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说话气她,还学她说话。
泱肆没忍住捶一下他的胸膛,力道很轻,“我在跟你认真探讨呢,你净会耍我?”
“没耍你。”
江衎辞捉住她的手,“还是你现在已经不愿意哄我了?”
不是,这人今日怎么这么奇怪啊。
平时跟他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时候,他一脸正经,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正谈论着以后该如何去找他呢,他倒是先玩起无赖来了。
但是没办法,泱肆突然发现自已很吃这一套。
明明他语气平常,她听着却觉得自已委屈他了,内疚不已。
“你想怎么哄?”
他似乎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才慢悠悠道:“你好久没有跟我说点好听的话了。”
以前一见到他,张口就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泱肆努了努嘴,想听情话就直说呗?
“行吧,但是在这之前,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你猜是什么?”
江衎辞摇了摇头,“什么?”
她勾手,很神秘:“你附耳过来。”
他猛然想起,圣祈那日她第一次吻他时,用的就是类似的借口。
他没动,“你直接说,这里没有旁人。”
“真的?”
泱肆眼神促狭,“那我可说了哦。”
“这个秘密就是……”
她张大嘴,提高音量,一字一句:“我、喜、欢——”
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她笑起来,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亲了亲他的手心,她把他的手拉下来,追问:“怎么?不是你让我直接说的吗?你害羞什么?”
江衎辞转而去蒙住她那双含笑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自已急促的呼吸。
那日一起上云山时,她曾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胡乱写写画画。
他仍然记得她写了什么。
喜欢莫辞。
掌心里泛起丝丝痒意,是她眨了下眼,纤长的睫毛扫过。
第139章 臣定不负殿下
在暗下来的视野里,泱肆清晰地感知到他手掌的温度。
这次没有再拉下他的手,可她的语气,让他也能够想象得到那双看着他的眼眸,一定是带着狡黠的笑,像只小狐狸奸计得逞的自豪。
“把你哄高兴了吗,莫辞?”
江衎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站起身来,眼神逃避,“臣该回去了。”
恢复明亮的泱肆看着他略显仓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想听她说情话,又承受不住,不行啊不行啊,看来以后还得多说一点。
笑着笑着,她的眼眸就黯淡下去。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告诉她,他会去向哪里。
……
江衎辞回到保和殿坐下,却再也不似方才那般镇定自若。
满脑子都是她刚刚那句未说完的话。
在脑海里交织不断,绵延成海。
乱了,都乱了。
忽然觉得口渴难耐,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够。
举起酒壶倒满一杯。
还是不够。
又一杯……
而此时,西凉公主周梓枂从座位上起身,欲要献一支舞。
皇帝自当慨然应允。
来自西域的舞蹈,与大北传统的舞风大为不同。
应了节日的喜庆氛围,她今日身着朱红色薄纱罗裙,金边刺绣,金圈镶嵌,轻纱遮面。
她赤足踩地,舞步飘然,长袖翩翩,腰肢摇晃,明珰乱坠,动人心魄的美。
几乎让全场的人都移不开目光。
偏偏有一个人,全程没有将目光挪过去,只顾着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
一曲舞毕,整个殿内赞不绝口。
百官宴结束后,众人也都散去,各自回家,和各自的家人一同享用年夜饭。
养心殿。
皇帝坐在上位,国师则坐于他右手边的下位。
“国师今日怎么会来?是打算留在京上吗?”
江衎辞颔首道:“还没有好好体会过京上的春节,实属臣的遗憾。”
魏明正若有所思点点头,直接道:“朕之前留了你这么多次,你可都不领情。今年莫不是因为朕的阿肆?”
江衎辞既不否认也不肯定,而是问道:“陛下可还记得与臣的交易?”
“自然。”
冬狩那日,国师深夜造访,与他打了个商量。
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搜集林家谋害长公主的证据,而届时,皇帝将要答应他一个请求。
魏明正道:“说起来,上次国师在黎塘救了阿肆,朕现今已经欠了国师两个人情了。国师想要什么?”
江衎辞语气平缓,“臣想要陛下应下殿下那日的求亲。”
“什么?”
魏明正微诧,他猜到国师对阿肆应当是有不一般的情愫,可是他以为,像国师这般的人,是不会被儿女情长所累的,他人生的重心似乎不在这。
他语气严肃:“国师可想清楚了?让你做驸马阿肆自然是会高兴不已。可是,朕想要的是她永远不会后悔自已现在做的决定,国师能做到吗?朕能够将她安心托付于你吗?”
“陛下,臣一旦说出口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江衎辞回,大抵是因为方才喝下一整壶酒,他的眼神有些朦胧,眼眸半阖,他声音里的情绪很淡,却又很坚定,“臣定不负殿下。”
到了晚上,便是皇帝同宫中的各位宫主在御花园一起吃年夜饭了。
帝王和太后一起坐在上方,大皇子坐在皇帝的下方,泱肆则坐在他旁边。
留北的两位使者,纪越和周梓枂自然也要同他们一起,只不过不在一个桌。
魏明正主动问起魏清诀的身体状况:“朕听御医说你这段时日身体似有好转?”
后者点头:“回父皇,儿臣现在确实好了许多,这还都多亏了阿肆。”
“哦?”
魏明正看向泱肆,“怎么回事?说来朕听听。”
泱肆从一桌美食前抬起头,“是这样的父皇,阿肆前段日子在民间寻得一位神医,他给了阿肆一个新的药方子,便想着拿回来给皇兄试试,没想到真的有效果。”
“有这样的事,你们为何不告诉父皇?”
魏清诀回:“父皇勿怪,是儿臣觉得父皇整日都在为朝政操劳,儿臣这点小事,就不要叨扰您了。”
“这怎么能是小事?”
魏明正正声道:“你是朕的皇子,你的身体安康自然是朕最关心的事情。”
泱肆插话进来:“父皇,皇兄也只是想着,等他痊愈了给您一个惊喜。”
所以他没有宣扬这件事情,泱肆知道,他怕抱了太大的希望,最后如果不能如愿以偿,只会给身旁的人徒添伤感。
“朕现在就已经很惊喜了。”
魏明正笑道:“既然这新的药方这么有效,可一定要坚持服用才是。”
魏清诀点头:“是,父皇。”
停话都间隙,对面的魏嘉煜放下了碗筷,“父皇,皇祖母,儿臣吃完了。”
他的声音有些怯懦。
泱肆抬头去看,他没有看向任何人,目光虚无地投在地面。
太后柔声问他:“那煜儿可要回去休息了?”
魏嘉煜点点头。
太后召人,“来人,带小皇子回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