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意震慑白拂英,武十抚摸着白玉椅子,故意放缓声音。
“要是她还是不识抬举,那就把她炼成毒人吧。筑基期的毒人,也是难得……”
白拂英没有答话。
反正左茯苓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震慑(自以为)她过后,武十拍拍手。
随着他的动作,门外侍者端着一个盘子走到白拂英身边。
白拂英视线一转,只见盘子上放着一个装丹药的小瓷瓶。
但与修真界普遍使用的白瓷瓶不同,这瓷瓶是黑色的。
“把里面的丹药吃下去。”武十盯着她,“你不是想出去转转吗?吃完我就找人带你出去。”
白拂英拿起瓷瓶。瓷瓶很轻,也没什么声音,里面大概只装了一粒丹药。
“这是什么?”
“毒药。”武十道,“不致死,但毒发时会让人浑身疼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拂英捏着瓶子。
“事成之后,我自会把解药给你。”
事成?
白拂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可不觉得,武十这种连义父都能反咬一口的人,会遵守约定给她解药。
况且,她能不能杀掉瞿不知、杀掉他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是个问题。
但这些都无所谓。
白拂英打开瓶塞,把丹药倒在掌心。丹药是棕黑色的,没有异味。
她把丹药塞入口中,好像根本没考虑过毒发会怎么样。
——不是好像。她的确没考虑过。
从前嫌弃的浣灵道体,倒是成了她如今肆意行事的坚实后盾。
见她服过药,武十满意地点点头。他的嗓音又沙哑了几分,像是破铜烂铁相撞,发出的刮擦声音。
“你不是想出去转转吗?我让人带你出去。对了——”
好像想到了什么,武十又补充了一句。
“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侍者走上来,呈上了白拂英的“东西”。她的东西包括一把剑和一个储物袋。
白拂英先是接过剑,把它悬在腰间,然后才拿起储物袋。
动作时,她一直不着痕迹地盯着武十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刚刚的一瞬间,他的双眼忽然变得十分浑浊,气质也微微变了些许。
那股掺着血腥的甜香味道在那一瞬间又出现了。
那香味好像是从上首的武十身上传出来的。
它的味道很浓,几乎盖过了那股刺鼻的熏香味道。
明明刚才,没有闻到。
白拂英凝神,正要仔细闻一闻,分辨一下,那味道却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些奇怪。
白拂英收回视线。
不过事情已经说完了,她也没理由在这大殿内多待。
跟着修士走出门,通道内潮湿的气味驱散了浓郁的熏香气味。
“白姑娘想去哪里?”
给她带路的女修,正是刚刚去院子里叫白拂英的修士。
许是因为白拂英没在武十面前告状,她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
白拂英收拢思绪:“随便走走吧。”
虽然武十让人带她出去转转,但不用想都知道,一些重要的地方是去不了的。
而这地下通道里,也没什么美景。
女修想了想:“既然这样,我带您去地上吧。”
地下一片黑漆漆,和不见天日的老鼠洞一样,倒是地上的景观还有几分美观。
白拂英被喂了药,武十也不担心她跑了。
两人顺着出口来到地上,周围一
片绿水青山,瀑布倒挂青石间,林叶茂密,生机盎然。
白拂英无心赏景。
她往前走了几步,见到地上甲虫排成一排、爬过一片枯叶,忽然问道:“你也是毒修吗?”
“啊?是的。”
虽然不知道白拂英问这个做什么,但女修还是回答了。
白拂英坐在溪边一块岩石上,凝望着远处天光。
“我看你们这里的毒修,都能操控‘冥虫’?”
白拂英侧头看着她:“我很好奇,冥虫究竟是什么?”
“这个啊……”
女修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在镜光山地界,只要是个修士,就知道冥虫是什么。
“冥虫是以我们血液喂养的灵虫,虽然外观是各种虫子,实质却是寄生在虫子外壳中的灵力产物。”
白拂英眸光闪动:“寄生?”
“没错,所以它们并不怕普通的灵力攻击,十分难缠。”
“那你们控制冥虫的方法,又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女修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主上教我们的。”
主上……是武寒光?还是武十?
白拂英看着面前的瀑布,几滴水珠溅落在她身上,带来些许凉意。
“这么说,你联系这冥虫控制之术,已经很久了?”
女修道:“也没有很久,就一两年而已。”
白拂英点点头。
一两年前,那时候武十应该还没有背叛。
基本可以肯定,这控制冥虫的术法,来自于武寒光。
不过,这与大殿中那股莫名的香味,又有什么关联呢?
白拂英没有继续追问,以免引起女修的警惕,而是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其他的。
可惜的是,这女修资历尚浅,多的不知道,深的问不了,白拂英问了半天,也只打探出一些比较基础的消息。
眼看夕阳西垂,白拂英决定打道回府,女修又带着她在通道内绕来绕去,最后回到了她暂且栖身的那个小院子。
左茯苓就守在院门边上。
见白拂英回来,她刚想站起身,又想到了什么,只是动了动脚,坐在原地没动弹。
大门关上,挡住了后面深邃的通道。
左茯苓这才开口:“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换了个角度,她看到白拂英腰间悬着的剑,惊喜道:“他把武器还给你了!还有储物袋?”
白拂英点头:“进去说。”
进到院内,她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专门解毒的丹药,扔给左茯苓:“这个给你,效果快一点。”
这些药对她没用,她给出去也不心疼。
左茯苓拿着药:“你可真大方。”
白拂英坐在石凳边上:“武十要杀了你。”
“杀了我?”
“如果你还不听话的话,他就把你做成毒人。”
左茯苓倒不害怕被做成毒人什么的。像她这种人,为了瞿不知被折磨死她也乐意。
当然,虽说如此,作为一个正常人,她还是想活着的。
“那我要不要也暂且低头?”她皱眉思考了一下,“像你一样。”
白拂英语气平静:“不行。我被喂了毒/药。”
“什么?!”
左茯苓看着她:“你……你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有。”白拂英道,“我有秘法可以化解毒/药效果,所以没事。”
她掀开眼帘,看着那棵枯树,悠悠道:“如果你吃了毒/药,可没有解毒的办法。”
左茯苓皱眉。
白拂英在她眼中的形象忽然又神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