇毒的侵袭，几乎很少有病症和毒素能对我产生致命的影响。”拥抱着少女，云北寒嗓音低哑地开口。

　　苏言初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起他的过去。

　　当她说起在万蛇深渊每日都受到蛇毒侵袭的时候，她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她手僵了僵，随后反手抱着他，低声问：“在万蛇深渊的那些年，难受吗？会不会害怕？蛇毒侵袭，疼吗？”

　　云北寒浑身一僵，整个人怔住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那时候，不觉得难受，也不觉得难捱。刚才你问了，就觉得很难受。”

　　云北寒松开了苏言初，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嗓音低哑委屈：“初初，这里，很难受！”

　　有哽咽、甚至是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没有问起的时候，他无所谓，可以很淡然地面对在万蛇深渊的那几年。

　　可她偶然问起，他才知道，自己也会感觉到委屈和难受。

　　苏言初素手按着他的胸口，轻轻地揉了揉，才说：“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无论在哪，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他心尖颤抖，喉结滚动，喑哑出声：“初初说过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苏言初承诺了一句，继续拉着他，往偏殿走去。

　　来到偏殿之后，她坐在原本叶玄坐的位置上，开始细细地看他每一本札记和病人的用药和改进药方纪录。

　　云北寒在她身边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去打扰她。

第86章 张太医晕倒

　　苏言初甚至一直没有抬头，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她将当前效果最好的药方整理出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靠着矮椅椅背，十分疲惫。

　　云北寒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坐在她的椅子旁，伸手挑起她的一缕青丝，一圈一圈地绕在食指之上，低声问：“为何要管他们？他们死了，便死了呗。”

　　其实他觉得，瘟疫横行，跟他没有什么关系，跟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今天那些人还想伤害她，她为何还要来这里？为何还要帮他们？

　　看着她为这些人这么累，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甚至希望他们直接死掉，就不会占用她的关注了。

　　苏言初慢悠悠地坐起来，拿着一杯茶喝了一口。

　　云北寒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毕竟他从小到大，没有感受到过什么温暖。

　　她将茶杯放下之后，才开口说：“你过来。”

　　云北寒闻言，将她的青丝绕开，站起来，来到她面前。

　　苏言初往旁边坐了一下，给他让出了位置，才低声说：“坐。”

　　云北寒愣了愣，但还是坐了下来。

　　“借我靠一下。”苏言初说完，直接靠向了他的肩膀。

　　云北寒微微一怔，身体也稍僵。

　　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静静地任凭她靠着。

　　苏言初靠着少年，伸手握住他骨节分明却有些微凉的手问：“暖吗?"

　　看着少女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握着自己，云北寒觉得心中微荡，点了点头：“暖。”

　　“这个呢？哪个更暖？”苏言初换了一只手，抓住少年的手。

　　云北寒怔了怔，苏言初这只手，比刚刚那只更暖，他甚至觉得有些滚烫。

　　“这个暖。”他低声说。

　　“因为茶是暖的，所以我这个手会更暖。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管他们吗？因为他们也有人给我暖的茶。我喜欢喝暖的茶，也喜欢用更暖的手握着你。”苏言初说完，紧紧握着他的手，就不再放开了。

　　云北寒看了一会苏言初刚才喝过的茶，随后又侧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边闭目养神的少女，表情温和了不少。

　　他在万蛇深渊待了那么久，风餐露宿，茹毛饮血。

　　他不在乎有没有茶，不在乎水热不热。

　　他不在乎有没有饭菜，他甚至可以吃树皮存活。

　　他不在乎有没有衣裳，因为随便的兽皮他也可以披。

　　……

　　所以他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可她说她喜欢热的茶。

　　所以，她要帮那些人，他明白她的意思。

　　“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他嗓音低沉，问了一句。

　　他不想她那么累，想要帮她。

　　而且，他也想让她喝暖的茶。

　　苏言初勾起嘴角，随后开口说：“桌上的药方，帮我抄一遍，待会给张太医去抓药，去给叶神医熬药。”

　　云北寒听了，果然拿起了桌上的毛笔，开始抄写的那一个药方。

　　苏言初则始终靠着他闭目养神。

　　云北寒将药方抄完之后，张太医也走了进来。

　　张太医进来的时候，看见少女靠着云北寒，脸上带着疲惫的感觉，仿佛已经睡着了。

　　他稍稍一怔，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叫醒她。

　　然而，他还没有说话，云北寒已经将药方递向他了。

　　他愣了一下，连忙接过药方。

　　拿到药方，他就立即明白，这是要给叶神医用的药方。

　　他道谢之后，就匆匆离开，他需要尽快抓药熬药。

　　苏言初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在听到张太医匆匆离开之后，她知道，云北寒肯定已经把药方给张太医了，所以她嘴角稍稍勾起，无声地笑了笑。

　　云北寒能够为她做出改变，这是她愿意看到的事情。

　　她知道，因为这个世界对他太冷漠，没有让他感受到温暖，所以他对这个世界也很冷漠。

　　可他却愿意为她做出改变。

　　就因为这一点，这世界欠他的温度，她会尝试补给他。

　　-

　　苏言初靠着云北寒休息了一会之后，就继续开始研究那些药方。

　　跟叶玄研究的时候不同，以前叶玄以外边的百姓为主，而苏言初现在则是以叶玄为主。

　　所以她傍晚去给叶玄把脉，对照之前脉象情况，吃药之后有了稍微的改善，但还是没有什么显著的成效。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她一直在改进药方，但是依然没能让叶玄的病症有明显的好转。

　　顶多是维持原来的样子，没有变的更糟糕而已，苏言初觉得十分挫败。

　　第三天的傍晚，她替叶玄把完脉，出了他的房间，发现张太医追了出来。

　　张太医最近除了配合她研究药方，还亲力亲为地照顾叶玄，看起来也十分疲惫。

　　“苏丫头，虽然目前叶老的病情还算十分稳定，没有恶化的趋势，但是叶老自从病了之后，就吃不下东西，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若是我们不能尽快找出治愈疫症的方子，只怕叶老虽然病情没有恶化，也要撑不下去了。”张太医开口说。

　　苏言初默然，她也知道，照这么下去，叶玄撑不了太久了。

　　这时候，张太医张张嘴，还想要说什么。

　　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上了。

　　“张太医……”苏言初一惊，连忙叫人过来，将人搬到叶玄隔壁的房子里。

　　替他把脉之后，苏言初更加沉默了。

　　张太医也染上了疫症。

　　在知道叶玄还没有治好，张太医又染病的消息之后，身为州牧的萧进彻底慌了。

　　他在偏殿里见到苏言初的时候，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的，没有停歇。

　　“你有完没完？闲着没事吗？在我这走来走去的？”苏言初扫了一眼萧进，淡淡地开口说。

　　一旁抄着东西的云北寒也看向萧进，目光淬着寒冰。

　　感觉到少年目光之中的寒意，萧进身体颤了颤，瞬间僵住了，不敢再走半步。

　　只是看向苏言初，开口说：“之前都是张太医在照顾叶神医的，现在张太医也病倒了，你看是不是需要我找几个人过来帮你，并且也可以帮你照顾好张太医和叶神医。”

第87章 认真的他

　　叶神医倒下的时候，他还可以选择相信张太医，现在连张太医都倒下了，他能够相信的人，只有苏言初了。

　　如果苏言初也不行的话，那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苏言初默然，她确实需要人手，但人不在多，必须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可是现在，她身边能够信任的人不多。

　　陆川和苏量都不在身边，小白止又没有进城。

　　如今，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张若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