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一道白练猛然刺出,直直朝着宁纯的颈部缠去。
这白练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又有韧性,若是被它缠上脖颈,用不了一个呼吸的工夫,就会被勒断脖子。
此女修靠着此招,杀了不少修士。
宁纯神情不动,双指并拢,一道电光便从她指尖溢出。
原本那电光很短,只有手指长短。然而它脱离指尖后迎风见长,每向前一寸,就放大一步。
当到达那女修身前时,已经从手指粗细成长到了水桶粗,直愣愣地朝着那女修劈过去!
女修被打了个正着,当即吐出一口血,失去了抵抗能力。
宁纯走上前:“你有没有杀过这个人?”
说着,展开一个卷轴。
“什么?我都没见过他!你找错人了!”
白拂英抱胸靠在一棵树上,观察着眼前的战斗。
宁纯以为她现在没有修为,没让她出手,就让她在一边等着。
得益于此,白拂英完整看完了整场战斗,对宁纯的实力做出了一个评估。
——比起她被放逐太荒之前,没有太大改变。
无论是战斗风格,还是修为,都没有太大的进步。
这让白拂英微微松了一口气。
毫不夸张地说,这世界上,除了宁纯自己,白拂英是最了解她攻击方式的人。
在她年纪尚小的时候,就在宁纯的陪同下进行实战训练。
十几年下来,她对宁纯的战斗方式,乃至一些小习惯,都知之甚多。
万一……她是说万一……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不至于不敌。
想到这里,白拂英眯了眯眼。
而另一边,宁纯发现那女修真不知道裴景言,也只能摇摇头走回白拂英身边。
“她不知道。”
白拂英道:“不知道也正常,这边还有好几位有嫌疑的,我们现在找过去?”
宁纯点头。
但既然真凶就在她身边,那么即使宁纯跑遍了整个太荒,恐怕也找不到所谓的凶手。
直到一整天都过去,一小块区域已经筛查完毕,宁纯还是没得到任何线索。
“我们先回去吧,师姐。”白拂英道,“太荒森林晚上十分危险,我们还是明日再来盘问。”
宁纯
无奈,只能道:“那暂且回去吧。”
黄昏的森林十分静谧,橙黄色的日光顺着林叶间的间隙,在两人身上落下金色的光斑。
宁纯不禁道:“师妹,我们寻找的方向真的没问题吗?”
“裴景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找到他死亡的真相,自然是难的。如果实在找不到,玄云那边也不会对师姐太过苛责。”
“我知道。只是……”
宁纯摇摇头,没有再说了。
两人一路无言。
进城后,两人就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宁纯回了客栈,而白拂英看着她离开,在原地停顿了几息,回到了城主府。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
天空呈现出澄澈的墨蓝色,如同一汪巨大的湖泊,湖泊中星河流淌,圆月高悬。
白拂英回到偏殿中,回忆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就开始修炼。
然而没修炼多久,外面就传来“叮叮咣咣”的敲门声。
她所在偏殿没有侍女,只住了她一个人,夜里十分安静,此时这声音一响,顿时划破了整个夜空
那声音极大,又如骤雨般急促,外面的人仿佛执意要将门敲破一样,一直也不停歇。
白拂英睁开眼,拎起一边的剑朝外面走去。
打开门,外面人还在敲门的手就悬在了半空,抬起来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
白拂英看到来人,拧起眉头:“左茯苓?你半夜来我这里干什么?”
说起来,在回城路上分别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左茯苓了。
但这也不奇怪,毕竟两人住处不同,便是一个月碰不到面也很正常。
间白拂英开门,左茯苓放下打算敲门的手,长了长嘴想说些什么,半晌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白拂英这才注意到,她的状态有些差。
衣裳还是前几天的那套,上面染上了一些血污也没弄干净。
再回忆起之前左茯苓宁愿求她也要用个除尘诀,可见其爱干净程度,这样邋里邋遢的事,不太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除此之外,左茯苓的脸色也够难看。
只见她脸色泛着不健康的青白,眼白满是红血丝,嘴皮干裂,身体摇摇欲坠。
白拂英想了想,让开身子:“算了,你先进来吧。”
她也想看看,左茯苓这是怎么了。
听她这么说,左茯苓沉默地点点头。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失魂落魄地越过白拂英,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像一只失去肉身的孤魂野鬼。
白拂英则是坐在她对面,随便捡起一片落叶观察着,一边等她说话。
夜已深了,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动枣树上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等了许久,左茯苓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埋着头,神情晦暗不明。
白拂英放下叶子:“你这么晚来找我,应该不是来吹风的吧?”
左茯苓道:“不是。”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听着几乎没有人声。
“我……”
刚说了一个“我”字,她便泪如雨下,难以自抑地抽泣起来。
白拂英静静地看着她。
白拂英道:“你来这里,是让我看着你哭的?”
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硬。
面对可怜巴巴的人,也没有丝毫温柔。
要论可怜,白拂英自己,就是一顶一的倒霉蛋和可怜人,实在没心思听其他倒霉蛋和可怜人以哭的方式,叙述自己的可怜与不幸。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手帕给你擦眼泪。”
左茯苓气道:“谁要你的手帕了!”
她性格本就骄傲,被白拂英冷脸以待,心里那点自怨自艾也没了。
胡乱拿袖子擦了把眼泪,她才道:“我调查清楚我父母的死因了。”
白拂英“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神色。
左茯苓睁大眼:“你早就知道?”
“只是不觉得瞿不知是个会救人的性格。”白拂英旋转着指尖的枯叶,“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连这都不知道?”
她对这个结局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早有预料。
真正令她感到好奇的,是左茯苓怎么找到真相的。
左茯苓想到自己像个蠢货一样,傻傻地把杀人凶手当成恩人,不由得又想哭了。
但她还是忍住了。
紧接着,左茯苓用沙哑的嗓子,描述了一下她是怎么发现的。
原来,她从那日做了那个梦开始,心中就一直在意着这件事。
于是,她找到了一名修士。
那修士有一个法宝,名为“凝梦烛”。
点燃这蜡烛,修士就能进入自己的某一段回忆中。
此蜡烛通常用来帮助被心魔侵蚀的修士修补道心,每用一次就少一点,很是珍贵。
不过那修士欠左茯苓一个人情,又带过她,只好将蜡烛借给她使用。
借由此蜡烛,左茯苓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正如她猜测的那样,她父母是由瞿不知所杀,起因不过是三人缠斗时,鲜血不小心溅到了瞿不知的身上。
“我这些年,一直把他当恩人看待!!”
左茯苓抽抽搭搭地说。
“为什么我直到今天才注意到!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早一点……”
白拂英道:“因为你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