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冰属性灵力看成水属性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梅兰竹:“……”
她万万没想到,刚才替谢眠玉脱罪的借口,居然能反过来扎在自己身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再替谢眠玉说话就显得可疑了,于是梅兰竹也只能道:“没错,是有这个可能。”
贺松子深吸一口气。
玄云的判定结果失去了权威性,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仅仅是错案,那道歉赔偿,不过是丢点脸。
可现在种种证据都表明,玄云执法堂办案敷衍、且有心包庇谢眠玉,这要是传出去,玄云还怎么招收新弟子了?
白拂英以前在玄云是内门弟子,待遇尚且如此,那外门弟子呢?地位不如外门弟子的杂役弟子呢?
符明真君的声音唤回众人思绪。他看着谢眠玉,问道:“谢眠玉,你对此作何解释呢?”
虽然证据比较明确,但他总不好只听白拂英一面之词。
谢眠玉垂眼看着地上的尸体,身材清瘦,神色微冷。
他长着一张清冷如雪的英俊面庞,可惜一道横亘大半张脸的剑痕破坏了这份美感。
该作何解释呢?
谢眠玉没想到,白拂英居然连这种陈年往事都能翻出来。
难道说,她最开始救下他,就是为了在几年后的今天,给他最后一击吗?
她怎么能够那么冷漠?他对不起她,但她重伤了他,还斩断了他一只手。难道这还不够吗?
要怎么样,她才会满意?!
恨意在心底膨胀,谢眠玉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没来由地变得灼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他的血液,钻破他的皮肤,从他的身体中涌上来。
白拂英用指腹摩挲着白玉茶盏的边缘,挑起眼角看着谢眠玉。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是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双指并拢,灵力在指尖涌动。
百口莫辩的感觉不好受吧?谢眠玉。
但这还不是全部,甚至连她经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之后是怎么个流程来着?
声名狼藉,修为尽毁,这不算什么。
最令人感到绝望的,当然是一次次爬起来,一次次自以为获得了新生,又一次次被拖入绝望的深渊。
白拂英将少量灵力注入到法诀中。随后,她便看到谢眠玉皱起眉,闷哼一声。
他身上的浊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
是白拂英做的手脚。
说起来,多亏叶梦蓁将那缕神魂还给了谢眠玉,白拂英才能动手脚影响谢眠玉。
谢眠玉身上本就有着大量浊气,只是那些浊气大多被封印,少量能够被他自由调动。
白拂英只要调动附着在他神魂上的那点灵力,谢眠玉体内的浊气就会感到被压迫,从而不受控制地翻涌,想要反抗她的力量。
浊气暴虐,它的反抗可不是想压制就能压制的——尤其是在谢眠玉重伤未愈的情况下。
不好!!
梅兰竹瞳孔一缩。作为魔神山的人,她在谢眠玉闷哼的瞬间,就发现了他体内的一样。
浊气暴动!
她顾不得其他,捏了一个法诀,灵力大量落在谢眠玉身上,想助他将浊气压制住。
可她却弄巧成拙,那些浊气见压迫感更强,反而变得更加暴虐,刹那间从谢眠玉体内迸射开来。
轰!!
如同炸雷骤然响起,浊气暴虐的力量席卷了整座大殿,冰寒刺骨的灵力混在浊气之中,在浊气的助推下,形成冰锥朝四面八方散去。
什么?
在座众人没预料到这番变故,纷纷朝着四周躲闪,亦或是出手抵挡。
幸好能坐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无人受伤。
“他要跑!”
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只见谢眠玉的身影以与他实力不符的速度,猛然朝着殿外掠去,眨眼间就要离开大殿。
“放肆!!”
符明真君怒喝一声,抬手用灵力画出几道灵符,随后袖子一挥,那几个虚空飘着的字符就朝着谢眠玉飞去。
字符甫一接触到谢眠玉,就迅速拉伸扩张成几条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地捆在谢眠玉的身上,束缚住他的手脚。
这字符组成的丝线只有头发丝粗细,却坚韧无比,不仅捆住了谢眠玉,甚至还将他的浊气也压制了下去。
谢眠玉猛烈地挣扎起来。他的动作太粗暴,有几条金丝甚至深深勒进了他的皮肤,在他身上割出一条一条的血线。
见他被困住,符明真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要是让谢眠玉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不过想也是不可能,这里除了他还有那么多人呢,光是化神期以上的就有七八位,三宗宗主全都在场,大半个中洲的顶尖战力都聚在这里了。
众人慌乱,也只是没想到他有胆量在这时候反抗。
混乱的浊气渐渐平息下来,飞溅起的尘土也随之落下。那强大的浊气就像是昙花一现,被压制得死死的。
没有了多余力量的干扰,水镜恢复了正常,中洲众人也能看清现场的情况了。
谢眠玉站在距离殿门口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被符明真君捆着,一步也动不得。
而在大殿两侧,高阶修士们肃穆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面无表情。倒是他们身后的随从、弟子面露惊色。
不过,虽说都没太大表情,但高阶修士们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有人比较放松,时不时打量一下其他人,这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
有人身体前倾,眉头紧皱,嘴唇抿起,这是因为自己被小看而觉得不悦的。
有人面色微白,有人眼眸轻动——这是贺松子和梅兰竹。
完了。
虽然立场不同,门派不同,但两人心中竟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两个字。
一片寂静。
良久,李秀剑道:“他,浊气。”
这位存在感无限接近于零的剑宗宗主打破了死寂。
而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样,殿内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是浊气。”
“我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有浊气,这么说……”
“看来,白拂英的指控也不是毫无道理嘛。”
不仅是在场的人议论,通过水镜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只不过他们说的话要难听得多。
“这么说,白拂英真的是被这对狗男女冤枉的!”
“玄云执法堂干什么吃的,这都查不出来?”
“哪里是查不出来啊,我看他们就是一心想把白拂英推出去给谢眠玉顶罪!”
“谢眠玉是贺松子私生子吗?”
“贺松子是谢眠玉私生子吧?”
“嘘!快看水镜,有新动作了。”
“各位。”
白拂英敲了敲桌子。她的声音不大,却让众人
都安静了下来。
“谢眠玉身上的就是浊气,且他意图逃跑。这点各位都是人证,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江妙法立刻道:“我没意见。”
她一说话,其他人也跟着道:“我也没意见。”
“我看得真切。”
“而且要是不心虚,他跑什么啊?”
李秀剑道:“看见。”
三宗之一的宗主表了态,白拂英似笑非笑地往两边看了看:“梅宗主,贺宗主,两位刚才看见了吗?”
贺松子沉默点头。梅兰竹倒是很快整理好了情绪:“自然是看见了。”
白拂英颔首。符明真君接着说道:
“不过小河村一事还有诸多不明,不如暂且将谢眠玉收监,慢慢询问,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关于魔神山的情报。至于叶梦蓁……”
他看着叶梦蓁,有些犯难。
叶梦蓁这罪名可小可大,往小了说,就是识人不清,被人利用;往大了说就是构陷同门,勾结邪修。
关键就看白拂英如何想了。
叶梦蓁咬紧牙关。
她只是关切地看向谢眠玉,不去看白拂英。
白拂英挑起眉:“说起来,她不过是被谢眠玉诓骗了罢了。”
其余人疑惑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