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傅这一整日都在书房里待着,脸色比昨日好看些。
姜宓:“祖父,您用些糕点。”
姜太傅笑着说:“你有心了。”
姜宓:“刚刚孙女见到了平北侯世子,他让孙女转达说用不了几日刑部就能将这个案子查清楚,还祖父清白。”
对于姜太傅而言,这个案子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还他清白了,他比较想知道太子究竟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姜太傅没跟孙女多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吃了两口糕点,他突然想到了一点,问道:“你在哪里见到的世子?”
姜宓:“在后门。正好孙女出去办事,在门口遇到了他。他应该是来找祖父的,见到我后托我转达,然后就离开了。”
姜太傅非常困惑,他与这位侯府世子并不熟稔,他最近对他似乎格外……敬重。
“嗯,下次见着他要好好谢谢他。”
姜宓试探地问道:“我听父亲说您和他往日并无交情,他怎么对祖父这个案子这般上心,三番两次来帮咱们。”
姜太傅:“或许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了京师兵的将领,而他是京师兵副统领,这案子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他觉得盛怀隽对这个案子上心没什么问题,他只是对这位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对他的态度过分热情有些不解。
祖父和盛怀隽的说辞一致,姜宓心里对盛怀隽的怀疑顿时荡然无存。
“祖父说得有道理。”
等姜太傅吃完糕点姜宓就离开了。她回去时就听甘草说王嬷嬷没任何事,春兰这短短一个时辰去了三趟净房。
前世春兰就给她下过药,不想让她参加宴席,没想到今生她又将这一招又用到了她的身上。
连翘很是气愤:“这样一份糕点要是真的送到了青松苑三夫人不得恨死姑娘了?我原以为王嬷嬷是最坏的,没想到最坏的人竟然是春兰!”
姜宓:“是啊,我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
连翘:“姑娘,不能再留着她了,咱们想个法子将她撵出去吧。”
姜宓垂眸。春兰今日敢下泻药,明日就敢下更毒的药,她原想着再留春兰一些时日的,如今看来留不得了。
“倒也用不着咱们亲自动手。”
连翘:“姑娘的意思是?”
姜宓:“这糕点原打算是送去哪里的?”
连翘:“青松苑……您的意思是三夫人会收拾她?”
姜宓:“她这不光是陷害我了,她还要害母亲,母亲不会留着她的。”
连翘:“对啊,三夫人一定不会饶了她。”
姜宓看向连翘:“你去看看王嬷嬷在哪里。”
连翘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王嬷嬷刚刚出去了,去了青松苑。”
姜宓点头:“等着看戏好了。”
没过多久正院就来人了。
邓嬷嬷:“四姑娘,三夫人听说您院子里有婢女生了恶疾,怕她给您过了病气,想将她挪到庄子上去。”
姜宓也没说什么客气推脱的话:“那就劳烦嬷嬷了。”
春兰刚从净房出来就被人拖着往外面走,弄得她一头雾水。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拖出了绿萝苑。她想找姜姚去求助,可是身体没了力气,又被人架着。她就这样被送出了府。
等到姜姚得到消息时春兰早就离开府了,她心里自是恨极了林氏和姜宓,可她也不敢在姜老夫人面前为春兰求情,生怕下药一事扯到了自己。
第二日姜宓去青松苑请安时林氏开口说道:“四丫头,你院里的丫头们可得看好了,你若是不会管就让王嬷嬷帮着你。”
姜宓:“昨日多谢母亲,都是女儿的疏忽,以后不会了。”
见姜宓明白了她的意思,林氏抬了抬手让她出去了。
接下来刑部全力调查此案,姜太傅的嫌疑没有彻底洗清,所以这几日待在府上,没有去上朝。外界出现了不少质疑姜太傅的声音。
这日,连翘从外面回来,满脸不高兴。
姜宓:“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连翘:“姑娘,您不知道外面怎么说老太爷的。他们都说老太爷看起来清廉,实则贪腐。还有人往咱们门上扔东西。”
姜宓听到这话很是不解。前世祖父虽然致仕了,可他的名声不到三日就洗清了,众人还为此替祖父委屈。今生祖父并未致仕,名声怎么反倒是越来越差了呢?
她突然想到一点,祖父前世洗清名声会不会是因为和人做了什么交易,代价就是致仕?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祖父同意致仕呢?
不对,她记得前世这件事随着祖父致仕不了了之了,并没有查清楚背后之人是谁。
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因为祖父承认了这件事是他所为,所以朝廷没再查下去?
这样一想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因为祖父担下此事,所以朝廷没再查。为了顾全祖父的名声,朝廷没对外说是谁干的,最终的结果就是祖父致仕。
究竟是何人能让祖父心甘情愿去承担下罪责呢?
