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离开的轻易,如今想回来求援,却又张不开嘴。
夏棠将兰大姐让进小院儿里头坐。
兰大姐看着棠记的人出来进去,客人们熙熙攘攘的,不由得感叹:
“夏老板,你真是会做生意,这人还是这么多。”
夏棠抿着唇,没说话。
等坐下之后,兰大姐才渐渐开了腔。
她说收兰花苗的事情是她家男人定下来的。
她家男人是工厂的临时工,收入微薄,一家五□□得紧紧巴巴的。
虽然后来兰大姐到了棠记,日子好上了一些,但一想到家里头三个小子将来找工作的钱、结婚生娃儿的钱,还是忍不住发愁。
在各处都缺钱的情况下,当兰花苗这一桩子事出来之后,也难怪男人会动心了。
去年,他们绞尽脑汁的用每棵五十块的价格收了八棵苗,还借了三百多块钱,用入股的方式掺和进了亲戚的苗里。
这样算起来,一共能赚八百多。
八百多啊!
一年就能净赚八百,他们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存得下这么多的钱!
一家子盘算着收入都很高兴,他们甚至盘算着,等来年郑老板来了之后,再将之前赚的钱都投进去!
到时候多滚几年,就够三个小子结婚找工作了!
算盘打得好,包括前半年的日子都过得舒心了很多。
可是,到了后半年,事情就渐渐的开始坏了。
先是家里头的苗死了一半,除了那些个死苗,其他的苗也是奄奄一息,看上去都不像是能收购的成熟苗。
自己家的苗不成样子,亲戚家的苗也死了大半,有些都烂根了,养都养不活。
那些苗是养在一家亲戚院子里的,几家人攒起来的钱,咬咬牙多买了几棵。可没想到,还没等到郑老板,苗居然就死了!
几家合伙的人当时便不干了,闹嚷嚷的要找那个养死兰花苗的亲戚算账。
就这样一闹又闹了好几个月。
可是闹归闹,事情却根本没办法解决。
到了现在……
兰大姐说的难受,干涩开裂的手背磨了一把脸:
“夏老板,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家现在也是山穷水尽了。”
夏棠静默了片刻,问:
“那个郑老板,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是快回来,据说就这两天了。”
“但是,他来了,我们那些个兰花,他恐怕也是看不上的。你说我要是卖不出苗,我那些外头欠的钱可咋办啊?我家老大今年高中,过两年就得相亲了!我……我也不能耽误她啊!”
女人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夏棠静静的看着她抹眼泪,听到她哭完了,仰着头说:
“夏老板……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要是别人能求,我早就去求他们了!可是,现如今,谁家为了这兰花都拉了一堆饥荒,我也实在没办法啊!”
她嘴唇上下动了动,终于开口:
“您……能不能让我回来工作啊?我肯定能干的特别好!特别努力!我再也不随便走了!”
她说的恳切,眼里头都是泪花。
看向夏棠,像是看着自己的救世主一样。
可是,谁又能是谁的救世主呢?
夏棠一直静静的听着她说话,一直到她说完这些,方才说:
“不行。”
兰大姐惊惶的看向她。
夏棠的杏眼中神色未变,像是有着悲悯,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兰大姐,买兰花的事情,我一开始就跟你们说过,不能掺和。如果我现在让你还回来上班,那是对其他员工的不公平。”
“可是……可是……”
“而且,你也能看的出来。郑老板收苗的时间迫在眉睫。如果他不回来收,那附近就要乱起来了。”
“我不能要一个不稳定的员工,让棠记也跟着乱。”
兰大姐嘴唇不断的哆嗦。
她其实也明白,夏棠说的都是合理的话。
可她毕竟在棠记做过几个月,难道就连这点儿薄面都不给吗?
她知道夏棠如今做的大,抬抬手,就能帮助她了啊!
兰大姐不知道自己怎么想,但是心里头一次对眼前的夏棠有了怨。
怨她见死不救,怨她为富不仁,怨她明明自己手头就有,为什么就不肯帮她?
可她毕竟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
心里头这么想,却也始终说不出来。
就只是停顿了片刻,转过身去,佝偻着后背往店外头走。
“等等。”
这时,身后传来了夏棠和缓又干净的声音。
兰大姐的步伐停了下来。
“我不能让你回店里工作,但我可以帮你。”
她突然转过了头,怔怔的听着夏棠说:
“我教你两样小吃,再帮你定做能带走的摆摊工具,定好前期需要用的食材和材料。你在后街摆摊,赚到了钱,把前期的花销还给我,赚不到的话,就算我亏。”
“不过,赚不赚得到钱,也得看你自己努力去吆喝。兰大姐,你干不干?”
兰大姐的眼窝又湿润了起来。
她瞅着夏棠那一双莹润的杏眼,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72章 72 蛋烘糕
两三里地外的夏家。
夏露露正躺在卧室的大木床上, 裹着被子,就连头都埋在被子里。
一墙之隔的外头,刘妹端着一碗鸡汤, 身体都贴在门上, 小心翼翼的敲门:
“露露,老三……你出来吃饭不?”
夏露露猛地把被子一把掀开:
“烦死了!”
她烦躁的坐起来, 瞪着一对眼睛,对着门口使劲的嚷嚷:
“都说不吃了我!别吵我!我要睡觉!”
说完这句, 又猛地躺回了床上。
刘妹忍不住叹了口气,端着鸡汤转过身来,却看到夏冬正站在她身后, 直勾勾的看着她。
“欧呦呦!你这吓死我了!”
手里的鸡汤差点没泼出去, 刘妹好不容易稳住, 一边用手拍了拍胸口, 一边说:
“冬子,你这干什么杵我身后啊?这不吓人吗?”
夏冬“啧”了一声,指着里头问他妈:
“妈,夏露露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刘妹将鸡汤放回了饭桌,这才说:
“你妹妹不是跟谢明辉吵架了吗?好不容易在家里头睡几天,你一个当哥哥的,还嫌弃她?”
她瞅着夏冬, 心里头有些不快性:
“你可别忘了, 当初结婚的时候, 你妹妹是怎么帮你们的。要不是她出钱, 你能结得了婚?”
“那当初不是当初吗?”
夏冬的声音中都带着不耐烦:
“我又不是对她有意见,可现在你看看,她在家霸着我和新月的屋子, 我俩怎么睡觉啊?这好几天,我们都得在客厅打地铺!”
“妈,她不能因为自己一直没孩子,害得我和新月也没孩子吧?”
“呸呸呸!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说!”
刘妹想孙子想的都要魔怔了,当场便用力的呸道。
她往夏露露的屋子里看了看,将夏冬拉到了阳台:
“你也别老是想赶她走了。趁这两天她在家,你想要什么,还不得赶紧给她哄出来?”
说到这里,夏冬心里头又不舒服了起来:
“妈,之前你不是说过了让她给我们买房子了吗?那她不动弹,我有什么办法?”
刘妹撇嘴:
“那房子那么贵,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啊?你要是想让她给买,不得更哄着她点儿?左右你那个妹妹是吃软不吃硬的,多忍忍,多说几句好话,到时候就连房子都有了,你还计较这个卧室?”
说完,便去收拾桌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