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骁……谢之骁竟然没有娶虞婉儿?
可是当初谢父那般信誓旦旦,咄咄逼人,怎么可能不替谢之骁和虞婉儿办婚事呢。
“你没有娶……可是你父亲他——”
“他是他,我是我,我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
尤今今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谢之骁打断,他红着眼眶看着她,压着嗓子吼:
“尤今今,我以前说的那些话你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对不对!”
他早就说过了,他才不在乎什么长辈不长辈,若是有人敢给她脸色看,他一定会带她出来立府,绝不让她收到一丝一毫的欺负。
可她呢,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便是丢了他。
女郎眼睫一晃,眼底微慌。
她当然记得谢之骁说的那些话,可当时只当他不过一时甜言蜜语说出来哄人的话,哪里会真的当真。
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之骁捏在尤今今肩上的手微微收紧,神色难过。
“你明明答应过我,等我回来后就成亲的,为什么就这么丢下我!”
“你真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谢之骁低声,眼圈泛红,漆黑的眼底似乎蓄着点点泪迹。
谢之骁此刻的心是恐慌的。
他害怕女郎的答案真的是否定的。
他害怕尤今今下一句便是,她从未喜欢过他,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那届时他要怎么办呢?
若是尤今今真的不要了他了,他到底要怎么办呢?
莫名的惊慌笼罩在他的心头,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乞求。
尤今今还是第一次看到谢之骁露出这样的神情。
难过,哀求,甚至是卑微。
而这幅神情的始作俑者竟还是她。
小女郎唇齿微动,却不知如何回答。
看她久久不言,谢之骁的心更是如坠冰窖。
沉默便是答案。
她不说或许只是给他留的最后一点体面罢了。
谢之骁垂眸,那滴泪终究是从眼眶落下,沾湿了眼睫。
良久,尤今今才听到了他哽咽的嗓音。
“乖乖……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不要他了吗?
听到谢之骁这般卑微的话语,尤今今是真的愣住了。
她的心里乱乱的,又酸酸涩涩的。而且不可理喻的是,在知晓谢之骁并未娶虞婉儿后,她心里竟然有些可耻的高兴。
此刻的她再没有办法否认谢之骁其实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席之地。
她离开他将近一年,也是为了让自己心死。
同时为了告诉自己,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的下贱,一般的负心与薄情。
纵然是对她一时沉迷的谢之骁,也会和梁珩也一般,喜新厌旧,薄情寡义。
有了虞婉儿那样的名门淑女,怎可能还会对她这样身份低微的女闾女郎念念不忘呢。
谢之骁若确实如此,她也越能狠下心肠,忘记二人昔日的甜蜜亲昵。
可是现下,他却真的如同她昔日欲报复他时,假想的那般,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如同一只卑微的小狗一般,问她还要不要他。
小女郎的心霎时就有些软了。
见她沉默,谢之骁眼底划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他还在奢望什么呢?
尤今今根本不喜欢他,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她当然不会要他了。
从她决定丢下他那日,她就不会在要他了。
谢之骁拭了一把蓄着的泪,红着眼,直起身子准备说些什么。
而下一瞬他的脖子竟被面前的娇人揽住往下一拉,一个轻轻的吻就这么落在了他的下巴。
而随之落下的还有少女甜软的嗓音。
“谢之骁,我当然要你。”
谢之骁怔了怔,漆黑瞳孔微缩,霎时欣喜若狂。
第95章 真哭了
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尤今今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皮。
“你还真哭了啊。”
谢之骁捏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低低的语气颇有些埋怨,“我都说了,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哭给你看。”
尤今今当然还记得这是当初他们二人离开谢家,在那个宅子里,她当时没忍住伤心流泪时,谢之骁对她说过的话。
彼时,她被他那番话逗笑,只视作玩笑之语,又怎会当了真呢。
可是如今再见面,在知晓了谢之骁的真正心意后,她再无法退缩了。
更何况,尤今今也再欺骗不了自己,骗自己对谢之骁并无任何感情。
谢之骁与梁珩也是不同的。
她对他有占有的心思,想到他会和旁的女郎接触,她也会心里难以难忍。
当初离开冀州,除了谢父那番话,让尤今今有些愧疚于自己成了让谢家父子不和的“祸害”外,尤今今其实心里也是认定了谢之骁不会为她争取正妻的位置。
毕竟与她相比的可是虞婉儿那样的世家贵女。
纵然知晓谢之骁对她有感情,可她依旧不敢去赌。所以她选择离开,给自己留一份体面。
初离开的那段日子,尤今今也极为不适。昔日与谢之骁朝夕相对,她早已习惯了夜里在他的怀中安睡,亦是习惯了谢之骁在她的事上事无巨细。
所以初来扬州时,尤今今总会时不时地叫一声谢之骁的名字。
沐浴完抹香膏时会想他,擦头发时会想他,被窗外飞进来的蝙蝠吓到时也会想他。
来月事时,小腹作痛时还是会想他。
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离开冀州快半年了了。
此后,无人会再替她仔仔细细地擦头发,抹香膏,亦无人会在蝙蝠飞进来时一剑除之免其惊吓。
更无人在她小腹痛时温柔地替她揉一晚上的肚子。
时日一长,女郎才渐渐地改掉了这些习惯。
岁月可淡万事。
在尤今今刻意地忽略下,她想起谢之骁的次数则愈来愈少。
而她以为自己彻彻底底地不在乎后,无意间听到他即将南下的消息却是慌了阵脚。
此时再面对他,她再也不想就这么分开。
昔日她不敢以真心相待,更不敢吐露自己的半分心思,生怕会受到前世一样的伤害。
当初谢之骁在她初来冀州时几番威胁恐吓于她,她当时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这样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郎君跪在她的面前摇尾乞怜。
尤今今抬头,指腹轻轻摸了摸着他泛红的眼尾,心里敲着小鼓。
如今这般,她也算是成功了吧。
谢之骁真的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了。
不过谢之骁哭的模样还挺好看的,怪不得那些话本子里都喜欢写女郎哭得我见犹怜,惹人疼爱。
现下一见,男人哭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尤今今看着他的泛红的眼尾,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谢之骁当然不知道小女郎此刻心中在想什么,他此刻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尤今今没有不要他。
尤今今会要他。
此刻又被她温柔地抚着脸,年轻小郎君的心脏好似泡在了温泉水里,泡得发软。
于是心中一高兴激动,就将小女郎一把抱起来转了个圈。
尤今今正想让他顾及点伤口别发癫,而下一刻果然听他“嘶”了一声。
“快放我下来。”尤今今一听他声音就知道是扯到了伤口,立刻叫他将她放下来,
谢之骁听她的话将人放了下来,右肩上的伤口果然又渗出了点点血迹。
“不知道自己伤着吗?”女郎埋怨,抬眸剜他一眼。
受伤了还这么作,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不疼其实。”谢之骁此刻心里正高兴着呢,肩上那点小伤算什么。
“明明刚刚你还说疼呢。”尤今今哼了一声,“还不坐下,伤口该包扎了,热水都要被你弄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