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独有一点,不能像人。
这样的家庭里,无论老婆、儿媳妇,亦或是闺女,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都只不过是男人的供血者罢了。
可是,女人也可以在被洗脑的情况下,变成一柄扎向女人自己的刀。
这些夏棠都见惯了。
她不想管,也没法管。
听到陈敏芝说了这些,只是用清水洗了洗手,抬起头,脸上带着微薄的笑容:
“敏芝姐,今天要不要吃酸木瓜?”
陈敏芝听着也新奇:
“呦,这又是什么啊?”
木瓜她就听过,可这酸木瓜,确实新鲜。
夏棠将手上的手甩了甩,袖子撸了起来:
“你等下就知道了。”
已经是晚上,屋里头的客人只剩下两三桌。
没有人再点菜,夏棠便准备下厨,给她们做些新鲜的菜。
她取出一个土坛子,一打开盖,那股子酸酸的果香便散溢了出来。
夏棠用筷子翻了翻,将最上面的木瓜片翻下去,再从最底下拣上七八片大片的上来。
腌木瓜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整个腌,腌的时间比较久,但是发酵更充分,味道更好。
另一种则是切片腌,几天就能腌的透,但腌得太久,容易走味儿。
夏棠将木瓜片用铝盆装着,放到清水里冲洗了好几遍,留出一半出来切丝,另外一半,则切成大小适中的木瓜块儿。
切丝的一半是用来炒牛肉的。
牛肉和酸木瓜一样切成丝状,加入料酒、盐巴等腌制十分钟,随后和小米辣、青辣椒、蒜等一起大火翻炒,出锅前再加入酸木瓜丝和薄荷。
这样炒制出来的酸木瓜炒牛肉味道又酸又辣,口感又十分爽口,是一道吃起来特别香的下饭菜。
而切块的酸木瓜,则拿来煮鱼。
今天送菜的老钱刚好给夏棠送了一条从山溪水里捉的长胡子鱼,刚好拿来做酸木瓜煮鱼。
做法十分简单,但出来的味道却又清爽又鲜美,让人欲罢不能。
两道菜做的时间都不用很长。
不多时,两道热气腾腾的菜便盛进了盘子。
陈敏芝刚尝了一口,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夏棠,你这做饭的手艺是从哪来的啊?可真是不一般。”
她从小不算爱吃酸,但是这酸木瓜的味道,却正正的对了她的味蕾。
怎么形容呢?
那股子酸虽然酸,但酸的正味,酸的招惹人,就像是从喉咙里伸出来的一只小手,一招一招的,让人忍不住一吃再吃。
更完美的和牛肉的厚重、鱼肉的嫩滑结合在一起,又酸又鲜又香,再加上云省特有香料带来的复合味道,滋味简直是绝了!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刚刚在桌子上的客人闻到香味,也忍不住的走到后厨:
“老板,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这么香?”
夏棠忍不住笑了,连忙拿了个盘子,将剩余的两条鱼分了出来,给最后留下来的两桌一人送了一盘:
“这是我们之后准备出的,你们尝尝味道,给个评价。”
客人们又惊又喜的领了回去,吃了一口便赞不绝口:
“棠老板,你这明天做吗?”
“明天做的话,我让我朋友来吃!”
夏棠抿着嘴笑:
“准备上了,还没确定是哪天呢!”
*
第二天一大早,夏棠将招工的告示贴了出去。
没办法,虽然马大凤能干,但店里没有多余的人来轮班也是不行的。
所以,再招一个人才是正礼。
可没想到,招工告示刚贴出去,第一个来的,不是找工作的,而是一个她想不到的人。
李美凤在棠记小吃店的门口踌躇了半天,才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敲响了门。
“谁呀?”
夏棠系着围裙走出来,一看到是她,脸上瞬间写上大大的诧异。
也难怪她诧异。
要说起来,她和李美凤,实在是没有什么交集。
她来找她,难不成是为了找工作吗?
想到这里,夏棠笑着摇了摇头。
李美凤是学校的代课老师。
虽然目前没编,但工作挺稳定。
而且她也记得,过不了几年,她们这一批的老师都能集体进编制了。
她干吗放着铁饭碗不抱,来她这里来帮厨呢?
果然,李美凤支支吾吾的张了嘴:
“夏棠……我过来……是想问夏家的事儿。”
果然。
夏棠将手放到围裙上擦了擦,和马大凤嘱咐了两句,便解下围裙,和李美凤走出了小吃店,走到了拐角处的大槐树下头。
这是附近的老头老太太歇脚唠嗑的地方,如今将近中午,人不多,就只剩下两个老头儿对着下象棋。
夏棠把李美凤拉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你想问什么?”
“我……”
李美凤圆鼓鼓的脸上尽是迷茫。
她秀致的眉毛皱了皱,又松了松,想了老半天,这才说:
“你上次说夏家磋磨人……你能说清楚一点儿吗?”
她心里实在是迷茫的很。
这些日子,因为夏大山退休补助费要下发了,原本一直咬着没松口的父亲,态度也逐渐松动了下来。
可是,他喝着夏冬上敬的玉林泉,抽着红塔山,醉醺醺的指着她,让她和夏冬出去压马路的样子,却格外的让她难受。
其实她也知道,从家里的角度来看,她是应该嫁给夏冬的。
甚至夏冬的样貌,比她的那些堂姐夫、表姐夫长得还好些。
他……也有男人固有的那些小毛病,爱喝酒,爱打个小牌,有时候说话急了,还会忍不住骂上几句。
可是连妈都告诉她,这些都是正常的。
她自己又不是天仙,干嘛鸡蛋里头挑骨头?
外人有一万个理由来让她嫁给夏冬,
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她却越来越说服不了自己了。
看到李美凤的这幅样子,夏棠心里也大体明白她在想什么。
她明明前路已经定了,但是眼前,却仿佛蒙了一层纱,永远看不清生活的真相。
和古时候盲婚哑嫁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有没有想过,结婚后你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李美凤没说话。
她声音平稳的说:
“你会变成,你妈和刘妹的结合体。”
话语很平静,但却让李美凤后脖子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夏大山好上牌桌,你爸喜欢吃喝,夏冬,则是两个人完美的结合体。”
她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说,
“夏冬兴许还不如夏大山,夏大山起码不会随便打人,但是他却不一定了。”
她想着上辈子,第一次挨夏冬打的李美凤,嘴角都被打裂了,肿着眼睛来找她,说她头晕。
那是他们结婚后的第六个月。
当时的她还是个姑娘,被吓的不行,却还是拉着她去了卫生所。
卫生所没有仪器做检查,就给她开了吊针。
她那样小心的盯着吊针里透明的药水一点点的下去,还要时时刻刻盯着李美凤,生怕下一秒她就这样晕过去,再也不会醒来。
她不明白夏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