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选择,她不会这样做。
白拂英想着。
如果每次吸收毒丹都要忍受这样的痛苦,那这无疑是一种惨绝人寰的酷刑。
怪不得,无论是太荒还是中洲,都对毒修闻之色变。
正想着,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白拂英皱着眉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果断施了个除尘诀。
由于现在毒素还没彻底被吞噬,她调动灵力时,仍能感受到来自身体各处的恐怖痛感。
除尘诀受到毒素的阻碍,暂时没能成功用出来。
而外面的敲门声一直没停止,大有她不开门就继续敲下去的派头。
白拂英扬声道:“等一下。”
说着,从储物戒中找到一套干净的白色衣裳,换下了那套沾了血的黑衣。
确认没有问题后,白拂英这才打开门。
“什么事?”
“你……”左茯苓站在门口,刚想说什么,一抬头却看到她的脸,顿时惊讶道:“你的脸怎么了?”
只见白拂英的脸没有往日的白皙,反而张牙舞爪地爬着紫色的痕迹,打眼一看,倒有些骇人。
反正左茯苓是被吓了一跳。
脸?
白拂英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了然。想来是时间太短,毒素造成的痕迹还没能彻底消下去。
她没有很在意,这种痕迹,一般过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彻底消除了。
“不用在意,等一段时间,自己就好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左茯苓道:“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停顿一下,她眼神又变得十分复杂:“这就是,武十给你下的毒吗?”
白拂英一挑眉,就知道她误会了。
但她懒得解释,姑且就让左茯苓这么认为好了。
见她沉默,左茯苓眼神更复杂了。
“可是你不是说这毒不影响你吗?”
白拂英抬手,想要抚摸一下脸上的毒痕,却只摸到了平滑的皮肤。
“是不影响。”
左茯苓见她不愿意说,也不多问。
不过她似乎也不想走,就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
白拂英问道:“你灵力恢复多少了?”
左茯苓道:“大概三四成吧。”
白拂英点点头。
左茯苓迟疑几息,又道:“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些不安。”
“不安?因为武十?”
“不是。”左茯苓叹了口气,“是因为城主。我总觉得……”
她其实很少离开城主府这么久。
偶尔出去完成瞿不知交代的事,也是一两日就回去。
回到城主府,满心又只有瞿不知,很少冷静下来,思考一下自己的事。
反倒是这几日,被囚禁在这庭院里,除了修炼无所事事,也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只是不知道。”她略有些迷茫地看着白拂英,“我回去之后,应该怎么办。”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效忠瞿不知?
左茯苓觉得,自己办不到。
有些东西,只要改变了,就总会留有痕迹。
要是往常,左茯苓也能骗骗自己,多念叨几句“城主救过自己”的话。
可是,就像白拂英所说的那样,她欠瞿不知的,已经还完了。
左茯苓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自己除了对瞿不知的感情,居然一无所有。
“怎么办?”
白拂英坐在石凳上,侧头吹着风。月光静静地落在她眼中,照亮了她脸上的紫色痕迹。
毒痕渐渐消退。
左茯苓眼中的犹豫和迟疑被她全部收入眼底。
很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左茯苓对瞿不知的感情,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动摇。
但她没有直白地给瞿不知上眼药,只是道:“你想要什么,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
自己去想吧。
恶毒女配对男主、男配那种一厢情愿又求之若狂的感情,本来就经不起推敲。
左茯苓若能想明白,助她一臂之力当然是好事。
要是想不通,她的剑下也不过就是多死一个人。
左茯苓若有所思地走了。
之后两日,她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次门都没出过。
白拂英也没出门,而是躲在房间里一直修炼,直到第三日之前,修为终于突破了。
第三日时,有人敲响了两人的门。
“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城主的。”
面对武十的手下,左茯苓说了这么一句话。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多了几分迟疑。
武十派来的人强行抓住她,被带走时,左茯苓和白拂英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白拂英清楚,左茯苓的灵力已经恢复了。
武十的手下之所以没有发现,还是因为白拂英的那颗丹药掩盖了她身上的灵力波动。
大门“砰”地一声合拢,脚步声越来越远……几息后,白拂英忽然动了!
她的身形掠过庭院,飞快钻入井中。
用不着辨认方向,她轻车熟路地钻入通道,朝着修炼室的方向奔去!
她的速度极快,奔跑间衣摆挥舞,几乎只剩
一道白色的影子,犹如闪电般划破黑暗。
再快些!
白拂英从通道间穿过,奔跑时带起的风熄灭了几朵火焰,她身后瞬间一片黑暗。
终于,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门!
推开门,巨大的毒池映入眼帘,紫色的毒雾笼罩了整间房间。
且比起上次,这次房中的毒烟浓了许多,紫色烟雾飘荡,几乎挡住了房间内的景象。
房中没有人,左茯苓和武十都没到。
白拂英走到毒池边,毫不犹豫地拾阶而下,将身体全然浸泡在毒池之中。
由于她现在处于虚实之间,即使全身都浸泡在毒池中,白拂英也没感受到丝毫不适。
只是在她突破虚实之间的一刹那,这些毒液就会如潮水一样争先恐后地涌来,不断侵蚀着她的身体。
速度要快。
白拂英抱着剑,将身体隐藏在水池中。
水面轻轻波动,她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白拂英闭上眼,用双耳捕捉着房间中每一个微小的声音。
房间外传来很重的脚步声。
不是武十的,是左茯苓的。她没有故意掩饰自己的声音。
白拂英闭着眼,没有动作。
武十的手下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地关上,房内只剩下左茯苓一个人。
左茯苓动了动手脚,走到白拂英藏身的毒池前,站在池边看了一眼,轻声唤道:“白拂英?”
白拂英没有回答。
就算回答了,左茯苓在那边,也是听不到的。
左茯苓没听到声音也不意外。她只在池边停留了几息,就走到门前,装作拍门想出去的样子。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了。这次,是武十进来了。
他还是穿着长袍,藏头露面,好像完全不嫌麻烦一样。
左茯苓见到他,就破口大骂起来,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