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头一跳。
白拂英走到窗前,望向窗外。
猩红的沙被狂风吹起,将整个天地都染成血红,隔着这层沙,连日光都红得不祥。
只是,这些沙子似乎在躲避着什么,虽然猛烈地吹刮着,却丝毫不敢侵犯大殿的内部。
窗子隔绝了外面的狂沙,将殿内和殿外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是红沙暴。”何满蹙眉,“没想到还是没能绕过去。”
祝沅也是大皱眉头:“那个红沙暴真那么厉害?我们就不能快点穿过去吗?”
何满摇摇头:“不行的。”
她看了眼窗口,又补充道:“现在这里的还不是红沙暴,而是红沙暴来临之前的预兆。不出一刻钟,真正的红沙暴就会来了。”
祝沅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快点走?”
何满苦涩地抿了抿唇:“我感觉……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下一瞬,呼啸的风声在荒野中响起,混乱的灵气互相纠缠着,发出极强的灵气爆裂声。
天地间一片猩红,甚至能闻到隐约的血腥气味。
三人看着外面末日般的景象,都闭上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白拂英。
白拂英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
她其实不是很想留在这处遗迹之中。
虽然没有蜈蚣洞遗迹那样脏污,暂时也没发现有什么邪物,但这里毕竟和魔神山有关。
如果可能的话,当然是越早离开这里越好。
只是事不凑巧,外面还有红沙暴这种明面上的威胁,现在似乎也没有比留在大殿内更好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白拂英道:“先在大殿中休整,等上几日。”
如果等上几天,红沙暴还没过去,再想其他的办法。
其余三人对她的安排全无异议,毕竟他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冒险。
大殿很空旷,但白拂英不欲让几人分散,于是让几人寻找互相能看见的地方休息。
众人点头应是,各自寻了安全的地方,席地而坐恢复消耗掉的灵力。
天很快就黑了,外面却仍是猩红一片。连那深沉的暗夜,都被红沙暴染上了几分红芒。
虽然是在室内,但几人还是决定轮流守夜,以免遇到不测。
即使修士们不需要过多的睡眠,但一连奔波几日,灵力不断消耗,几人也有些撑不住了。
修士们或倚靠在石柱上,或躺倒在地板上,各自睡去。
祝沅守完了上半夜,把守夜的任务交给白拂英,也沉沉睡去了。
白拂英还清醒着。
她不觉得困倦。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让她清醒,就算让她睡,她也难以入眠。
白拂英抱胸靠在白色石柱上,望着窗外的血红色。不祥的红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神情看上去多了几分阴郁。
“我替你守夜,你去休息吧。”
细如蚊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想,说话的一定是何满。
顿了顿,何满又道:“正好我睡不着。”
白拂英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不必。”
她信不过别人。
即使不是她守夜,她也时刻保持着清醒,以便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这是多年流离生活让她养成的习惯。
何满“嗯”了一声。她没有立刻回去睡觉,而是担忧地叹了一声。
她是在担心她哥哥何献。
白拂英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良久,何满忽然道:“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她走到白拂英身边,把一个玉盒递给她。
白拂英打开玉盒,只见里面赫然躺着巨鱼体内发现的那株鱼珠草。
她挑挑眉:“给我?”
这鱼珠草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东西,这点从那男修宁愿成为众矢之的、也要抢夺鱼珠草就能看出来。
这样的东西,何满要给她?
白拂英眯眼看着何满,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何满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信任。
她微微一顿,有些害羞地解释道:“我只是想感谢白道友的救命之恩。”
白拂英看着她。
“白道友是水灵根吧?而且我哥哥和我说,你马上要突破到金丹期了。”何满道,“这鱼珠草在道友的手上,也能物尽其用。”
她神色真诚,不像是在说假话。
白拂英垂下眼眸,接过玉盒:“多谢。”
何满说的没错。她现在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这鱼珠草能帮她更快突破。
见她接过东西,何满笑了笑。
她收回手,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白拂英的声音。
“等一等。”
何满回过身:“怎么了?白道友?”
却见白拂英摩挲着玉盒,语气淡淡,话中的内容却让她瞬间愣住。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白拂英用肯定的语气,道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何满僵在原地,半晌才干涩道:“白道友……”
她想解释几句,但面对白拂英如此笃定的话语,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拂英没给她辩解的机会。她垂下眼帘,继续平静地说道:“你们两个,和魔神山有什么关系?”
何满如遭雷击。
“白道友,你、你怎么会知道……”
白拂英没有回答。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空余的那只手就已经放在了剑上。
如果何满给出的,是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她就会立刻将这把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不会有任何迟疑。
何满站在白拂英身侧。她抬起头,清晰地看到了白拂英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她意识到不妙,赶紧道:“等一下,白道友,我们不是魔神山的人。”
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看白拂英对魔神山厌恶的模样,应该也不是他们的人。
“而且、而且我们对这里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何满叹了一口气。
她回头看了眼其余两人,见他们还在熟睡,这才布置了个简易的消音结界。
白拂英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制止。
何满定了定神,这才将自己和何献的身份和盘托出。
原来,这两人的确不是魔神山的人。
不仅不是魔神山的人,他们与魔神山之间,反而还有很深的仇怨。
何家兄妹原本不是散修。两人出身于芦州何氏,是何氏家主的孩子。
何氏是个三流家族,规模不大,是三百年前崛起的一支新兴势力。
不过,因为他们家族中有一位元婴期,所以在芦州当地,还是有一定势力的。
何献和何满就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按部就班地长大、修炼、接管家族。
然而就在何献九岁、何满五岁那年的一个雨夜,变故突生。
何满深吸一口气:“那些人闯进了我们家,杀死了所有人,连元婴期的老祖也落败被杀了。”
只有何献和何满两人,被一件特殊的法器遮掩了气息,这才逃过一劫。
“何家……”
白拂英念着这个名字。许多年前,似乎的确有这么个家族被灭门了。
当时修真界公认的说法是“邪修干的”,众势力也发布了联合悬赏,但一直没能抓到凶手。
时间一长,就没什么下文了。
没想到,这件事也和魔神山有关系。
白拂英敛下心中思绪:“魔神山为什么要对你们动手?”
“因为我家有一件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