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幅度的动作,她掌心狰狞的伤口进一步撕裂,几滴血珠从掌心落下,径直落入花丛中。
见状,左茯苓嘴唇小幅度地动了动,攻击之势渐收。
与此同时,清脆的拍手声从亭子中传来,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瞿不知清朗的声音。
“好了,茯苓。”他勾了勾嘴角,“回来吧。”
左茯苓这次没有看白拂英,而是低头站回瞿不知的身后,如同一道忠诚的影子。
很显然,随着白拂英的“失宠”,听话的左茯苓再度得到了瞿不知的青睐,又成了最受他倚重的手下。
瞿不知就是这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
他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因此,也不觉得左茯苓会背叛他。
他甚至忘记,左茯苓的父母是自己杀的了。
因为对他而言,那实在不是什么有必要记得的事。
白拂英站在原地,她的掌心还在不断向下滴着血。
“师叔。”她抬眼看着瞿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瞿不知看了她的掌心一眼。
相比右手,她的左手掌心更为细滑,没有因常年练剑形成的薄茧。
那道皮开肉绽伤口横在这样的手上,就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瞿不知嘴角漾开笑意:“自打上次败在你手上,茯苓一直想和你切磋切磋。”
目光掠过花丛中两具尸体,他的视线重新落到白拂英身上。
“至于这二人,也许是镜光山余孽,不知怎么潜入了城主府,想找你复仇。”
两个假到离谱的借口。
白拂英不信。
瞿不知也知道,白拂英不会信。
这借口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在两人中间隔了一道薄薄的纱网,让他们不至于当场撕破脸罢了。
“是吗?”白拂英不咸不淡地说道,“那师叔可要找个时间,好好整顿整顿城主府了。”
冷冷地留下这句话,她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而在她转过身后,刚刚滴了她血液的花丛忽地猛然窜高一大截,几朵花朵随风飘摇,花香掩盖了血的味道。
瞿不知盯着异常的花丛,瞳孔微颤。
半晌后,低沉的笑声从他的喉咙中溢出,在风的吹拂下飘了很远。
“玄云仙宗……可是错过了一个好宝贝啊。既然如此。”
他勾了勾唇。
“我就收下了。”
在他身后,左茯苓捏起拳头,眼中满是冷意
白拂英刚一回到住处,就感觉储物袋里有什么东西发出异动,嗡嗡地震响着。
她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打开储物袋,拿出了那个嗡嗡响个不停的东西。
不是别的,正是谢眠玉托宁纯带给她的传讯符。
这张符纸正散发着莹莹的光,符纸微微发烫,在她的指尖上,映出紫色的灵光。
谢眠玉?
白拂英盯着传讯符,用眼神描摹着上面的紫色字符。
这张传讯符孜孜不倦地动着,大有她不使用,就一直响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白拂英看了它良久,忽地嗤笑一声,用灵力包裹住传讯符,隔绝了它的震动,紧接着,将传讯符扔进储物袋的最角落。
那个角落,她一般用来存放没有用的废品。
在她积蓄足够的力量复仇之前,白拂英不打算让谢眠玉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传讯符一直亮着,直到他注入的灵力耗光,都没有任何回应。
谢眠玉蹙起眉,深沉地凝望着这枚传讯符,那目光中有愧疚、有怀念,好像在透过它,观察着另一个人。
叶梦蓁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皱了皱眉,看了眼谢眠玉,又看了眼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传讯符。
“师兄,这是联系谁的传讯符啊?”
不知为何,当看到那张传讯符时,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谢眠玉被她打断了思绪,侧目看了她一眼。
他黑沉的眼眸中没有情绪,叶梦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神,一时间心头颤了颤。
幸而,那眼神只出现了一刹那,下一刻,谢眠玉的神色恢复如常。
他浅笑着回答道:“是底下一个小弟子的。对了,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几个月前,叶梦蓁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道基险些损毁,这段时间一直在休养中。
“我早就已经好了。”叶梦蓁脸上绽出笑意,“多亏了师兄,我的伤才能好得那么快,甚至因祸得福进阶了。”
叶梦蓁抬起眼,窥着谢眠玉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什么受伤,什么道基有损,当然都是假的。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受过伤。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在盗取玄云重宝后,在之后的搜查中减轻自己的嫌疑。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盗宝的行为会被白拂英撞了个正着。
幸好,她反应很快倒打一耙,加上有谢眠玉给她作证,反而成功将嫌疑甩到了白拂英身上。
在白拂英被关进寒牢、等待放逐之时,谢眠玉又去取了白拂英的血,为她疗伤。
叶梦蓁停顿一下,又道:“对了,师兄知道宁纯师姐去太荒的事吗?”
谢眠玉抬眼:“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叶梦蓁点点头。
其实早在宁纯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她就知道了。
她甚至知道,谢眠玉带着从符明真君那里求到的符,去找了宁纯。
这让她心中尤为不安,因此更加重视谢眠玉的态度。
“说起来,宁纯师姐也到太荒好几日了,却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叶梦蓁试探着说道,“我有点担心……”
谢眠玉道:“宁师姐修为不低,纵然不敌,也不会出事的。”
叶梦蓁叹了一声:“我知道,但就是担心。我听说太荒那里的修士野蛮又凶狠……”
顿了顿,叶梦蓁又道:“对了,还有白师姐……我终究对她有亏欠。”
听到这个字,谢眠玉拧起眉头
,但很快又平复下来。
他冷冷道:“她背叛宗门,还诬陷你,也是罪有应得,我取她的血,也是物尽其用。”
看了叶梦蓁一眼,又道:“你不用对她愧疚,权当她补偿你了。”
只是虽这样说着,但他的手却攥紧了那张传讯符,一直将指节攥得发白。
叶梦蓁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只是余光瞥见他手上的传讯符,心底微沉。
那笑容也浅了几分,不达眼底。
传讯符的震动不知何时停了,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不多时,敲门声又轻轻响起。来者是左茯苓。
或者说,纵观整个太荒,会在这种时候寻找白拂英的,也只有左茯苓一个人了。
白拂英将门打开一条缝,左茯苓就像条鱼一样,灵活地从门缝钻过来。
“你的手掌没事吧?”
白拂英抬起左手,亮了亮自己的手心。
那道伤虽看着吓人,但也只是小规模的外伤,又没伤到骨头。
在浣灵道体的加持下,很快就愈合了。
左茯苓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皱皱眉,又道:“你可真狠啊,那么长一道伤口,说划开就划开了。”
白拂英道:“做戏总要做全套。”
没错。
伤口并不是她所说的“被人刺伤”,而是自己划出来的。
而今天的整件事,也都是她和左茯苓谋划好的。
先是左茯苓找到瞿不知,列举出白拂英体质的异常,然后合理提出对白拂英体质的怀疑。
她对瞿不知一直忠心耿耿,因此瞿不知也没有怀疑她的话,而是顺着她的话想了下去。
他决定试探一下白拂英。
那两个埋伏的修士,就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但瞿不知也没想到,两个筑基期修士也没能伤到白拂英分毫。
左茯苓适时出手,用枪尖挑落白布条。
一方面,这个举动能让她取得瞿不知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