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庇护是珍惜且昂贵的。
林耀倒是没有犹豫。他从怀里掏出个钱袋:“两间房。”
听到真有冤大头花钱,那个懒散女修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立即就弹了起来,伸手去抓那个钱袋,眼睛则是看向两人。
当看到白拂英时,她愣了一下,眼神立刻就变得意味深长了。
她就说,怪不得有人出手这么阔绰,原来是逮着肥羊了。
仅仅一个照面,她就认出白拂英是中洲来的了。
虽然都是人,但生活在中洲的人和生活在太荒的人,几乎是两个物种。
且不说外表、举止,就光说眼神。即使是中洲作恶多端的邪修,在太荒人看来,也不过是凶一点的绵羊。
她觉得,白拂英就是这样一只绵羊。
瞧瞧这天真的样子……如果不天真,又怎么会相信太荒的人呢?
真可惜啊。
女修一边数着钱,一边惋惜地看着白拂英。
中洲修士值不少钱,这种好事,怎么没让她遇上呢?
她一个个仔细数着灵石,生怕数多了。林耀看着她数灵石,稍微有些不耐。
只有交了钱,客栈才会给钥匙;而只有拿了钥匙,才会接受庇护。
他带着白拂英进城,路上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些人难保不会来抢。
唯有尽快拿到钥匙,才能避开这些人的觊觎。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焦躁不安,女修的动作总算是快了些。
不多时,两百块灵石确认完毕,女修拉开柜子的抽屉,在里面翻找钥匙。
“两间……下等房。”
她扒拉着里面的杂物,找出两把生了锈的钥匙来。
林耀后背一松,目光微亮,正欲伸手去接钥匙,却忽地汗毛倒竖,心中警铃大作。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已经先他一步做出了反应。
林耀猛然扭过身,想要躲避,然而为时已晚!
一把剑以诡谲的角度,悄无声息地朝他刺来,甚至没带来一点风声。林耀瞳孔微缩,视线越过雪亮的剑身,只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
是她!!
那长剑决然刺来,已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任他如何也挣脱不开。
极度惊恐间,林耀望过去,只看到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正在无声地诉说些什么。
什么?
她在说什么?
她在叫他的名字。
“东方耀。”
白拂英的剑刺入他眉心,又从他后脑穿出来,“锵”地一声钉入腐朽潮湿的柜台,力道之大,令整个柜台都震颤了一下。
“东方耀。”
他听到女人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忏悔。”
第005章 中洲绵羊
鲜血从林耀颈部的伤口涌出,不过短短一刹那,就浸红了柜台,并顺着木头裂缝朝着木材内部渗去。
直到这时,稳坐柜台的女修才如梦初醒,看着溅到自己身上的血,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呀!!!我的衣服!!”
白拂英默不作声地抽出剑,剑尖在林耀尸体上轻描淡写地一挑,把他脖子上那个“护身符”挑了下来。
红绳有些年头了,边角甚至有了磨损,此时被血浸湿,颜色更加暗沉。白拂英侧目打量了一眼。
绳结底端坠着个半指宽墨色玉牌,玉牌沉甸甸的,颇有分量,正面雕刻着高山与太阳,背面雕刻着一只昂首欲飞的三足金乌。
雕工精致细腻,看着不像是太荒的东西。
更准确来说,这块玉牌来自中洲世家东方家。
至于刚刚被她一剑杀掉的,也不是什么林耀,而是本书最“让人心疼”的“受虐担当”,东方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东方耀。
白拂英收起玉牌,淡淡地扫了眼他的尸体。
即使是深情男配,死相也不比其他人高级许多嘛。
她这么想着,又搜出林耀的储物袋,这里面有一大笔钱,都是他这些年费尽心机攒下来的。
见白拂英面色镇静,不慌不忙,那个懒散女修忍不住了:“你杀人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不对——”
她眯了眯眼,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利剑一样射向白拂英:“你真是中洲修士?你不知道客栈里不许杀人吗?”
刚刚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甚至都没注意到是怎么发生的。
直到人死了,她才意识到,就是她眼中的“中洲小绵羊”,毫无征兆地动手杀了人。
速度之快、动作之隐蔽,甚至连她这样常年混迹太荒的老油条,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难不成是太荒的家伙,伪装成中洲修士故意钓鱼?
女修疾言厉色的质问没能唬住白拂英。
她轻轻哼了一声,收剑入鞘:“钥匙不是还没到他手里吗?”
女修一愣,眼神闪动。
她原本还想着只是巧合,现在一看,这只小绵羊分明是事先算好了时机的。
顿了顿,女修还是开口道:“虽然没拿到钥匙,但他已经付过钱了。”
“不。”白拂英微微一笑,“是我已经付过钱了。”
说着,她从女修手心里拿起一把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转过身,踩着吱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扬长而去。
女修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半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才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朝着门外望去。
外面阳光依旧明媚,午后的光辉洒了满地,照亮这片世间的弃土。
可不知为何,在这灿烂的日光中,她却隐隐嗅到了暴风雨前的潮气。
白拂英不知道女修所想。
她踩着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楼梯,一路向上,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陈旧的朽木味裹着飞扬的灰尘就如风暴般袭来,幸好白拂英早有准备,开门的同时身形一转,躲开了这阵妖风。
等灰尘散得差不多了,白拂英才进了门。
房间设施如她所料,一张床一扇窗,还有爬满了霉斑的墙壁,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哦,或许还有角落里的几朵蘑菇。
不过感叹归感叹,白拂英前世坎坷,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
这黑客栈虽然又破又脏,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她已经挺满意了。
打开窗通了通风,又动手简单打扫了房间,做完这一切,白拂英才坐到床铺上,开始思索林耀的事。
林耀的父亲东方眉,是东方家现任家主;而他母亲林雁,却是一名邪修。
林雁身份曝光后,被流放太荒,负责押送她的正是东方眉。两人因此生情。
而这块玉牌,便是东方眉留下的信物。
白拂英手指绕着玉牌上的红绳,指尖摸过玉牌上凸出的纹路。
当然,不只是信物,也是一件法器。
只要给这块玉牌喂足够的灵气,它就能抵挡一次致命攻击。
前世,林耀就是靠这块玉牌挡了禁制的攻击,才侥幸离开了太荒。
他也是白拂英知道的,第一个离开太荒的人。
不过这条路,白拂英是走不通的。
催动玉牌需要大量的灵气。前世林耀修为不高,只能从灵石里抽取灵气储存,所以他一直在攒钱。
即使这样,他也没能攒够灵石。
直到他遇到了白拂英,并且意外发现了她的灵药体质。
轻易获取白拂英信赖后,他反手将她卖给了瞿不知,得到了一大笔灵石,得以离开太荒。
至于他回到东方家后,如何意气风发、如何光鲜亮丽、又如何出现在白拂英面前,自以为是地忏悔,那都是后话了。
反正他也没有以后了。
如果说灵气还有努力的余地,使用玉牌的另一个条件就彻底堵死了白拂英的路。
这个玉牌需要东方家的血脉才能使用。
现在太荒唯一能使用它的人已经死了。
而可怜的虐文女主,只能想想其他方法了。
不过这玉牌还有其他用处,她暂且把它留着。
把玉牌塞进储物袋里,白拂英又翻了翻储物袋,里面的灵石不少,还有一些修炼物资,入城的令牌也在
其中。
比较遗憾的是,林耀不用剑,所以她现在只好将就着用钱三津那把破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