答案呼之欲出。
要么是父亲或者二伯父,要么是太子。
父亲和二伯父的可能性不大,父亲不过是户部郎中,二伯父在地方做官,他们二人都没有军中的关系,开不了这样的赌坊。
那就只能是太子了。
难道这件事背后之人是太子?
此刻她恍然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太子竟然没有站出来帮忙,真正帮祖父的是二皇子、盛怀隽和周侍郎。
这不对劲。
前世这件事是在一年后发生的,那时候太子阵营里有了苏相,他和祖父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祖父仍然同意帮助太子。如今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太子竟然还敢让祖父顶锅,当真是狠厉又懦弱。
好在这一世祖父躲过了一劫。
至于祖父为何躲过了这一劫,变数就在二皇子、盛怀隽以及周侍郎三个人身上。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好在这件事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既然想不通她也不想再去费脑子想,总归如今结局是好的,她只要等着刑部结案就好了。
前世这个案子盛怀隽就参与过调查,关键性的人证和物证他全都知道,有了他的帮助,不到十日刘崆就入狱了。
周江堰总觉得这个案子办得过于顺利了,像是有一根线在牵引着他往前走。他隐约怀疑自己掉入了别人的陷阱中,可他将这个案子反反复复推演了数十遍也没发现案子有别的漏洞,最终他拿着卷宗去了宫里找皇上复命。
真相一出,那些质疑姜太傅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姜宓听着甘草打听来的消息心情舒畅了不少。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刘崆所为,而刘崆又说是受太子指使的。
果然和太子有关。怪不得他没帮祖父,前世祖父就是为他顶了罪。
她记得前世刘崆好像也入狱了,但却不是在这个案子爆发时,好像在祖父去世后很久,他具体是为什么入狱她记不清了,想必案子发生时他逃脱过去了。虽然前世让他逃过了一劫,好在最后他也没什么好下场。
姜宓心情不错,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让人在院子里弄了一个秋千。弄好之后,她坐在上面试了试,总感觉不太牢靠,正想着再弄弄,这时门房见连翘叫出去了。
连翘为了打探母亲当年的事情和府中许多人都交好,这也是姜宓吩咐她去做的。姜宓只往门口瞥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弄秋千。
没过多久连翘从外面回来了。
“姑娘,那个——”
说了几个字后,连翘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将姜宓拉到了一旁,低声道:“平北侯世子又来了,就在后门,说要见您。”
刚刚门房说门外有位公子来找她,她心中还十分纳闷,她哪里认识什么公子哥,没想到看到的人是平北侯世子和他身边的那个侍卫。
姜宓有些惊讶。
盛怀隽为何要来见她?
“他可有说为何要见我?”
连翘:“说是跟地下赌坊的案子有关,他有些地方不太清楚,想问问您。”
姜宓十分不解,这个案子不是结案了吗,怎还会有不清楚之处?不过,事关太傅府,她还是和连翘一同出去了。
姜宓出去后只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寒风,并未看到盛怀隽的身影。
寒风见着姜宓,躬身为她指引方向。
姜宓随他去了不远处,盛怀隽正在路口等着她。这个地方比较隐秘,太傅府的人若是从后门出来不会看到。
姜宓朝着盛怀隽福了福身:“见过世子。”
听到声音,盛怀隽转过身来看向姜宓。他打量了姜宓一眼,看到了她身上的木屑。
“夫……”刚说出来一个字就改了口,“姜姑娘方才是在砍柴吗?”
姜宓顺着盛怀隽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身上,她身上竟然有一些木屑,想必是刚刚做秋千的时候弄到身上的。她抬手弄掉衣裙上的木屑。
“不是,我在院子里弄了个秋千。”
盛怀隽闻言怔了一下。前世她也有过这个念头,他得知后让人为她在院子里弄了一个,结果她玩了几日便让人拆掉了。
他从军营回来没看到秋千多问了一句,她说不喜欢了就让人拆掉了。
如今看来,她未必不喜欢,想必前世拆掉秋千另有原因。
“需要帮忙吗?”
姜宓愣了一下,看向盛怀隽。前世他也帮她做了一个。后来他去了军营,二房的婶娘带着孙子来院子里玩,从秋千上摔下去了。婶娘将此事告到了祖母那里,婆母被训斥了一番,很是生气,回头就斥责了她一番,让她把秋千拆了。
盛怀隽解释道:“家妹刚让人做了一个,姜姑娘若是有需要可以和我说。”
姜宓:“世子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秋千是否牢固。”
盛怀隽看着姜宓,道:“好,多谢提醒。”
看着盛怀隽的目光姜宓蓦地有些心慌,轻咳一声,找了个借口:“我刚刚以为自己做好了,结果从秋千上摔下来了,所以才想提醒一下世子。”
盛怀隽微微皱眉,问:“可有受伤?”
姜宓:“不曾。”
盛怀隽打量着姜宓,不说话。
姜宓突然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想到盛怀隽的来意,她道:“世子,您刚刚说想问我关于地下赌坊的事情,不知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