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着,扭曲着。
这个专门为贪心者准备的捕兽夹突然膨胀起来,黑暗铺天盖地,几乎将所有人吞噬。
白拂英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她的眼中只剩下一片冷静。
她的身形突然动了起来,利剑如同一道雪亮的银丝,倏然斩向涌动的墙壁!
而那墙壁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几道刀光、剑光一同奔涌,朝着白拂英的方向斩来!
其中,就有一道攻击属于祝索。
与此同时,灰色的山石也被充分地调动起来,祝沅和沈明月都挨了不少攻击。两人各自捏诀,灵力倾泻着,挡住攻击。
这种时候,谁也顾不上过多使用灵力会不会导致异化进程加快了。
白拂英侧头躲过一道剑光,雪亮的光芒擦着她的侧脸,从她耳边掠过。
“祭器!”
她朝着祝索伸出手,冷光照亮她手臂上还残留的干涸鱼血。
祝索脸上露出痛苦挣扎之色。她紧握的手下意识想要松开。
握着祭器的感觉很不好受。
大量的浊气冲刷着人的精神,混乱的气息能把任何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逼到崩溃。
若非不想让祭器落到江家手里,祝索也不会一直攥着它不放手。
她想放手。
想……
可就在她想要松开手的刹那,一股黑色的气息朝着她的方向卷了过来,祝索神情倏然一变,一道攻击朝着白拂英袭来。
“看来,保留的理智不是很多了。”
白拂英冷静地想着。她躲开那道攻击,剑势反转,朝着祝索的手臂斩去。
祝索本欲躲开,但关键时刻,她好像短暂地恢复了神志,竟生生定在了原地。
剑光斩断她的手臂。断肢掉到地上,祭器在地上骨碌碌地转了几下,迸射出更加明亮的光。
那光芒照亮了白拂英的脸。
那是一面镜子。
见镜子摔在地上,江桔也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了一样,操纵着那些灰色山石朝着镜子方向袭去。
然而白拂英俯下身,赶在他之前飞快地捞走了那面祭器。
她向后跃了几步,同祝沅和沈明月站在一处,低声道:“走。”
祭器到手,是时候离开了。
沈明月和祝沅应了一声,三人正欲离开,白拂英忽地浑身一震,只觉得周围一阵天旋地转。
身边的两人突然消失了,战斗的声音也消失了,面前只剩一片死寂。
白拂英后退一步,靴子踩进脚踝深的水里,翻起一阵水花。她的后背抵在了冰凉的岩壁上。
人呢?
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白拂英拎着冥霜剑,试探着朝前面走去,但祝索和江桔等人也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他们还安全吗?
些许疑问涌上心头,白拂英伸出一只手,按在岩壁上,感受着山石那刺骨的寒意。
恍然间,她的余光瞄到了自己的手臂,心头顿时一动。
之前斩杀宽扁鱼的时候,她的右手臂不慎沾上了几点鱼血,但现在,这几处鱼血忽然转移到左手臂了。
她现在是在……镜子里?
白拂英想起那意料之外的祭器,思绪不由得涌动起来。
她是整个人都被吸进来了,还是只有神魂莫名进入了此处空间?
看样子是后者。
那她的身体在外面,恐怕会有危险。
白拂英眼神微动,正欲动用武力看能不能出去,却见面前的空气突然出现了水波纹一般的纹路。
什么东西?
感觉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东西。
白拂英警惕地望着那水波纹,只见那波纹荡着荡着,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枯黑的手。
像是尸体的手。
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那手太瘦,只有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骨头,青色的血管异常凸出。
它的动作很慢很慢,比迟暮的老人还要慢。
白拂英更警惕了。
这里应该是那祭器镜子的内部,里面的东西肯定都很危险,再警惕也不为过。
“是玄光镜。”魔火突然说道。
“……原来你也在。”白拂英拧眉,“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她还以为魔火没进来。
魔火无辜道:“你也没叫我啊。要是我说了你不想听的,你又要让我闭嘴了。”
“……”
白拂英拿它挺没办法的,毕竟打又打不到,骂两句又不痛不痒。
她默了默,转移了话题:“玄光镜,就是这个镜子的名字?”
“没错。”
白拂英不再说话,心中则是闪过一个念头。
看来这魔火,是绑定到她的神魂上了。
她倒不担心魔火趁此便利做手脚。两人绑定,如果她受到伤害,魔火也讨不了好。
不过……
心中思绪纷杂,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白拂英收敛杂乱的想法,盯紧了那只伸出空气漩涡的手。
这么一会儿工夫,第二只手臂也伸了出来,然后探出空气的,是一个头颅,头上长着乱蓬蓬的黑色头发。
是个人。
白拂英只能勉强认出那是个女人。她长发披散,挡住了大半张脸,白拂英看不清她的面容。
那个女人看见白拂英,沙哑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像是坟堆中不断扑腾着翅膀的乌鸦,每一阵叫声,都让人毛骨悚然。
“呵呵呵呵。”她笑了几声,“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来。”
说着,她那双浑浊的眼珠看向白拂英的衣服,慢条斯理道:“哦?是东方家的人吗?”
白拂英穿着的,是一件金红色的法衣,衣服是
东方家修士最常穿的样式。
听到女人的话,白拂英眼瞳微动。
能从她的衣服判断出她的身份,这个女人和她一样是修士,而不是器灵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拂英后退一步,谨慎道:“请问这位前辈是?”
她警惕的样子又让女修笑了起来。
“别这么着急嘛,小姑娘。”
她的身体已经全部从水波中脱离了。看到女修的模样,白拂英心中警铃大作。
女修上半身就瘦削干枯得不像常人。而她的下半身更不似人类,而是像一棵枯树坏死的树根,虬结交错,臃肿可怕。
这女修原本可能是正常人,但很明显,她现在也已经被浊气异化成另外的东西了。
女修注意到白拂英的视线,暗黄的眼珠动了动:“怎么?你很怕我?”
白拂英眯了眯眼。这女人实力未知,她不想主动挑事。
“前辈见谅。”白拂英道,“外面还有事需要晚辈应对,前辈可否告诉我如何离开这玄光镜?”
“离开?”
女修低低地笑着。
“如果能离开,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走?”
白拂英心中一沉。
的确。这女修这副模样,也不知道在玄光镜中待了多久了。
十几年?几十年?几百年?
恐怕只有女修自己知道了。
“她骗你呢,别信!”魔火及时插嘴,“玄光镜我知道,它是祭器中最特殊的一个,内部有隐秘空间,可以进出。她在骗你!”
白拂英眉头微挑。
“前辈骗我?我可没听说过,玄光镜许进不许出。”
“看来你很了解它。”
女修拍了拍手,态度戏谑。
“不过,我的确没有骗你的必要。现在的玄光镜,的确是只能进,不能出了。”
女修用黄色的眼珠看着白拂英。白拂英毫不怯懦地与她对视,两人足足对视了十几秒,女修才挪开视线。
她的语气骤然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