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小姐大喜的日子,管家见到周青远来,就要把人打发走,不想他二话不说就要跪下来,吓到管家只得去传话。
得知是他来,墨锦溪只是意外地挑了挑眉,没让人把他打发走,而是把他放进来。
她今日和周黎昕定亲,墨锦溪也想知道,周青远眼巴巴地赶来,是想做什么。
墨锦溪院里种着好些绿植,春天已过,院里花木丰茂,好不热闹。
她坐在花圃边的小木凳上,仔细打理兰花的花叶,周青远的风尘仆仆和她的慢条斯理形成鲜明对比。
“周大人,你我的婚约已经作废,不知今日来是为何故?”
墨锦溪没抬头看他,所以没看见周青远的胡茬和有些凌乱的鬓发。
她静静等着,就看周青远要放什么屁。
不想周青远膝盖一弯,直接就跪了下来。
墨锦溪被他这一跪惊得站起身,愕然地看着他。
翠儿和玉儿见他来也是不痛快,原本不满地大眼瞪小眼,亦被他这一举动惊着。
“今日是墨小姐的喜日子,我本不应该上门叨扰,但是犬子染上天花,母亲病重,府上拿不出钱来医治,我只好来求墨小姐,还请墨小姐施以援手。”
和墨锦溪打过那么多回交道,周青远知道她是吃软不吃硬。
求她的这番话,在来时的路上他已经反复琢磨过多次,应当没问题。
得知周家竟然发生这么多事,墨锦溪眉头微动,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还真是报应。
墨锦溪没立即接话,周青远心里有些打鼓。
可是除了跪求,他也不能再怎么样了。
就在周青远要灰心时,墨锦溪挑眉道:“好。”
“墨小姐答应了?”周青远眼前一亮,抬起头激动地看向站得不远的女子。
“我对周府仁至义尽,我本不想管你们的事,但既然周大人上门来求,我就宽容这最后一次,这五百两你拿去,治病救人足够了,唯此一次,周大人往后好自为之。”
墨锦溪拿出五百两的银票给周青远,这次来周青远就没想着能成事,接过银票时心里悲喜交加,竟是红了眼眶。
“多谢。”
他急着回府,道过谢就拿着钱赶回去。
墨锦溪拍了拍手,这五百两,就当是打发晦气,她和周青远之间,便彻底不会再有什么来往了。
为了儿子,周青远上门跪求自己曾看不起的商贾之女。
后来墨锦溪吩咐阿九去周家看看怎么回事,才知道尹天瑶竟然生生被两个孩子磋磨死了,到底还睁着眼,死状凄惨可怖。
“该怎么和世人解释呢?就说,妹妹不甘寂寞,和小公爷早就有了苟且,夫君心善,决定成全你们?让你们到了地府当一对狗男女?啧啧,不知道妹妹会如何被人唾弃呢!妹妹真是不守妇道呢!”
说来好笑,她竟是被自己儿媳的死状吓着,做贼心虚给自己吓死的。
周耀柏倒是活了下来,但因为接连的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命是保住了,但成了傻子,于考取功名一事上无望。
周青远接连遭受打击,一夜白头,整个人的心气都没了。
同年,墨锦溪与周黎昕大婚,墨家和国公府都很重视这门婚事,小公爷小时候在太后跟前养过一段时间,太后对其很是疼爱,额外添了这场婚事的规格。
在多方筹备下,墨锦溪与周黎昕的婚事百年难得一遇,热闹非凡。
婚后墨锦溪与周黎昕夫妻伉俪,三年时间里生下一儿一女,很是幸福。
生下幺女坐月子时,墨锦溪已经能慢慢调整自己的状态,不至于和生第一个孩子那般手足无措,闲暇时还会让翠儿给自己念话本。
“夫人,今日我们不念话本,奴婢和您说一个事。”
墨锦溪歪在软枕上,慢慢吃着燕窝粥,闻言好笑地看她:“又是什么热闹?”
“几个月前周家大小姐不是和尚书府的公子成婚么?一开始还好好的,两人关系也算和睦,结果前几日就闹起来,周小姐寻死觅活,奴婢悄悄打听,听说她是染上了花柳病。”
“咳!”墨锦溪咳了一声,她与周黎昕成婚后就没关注周家的破事,也就忘了他们这门亲事,“这不是才成婚没多久?”
墨锦溪记得上辈子尚书府的公子是再过一两年才染的花柳病,不过也可能是尚书府瞒着,外人不知。
这辈子周梦欣着急脱离周家,提前出嫁了。
“这件事很快传开,京城里到处都在说这件事,就在昨日,周小姐和夫君动手,两人扭打在一起,很不成体统,听说把尚书夫人一并打了。”
翠儿说得亮眼发光,恨不得亲临现场看这热闹。
“周梦欣城府深,性格狠辣,不是容易拿捏的人,尚书府往后的日子都不得安生了。”墨锦溪喝完燕窝粥,冷笑着调侃道。
看着周梦欣和尚书府上下互相折磨一辈子,想想也是有趣。
“夫君什么时候回来?”墨锦溪托着腮看向门口方向,婚后她很黏周黎昕,一日不见都不成,周黎昕亦是如此。
“听说夫人想我,我怎舍得让夫人望眼欲穿。”门扉推开,一道月白色的人影快步来到塌边坐下,墨锦溪抬眼看他,笑着帮他拢了拢衣襟。
“又贫嘴。”墨锦溪歪在他肩头,和周黎昕说笑了一会,觉得有些困就靠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墨家女墨锦溪,与国公府小公爷携手白头,百年后两人于同日携手阖然长逝,此事在本朝传为一段佳话,传颂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