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急匆匆地离开镇邪城,就表现得有些太明显了。
白拂英拿着包子,坦然走在街道上,时而拐进一个铺子中,漫无目的地随意逛着。
最终,她拐到一个卖修士用品的修真者市集上。
街道两边均是卖各种武器、丹药以及功法的铺子,甚至还有几家酒楼。
酒楼里的菜品都是用妖兽灵植制作,食之对修为有益。
白拂英环顾四周,最后锁定了一家酒楼,走了上去。
点过菜,她就上了包厢,站在窗前,冷静地扫视着街道。
这家酒楼最高,视野也好,能够方便地观察到大半个镇邪城的布局,这也是她选择此处的原因。
白拂英坐在窗前,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因为昨晚那事,街上比往日还热闹些许,时而有三五人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昨晚的事。
她的悬赏令已经张贴在街头巷尾了。
没有名字,没有长相,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整体描述只有一句——“若遇见形迹可疑者,请上报太荒镇守。”
这样的悬赏令,白拂英不觉得他们能把自己揪出来。
她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余光不经意间,瞄到街道上站着一个男人。
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与其他人不同。
穿着一身金衣,头戴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金冠,身后还跟着一队人,格外引人注目。
白拂英放下茶盏。
茶盏底部与桌面碰撞,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拂英眯起眼,心中沉吟。
正在她思索间,楼下那男修似乎说了什么,一行人也朝着酒楼走来。
白拂英目光微动,也跟着站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那群人声音不小,隔着一层楼梯,她也隐隐能听到对方的谈话。
“该死,难道他真的在太荒吗?”
“这镇邪城,咱们都找遍了。”
为首那个金衣男修皱起眉:“父亲说感知到玉牌在外面,应该不会有错。”
他身后一人说道:“家主只能感觉到戴着玉牌的人来到了外面,却不知道具体位置,说不定……小少爷已经去其他地方了呢。”
金衣男修眉头皱得更深。
正欲说些什么,转过一个弯,前面就出现了白拂英的身影。
两方人狭路相逢。
楼梯狭窄,无法同时允许两人通过。
白拂英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轻纱掩去了她的面容,众人没能看见她冰冷的眼神。
白拂英却能看到这些人。
当她看清那金衣男修的相貌时,微微挑起了眉,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双方僵持在原地。
几息后,金衣男修后一人开口道:“你这女修,好没礼貌,挡着路干什么?”
白拂英道:“你们不也挡着我的路?”
她语气阴冷,像一只躲在草丛中,窥探着过往行人的毒蛇。
那人听她反驳,自觉被下了面子,恼羞成怒起来。
“挡你的路?你知道我们少主是谁吗!你算哪根葱,有资格说我们挡你的路!!”
说话时,他看向为首的金衣男修,好像想要得到对方的赞同。
男修只是盯着白拂英,半晌,才道:“好了,阿奇,就让这位姑娘先过去吧。”
他身后被称为“阿奇”的男修愤愤看了白拂英一眼,不甘不愿地往边上让了让。
“少主你就是脾气太好。”
白拂英笑了一声,缓缓走下楼梯。
当路过那金衣男修时,她脚步停顿一瞬。
“我知道你们是谁。”她语调微微上扬,声音却冷然,“东方家的人,的确威风。”
金衣男修一怔,不自觉地眯起眼来:“你认识我?”
白拂英却没有回答,径直从众人之间走过。下了楼梯,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了。
只剩那男修,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主,这女人也太嚣张了。”阿奇见白拂英走了,不甘抱怨道,“您怎么不让我教训她一下?还是说……”
发现他一直盯着白拂英的背影,他又问道:“是不是这女人身上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男修收回目光,“就是觉得……”
想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杀意,他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白拂英走出酒楼,正午的阳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她定了定神,思索起刚才那男修来。
实际上,对方也许不认识她,但她绝对是认识他的。
那男修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家现任家主东方眉的长子东方辉。
也就是林耀的哥哥。
林耀是白拂英重生后杀死的第二个人,他是东方家流落太荒的私生子。
按照原本的发展,他会靠出卖白拂英来赚取灵石,最后离开太荒认祖归宗。
不过他早就死在白拂英手上,连认亲的信物玉牌都在白拂英的储物袋里,也就没什么将来了。
“是来找林耀的?”
白拂英目光闪了闪。
她对东方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机会离开镇邪城,既然东方辉查不到她头上,她也懒得管对方。
想到这里,白拂英又按下心中思绪,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她在镇邪城一直待了七天。
这七天中,她所在的客栈被搜了四次,几乎每隔一晚,就要被搜一次。
只是白拂英每次都混过去了。
这也不能怪镇守弟子太马虎。
镇邪城内的人太多了,若一个一个仔细搜,就算搜上几天几夜,也搜不完。
第八日,白拂英离开了镇邪城。
这时候,镇守弟子搜查的重点已经不在镇邪城,更多转向了附近的一些大型城池。
白拂英借机出了城。
搜查的事闹了好几天,今天出城的人也不少。
白拂英混在这些人里面,完全不显得突兀。
随着人群走了一段路,白拂英翻山越岭,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走出了山区的范围。
等她彻底走出镇守弟子巡查的范围时,春天已经彻底到来了。
中洲的春天,比太荒来得要早些。
河畔的垂柳已经抽出嫩芽,冬日冰雪化为潺潺溪水,冲刷岸边的鹅卵石。
依山而建的青柳村,在初春时节,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这位客人衣着打扮与普通村民、行商全然不同,腰间还别着一把剑。
在这偏僻的、少有外人来的地方,客人一踏入村子里,就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青柳村的村长听到消息,急忙迎了出来。当看到客人时,他也怔了一怔。
那客人从身形看,是一名女子。
她身形单薄,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衣,头上戴着个斗笠。
轻纱从斗笠边缘垂下,挡住女子的面容,外人只能看到她那双抚摸在剑上的、苍白的手。
村长余光瞄到那危险的剑,神色一僵,随即脸上又挂上笑容。
“仙师来我们青柳村,是有何要事啊?”
以他的眼力,几乎见到这女子的一刹那,就知道她是一名修仙者。
每隔几年,距离青柳村最近的城池就会举行升仙大会。
适龄儿童会去参加,若是被发现有仙缘,就会跟着去修炼。
村长童年时,也跟着去测过“仙缘”,曾近距离地观察过那些“仙师”。
虽然他最后没选上,但这些仙气飘飘的仙师们,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