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也不。
雨水轻柔飘落,巷中道路一片泥泞。在泥土地上,偶有几块可容人下脚的石头,更多的,是脏污的泥水。
站在巷口远远看着,能看到最里面某家店还开着,店门前挂着的蓝色灯笼随风飘摇。
白拂英慢慢走过去。她动作轻盈,没带起一点儿雨水。
身后两名跟踪者见到她拐到巷子里,也立刻跟上。
然而刚踏入巷中,等待他们的,就是闪亮的剑锋。
剑锋那么快,隐藏在雨丝中,了无痕迹,一瞬间就夺去两条命。
两人来不及惊恐,就倒在泥泞的小巷中,沉重的尸身拍在地上,溅起地上的泥水。
白拂英及时向后退了一步,没让泥水弄脏自己的衣摆。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失去生息的跟踪者,白拂英转过身,目的明确地朝着那个挂着蓝色灯笼的铺子走去。
至于剑,她并没有收起来。
因为雨天的缘故,这家开在深巷内的丹药铺子生意不太好。
铺子里静悄悄的。透过半掩着的门,能够看见里面的景象。
只见里面亮着光,房间虽小,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各类兵器分门别类挂在墙上,一张大桌子摆在靠墙的位置,桌子旁有两张椅子。
一名男修坐在椅子上,正摆弄着手里一块石头。
白拂英合上伞,推开门。随着她的动作,门缝发出“吱嘎”的声响。
男修以为生意上门,立刻抬起头,然而当看到她那张脸时,他不由得愣住了。
来者的脸虽然陌生,但那身形,以及对方身上冷酷阴沉的气质,他绝不会认错。
是那个在朔月秘境门口大开杀戒的女人!!
男修下意识地站起身。
他没有与白拂英正面交手过。
那一战与白拂英正面交手过的人不少,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死了。
他在外围目睹了整起事件的经过,因此格外怕她。
倒并非她实力多么强大,而是因为出手太狠——不止对别人狠,更对自己狠。
如果能用自己六分的伤换别人四分的伤,她也会去做。
就好像对她来说,最值得优先考虑的,永远都是如何高效快速地杀人。
这样的疯子和狠人,没人愿意招惹。
所以,她来这里做什么?
男修不由得想起今日早上,来他这边重金求购消息的女修。
他本来不想说的,奈何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该不会……
男修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
他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却不听使唤,说话时还带着颤音。
“你……这位姑娘,可是要打什么武器?”
白拂英冷眼看着对方的反应。
她走近了,男修才发现她手里还拎着把剑。
剑尖还在滴着血。
男修神色一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嗫嚅道:“姑娘,我——”
话音未落,他猛然从桌子后跃出,一刀朝着白拂英落脚之处砍了过来。
方才脸上的唯唯诺诺已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凶色。
白拂英后退一步,身体如柳絮般轻盈,刀尖正好从距离她额头不到三寸的地方落下,砍了个空。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铁锤从后面砸下来,朝着白拂英头颅砸去!
这铁锤有半个人大,用料极为扎实,若被打个正着,恐怕连筑基期修士,也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白拂英却早有预料。在铁锤袭来的一瞬间,她身形一闪,伸手抓住举锤之人的手臂,而后狠狠一拉!
身后传来一阵叫喊,一个高壮的女人被她扯动,踉跄地朝着那男修扑去。
男修一把扶住她,两人站在一处拿着武器,面露凶色,冷冷地看着白拂英。
这家铺子的主人有两位。
从一开始,白拂英就发现了。
毕竟这男修实力堪堪到筑基期,光凭他一人,可守不住这家铁匠铺子。
至于后出来这个女修嘛……
白拂英眯了眯眼。
女修身材壮硕,那把铁锤拎在她手里,仿佛不比拿着一根羽毛沉重多少,可见其力量之大。
“这是谁?”女修看她一眼,粗声粗气道,“干什么的
?”
男修语气冰冷:“找事的臭娘们,杀了就是。”
太荒修士,从来不是软柿子。
一场交锋,一触即发!
只见那女修忽地动了!她举起铁锤,当先朝着白拂英砸过来。
白拂英没有选择硬抗,闪身躲过,而那灵活的男修就拿着砍刀,直接封死了她的退路。
这两人应当是夫妻,一人力大无穷,另一人灵活狡诈,两人配合极为默契,短短几步,就将白拂英困在其中。
“嘁!”男修冷笑,“既然你找上门了,就死在这儿吧!”
白拂英抬了抬眼,灵力凝于剑上,挡住了男修的攻击。男修皱皱眉,刀势顿转,又朝着她肩膀袭去。
而那女修也绕到她身后,时而干扰着她的行动,短短时间,三人已缠斗了数百招。
这两人倒是难缠。
正想着,白拂英忽觉袖中震动,传讯符又响了起来,应该是宁纯问她怎么还没有到。
她和宁纯约好了在客栈见面,一起去打探消息的。
白拂英眼眸微动,趁着她分心的工夫,那男修的刀又到了她眼前。
见自己抓住了破绽,男修脸上闪过一丝自得,刀上又带了几分灵力。
然而下一秒,他便见白拂英嘴角漫出一丝微笑,紧接着,腹部传来剧烈的刺痛感。
不好!!
他心中警铃大作,然而为时已晚!白拂英的剑气先他一步来到他腹部。
只一瞬间,血液飞溅,男修倒在地上。
他的刀被白拂英一挡,就远远飞出去,插在地板上。
见自己道侣倒地,女修大叫一声,铁锤趁此机会,毫不留情地朝着白拂英砸下来,仿佛要为对方报仇雪恨。
但失去了男修牵制,她一人远不是白拂英对手,又乱了心神,没出几招,就死在白拂英剑下。
斜风吹着细雨,朝着敞开的门内吹进来。
鲜血掺着雨水,汇聚成一条溪流,朝着巷子外流去。
这两人不是必须杀的。
谁让她现在比较闲呢?
况且,拿了她的情报换钱,总得付出点代价。
店内店外,一片寂静。
白拂英收剑入鞘,从袖中掏出传讯符。
“师妹,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白拂英瞥了眼地上的尸体:“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宁纯听到她这么说,有点着急:“是不是被人袭击了?要不要我现在去帮你?”
也许她做梦都想不到,是白拂英主动袭击了别人,也不是别人袭击了白拂英。
在她心里,白拂英不是会主动伤害别人的人。
白拂英道:“已经解决了,我马上去找你。”
说着,她掐断传讯符,拎起放在一边的伞,朝着雨中走去。
白拂英撑着伞,行走在雨幕中。微弱的光线穿过伞布,给她身上涂上一层浓重的殷红。
这条小巷距离黑心的客栈不算远,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
离得远远的,白拂英就看到宁纯满脸担忧地站在客栈门口,不断四处张望着。
感知到她的气息接近,宁纯脸上多了几分欣喜:“师妹,我在这里。”
白拂英朝着她走过去:“我来晚了,师姐。”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
宁纯走到她身边,似是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脚步忽地一顿,脸上换了一副迟疑的表情。
“师妹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