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现在的一句话,就是至关重要的破局点。
就比如……
白拂英忽然问道:“你说你刺中了……你刺伤他哪里了?”
“心脏。”
左茯苓疑惑地重复道:“心脏?”
刺中了心脏,还能活?
即使是金丹期,心脏也是命门,被刺中基本上就必死无疑了。
“所以说我运气不好。”
武天席冷冷地笑了一声,脸上的伤痕随着这声笑而诡异地扭曲。
“武十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白眼狼,居然有两颗心脏。”
第041章 毒源
如果说“虚实之间”是武家父子的后手, 那“第二颗心脏”就是武十的后手。
一般来讲,身体里多了什么零件,或者少了什么零件, 都是先天不足。这种婴儿往往在未满周岁时就会夭折。
但灵力的存在,给武十的两颗心脏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白拂英拢着袖子走在通道中, 左茯苓则是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没想到那武寒光英明一世,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哎?你说,既然武寒光已经死了, 我们两个任务算不算完成了?”
白拂英走在前面, 闻言脚步顿了顿:“你觉得武寒光死了吗?”
“不然呢?”
细细思忖她的意思,左茯苓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武天席骗了我们?不能吧?”
武天席都这个死样子了, 骗她们又有什么意义?
白拂英看着火把上摇曳的火焰,黑色的双眼被映出两道金色光芒。
只见她的眼神随
着火光飘忽,几息后又移向别处。
“他没骗我们, 不代表他说的是真的。”
白拂英继续迈开步子,她的语气倒是很从容不迫。
“对于武寒光被偷袭、以及武寒光之死两件事的经过,他描述甚少, 可见并没有亲眼看到。他说的那些, 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加上一些猜测罢了。”
武天席也许对武寒光的死真的深信不疑。
但从局外人的角度看, 白拂英对他的讲述没有全信。
左茯苓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按你所说, 那武十为什么不杀武寒光呢?现在武寒光又在哪里?”
说着抬起头, 环视四周。
“难道说, 他逃出去了?”
这个推测好像最符合常理了。
白拂英不置可否, 低声道:“回去吧。”
两人已经出来一个多时辰了。
要是被那结界外的守卫发现两人不在,又要惹麻烦了。
至于通道内其他的地方, 可以留到之后探索。
井底通道复杂,看似只去了宫殿和地牢两个地方,实际上却花了不少时间。
两人下到井中的时候是申时,太阳西垂,暑气渐消。
等爬上来时,天彻底黑了,瑟瑟晚风吹到两人身上,还带了些许凉意。
枯井内常年不打扫,里面尽是潮湿味道,两人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身上难免沾了些味道。
左茯苓抖了抖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一脸嫌弃。
看到白拂英用除尘诀除去身上脏污,她就立马凑了过来。
白拂英看了她一眼,这次倒没再拒绝,伸手帮她也捏了个法诀。
左茯苓那身红衣再度变得鲜亮起来。
她满意地捋着袖子,见白拂英转头走到一边,忍不住跟在她身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那里的丹药还有剩的吗?”
左茯苓顿了一下,还以为白拂英需要,便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还剩几颗。”
说话时,她下意识地瞥向白拂英手上的伤口,随即神色一凝。
原本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连一道伤疤都没留,现在看去,只能看到一片光滑的皮肤。
若非那处衣袖还是破损的,左茯苓几乎要以为自己记岔了。
“你的伤……?”
白拂英垂眸,视线从手臂上扫过。
“不用管我。”她踏入房门,“这些丹药有疏通灵力、化解毒素的作用。你中的毒不深,现在把它吃了,尽快恢复灵力。”
左茯苓捏着药瓶,应了一声。
她的手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摸在白瓷丹药瓶上,有些湿滑。
看着白拂英走到其中一间厢房,房门轻轻闭合,挡住了她的身影。
左茯苓定了定神,却没有回房,而是在庭院内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智者。
但她也不是傻子。
左茯苓能看出来,当武十提出让两人去杀瞿不知时,白拂英是真的意动了,而非她所说的权宜之计。
按常理来讲,她应该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城主,然后让城主杀掉这个叛徒。
可是……
左茯苓呼出一口气,用手指摩挲着丹药瓶。
可是不知为何,她现在并不想这样做。
所以当白拂英和她说这只是缓兵之计时,左茯苓十分轻松地接受了她的说辞。
左茯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也许,城主接二连三送她去死,真的让她伤了心吧。
左茯苓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天色,转身回房。
她还要尽快恢复灵力,以免再拖了白拂英的后腿。
——她已经因为实力弱被城主厌弃了,总不能再因为实力问题被白拂英嫌弃。
白拂英还不知道与她一墙之隔的左茯苓心绪是如何复杂。
虽然这两日发生了不少事,但她还保持着镇定,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抽出时间修炼。
灵力沿着心法路线,在体内运转几个周天,再凝练一会儿剑意,天就蒙蒙亮了。
算了算时间,白拂英去庭院中练剑。
这是她的习惯。
只要早上有时间、有条件,她必然会练上半个时辰的剑,以保持对剑招的熟练。
现在手头虽没有剑,但白拂英倒不一定拘泥于固定形态的武器。
即使是一根树枝,拿在她手里,也能用出凌厉的剑招。
左茯苓也修炼了一夜。等天光破晓,她走出门,便见白拂英的早课已经进入了尾声。
只见她一身黑衣,眉眼微凝,手持一根树枝,动作间剑气闪现,如骤雨般迅疾而落,又如海浪般翻涌奔腾。
好利落的剑招!
不同于太荒修士那种毫无章法、全靠经验的剑招,也不是中洲修士普遍规矩有余、灵活不足的剑招。
她的剑活泛灵动,剑气时而激烈翻腾、时而平静沉稳,一起一收张弛有度,让人猜不透下一招会从何处而来,又会向哪里袭去。
而白拂英本人的身影,就隐藏在剑招之后,宛若深海中隐藏的青黑色礁石,又像是牵引着滚滚潮汐的皎白月光。
即使左茯苓不用剑,也能从她的剑招中看出几分妙处来。
左茯苓想着若自己是她对手,该如何破解她的招式,最后却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她哂笑一声。
也是。上次,她不就是败给她了嘛。
虽然那次白拂英是靠着灵力引动湖水击败了她,但左茯苓知道,就算白拂英不那么做,不出百招,自己照样会败。
败的不冤。
思索间,对面白拂英已经练完了一套剑法。
而承载她灵力的树枝也终于不堪重负,就这么化为齑粉,随风飘扬。
左茯苓回过神,见她停下来,就走过去:“你这么早就起来练剑?”
也许是因为天赋强,也许是城主府内还算安逸的生活让左茯苓丢失了紧迫感。
她虽然不懒惰,修炼也算勤勉,但很少起这么早练剑练枪。
现在看见白拂英比她强还起这么早,顿时有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