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火说道。
“死了的人,追究罪名。活着的人,发悬赏令。不过现在魔神山也算是被翻到台面上了,就看各宗怎么处理了。”
白拂英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江家那件事后,城中人心惶惶,加上天冷,街道上的人也少了。
零星几个人快步走过窗下,身影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白拂英伸出一只手,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她指尖,又被体温融化成水。
“处理?”白拂英收回手,声音比雪花还要冷冽几分,“各宗都被魔神山渗透成筛子了,还能怎么处理?”
就像灵衍真宗的宗主梅兰竹,无论是在她记忆里,还是在那本莫名其妙的虐文的剧情里,都表现得很正常。
若不是萧莹,白拂英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她。
她尚且如此,那些身在局中的人更是看不透了。
“梅兰竹已经坐到了宗主的位置上。且此人心思缜密,轻易不会暴露。”白拂英垂下眼,“只要她在,无论情况多糟,魔神山都还留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反倒是以血脉为纽带的四族,没那么容易被渗透。
正想着,储物袋里的传讯符又亮了。白拂英一看,发现又是东方眉。
事情已经过去一夜了,想必他也得到消息了。
白拂英输入灵力,激活传讯符。对面立刻传来东方眉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极为不满,声音冷冷的,展露出几分属于大族家主的威严。
白拂英却好像没感受到蕴藏在他话语中的不满。她拿着传讯符,轻轻地笑道:“父亲是来兴师问罪的?”
东方眉狠狠地拧起眉头:“混账!江家那件事,是不是有你的参与?”
白拂英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他们想杀我,我自然不会留手。”
她坐回椅子上,目光盯着远方。东方眉透过传讯符,好像能闻到她那边的雪花味道。
“还是说,东方家要为了一个已经垮掉的盟友,来责罚我?”
东方眉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回答白拂英的问题,而是道:“家族派出去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等江家这件事解决,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好。”
白拂英没有拒绝。
那边掐断了传讯灵符,动作极其果断,没有一丝犹豫的意思。
可见东方眉确实被她气狠了。
诚然,白拂英并没有做错。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与她做出一样的选择。
但她语气中的不敬与叛逆,还是让东方眉大为恼火。
从东方辉到东方蕊,再到家族里那些后辈,哪个见了他不是尊敬有加?只有白拂英……
白拂英根本不想理他。
“他很着急让我回去。”
白拂英思索几息,在东方眉的态度上留意了一下。
魔火忽然道:“你不要小看东方家。”
白拂英轻笑一声:“我没有小看他们。”
三宗四族,谁没有一些底牌呢?
江家本身就是三宗四族里衰弱得最厉害的,还头脑不清醒,自断臂膀。
即使如此,白拂英也不敢觉得自己独自一人能应付他们。
要知道,昨夜参与战斗的除了她,还有许多来赴宴的修士,其中不乏元婴期,更是有祝峦这个渡劫期缠住江韵。
白拂英心里想着,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被风卷起,落在她身前的桌案上。窗外银装素裹,只剩一片雪白。
忽地,白拂英睁开眼。
“差点忘了。”
那女修的嘱托。
玄光镜里那女人曾托她送一些东西,白拂英应了下来。
只不过出去后,她因为吸收了大量浊气,需要修炼保持体内两股力量平衡,一时间竟忘记了这件事。
那两件东西就一直被她放在储物袋里,还没拿出来看过。
不过现在完成嘱托也来得及。
白拂英先是拿出那枚小小的印鉴。印鉴是青玉制成的,微微泛着青光。看一看印鉴底部,下面刻着一些灵符印。
所谓“灵符印”,是高阶修士特有的印记,一般为一个符文,里面夹带了修士本人的灵力,旁人无法仿冒。
中洲甚至有修士撰写过一本《灵符印大全》,里面记录了所有高阶修士的灵符印。
白拂英有一本,但
从来没看过。
刚触碰到印鉴,白拂英就觉得浑身一凛,神志清明了许多。
这印鉴是和女修神魂绑定的,却完全没有被浊气浸染,绝对是个好东西。女修遇见白拂英时理智尚存,应该和这印鉴有关。
虽说如此,但白拂英也没有贪下这东西的想法。
她查看了一下印鉴,确定印鉴没问题后,就拿出了那张灵纸信。
这信只有在灵气稳定的地方才会显露出字迹。
白拂英将信拿出来,上面就缓缓显露出几个字,只不过速度很慢。
她嫌慢,就抬手注入了灵力,在灵力的催动下,信笺的字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显现。
白拂英看到了上面显露的名字。她动作一顿,随即瞳孔微缩。
散修联盟,妙法真君,江妙法。
怎么是写给江妙法的信?!
第166章 江妙法的信
白拂英没有在意过那个女修。
毕竟, 倒霉的人天天有,只不过她遇上的这个倒霉蛋修为比较高罢了。
对白拂英来说,她和那女修只是萍水相逢, 且见面时,两方都陷入危机, 自然没有什么寒暄的想法。
她和江妙法有关联吗?
白拂英放下信,与女修见面时的细节一点点从脑海中掠过。
她忽然想起了在沉船冢中见到的那艘特别的船,那艘由木属性灵力构成的船。
是她的船吗?
木灵根。女人, 大乘期, 在中洲或许有一定地位,几百年前。
与江妙法关系不浅。
完全符合以上条件的人, 白拂英知道一个, 也只知道一个。
江妙法的老师,散修联盟的前任盟主,兰佩元。
她收起信和印鉴, 忍不住微微叹息。这件事说来,还真是巧合。
不过,她明明记得江妙法和她说过, 兰佩元是进入了恶妄草原, 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她怎么会死在囚灵之海呢?
也许,在她留给江妙法的心里会道出真相。
白拂英静静地想着。
她对吸收兰佩元的神魂没有任何愧疚, 毕竟与她有情谊的是江妙法, 而不是她。
况且, 那也是兰佩元的请求。神魂扭曲到那种程度已经无法逆转, 她也注定无法离开玄光镜。
她早已经死了。
白拂英靠在椅背上, 默默地想着。
魔火添油加醋:“白拂英,你真无情。”
白拂英嗤笑:“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她一直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
对别人无情, 总比对自己残忍要幸福得多。白拂英从前是个善心泛滥的人,但现在,她不是。
白拂英闭目修炼,不去想这件事。
说起来,兰佩元还留了一部分关于剑道感悟的记忆给她,她可以学习一下。
比起纠结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白拂英还是想抓住所有时间提升实力,以应对之后会发生的事。
一整日过去了,大雪还没有停。
城内亮起点点灯火之光。客栈前的灯笼也亮起,鹅毛大雪在灯光中飞舞,悄然落在地上。
飞舟像是流星一样划过夜空,降落在城内。一队人踩着厚厚的雪,走在空无一人的城中,却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一点足迹。
为首的女人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面容冷肃。在她身后,是列成长队,穿着灵衍真宗弟子服的修士。
梅兰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