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夏冬结婚,她又唱又跳的。
好像搭这么多的台子,是给她搭的一样,真是不成体统。
她心里头鄙夷,却也不敢像说夏棠一样的说夏露露。
谁让她是夏家的财神爷呢?
另外一边的夏露露,在新郎新娘结婚之后,自己上台也讲了好一阵儿。
讲话还不过瘾,吃饭没多久,还端着个酒杯在那转桌,白酒一杯一杯的喝下去,别提多开心。
她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大笑、喝酒、说话,像偌大的国营饭店,成了她自己的地盘一样。
这样欢乐,这样嚣张。
谢明辉一直坐在主桌上看。
他不爱喝酒,被别人奉承着喝了一杯,脑袋也有点疼。
看向夏露露时,眼中的厌恶便有些藏不住了。
诚然,最近他因为夏露露的关系,在学校又抖了起来。给院领导联系了兰花苗之后,学科带头人的任职报告立马打了上去。院领导还承诺,等带头人当了几年,便能把他提报到系领导上,再之后,升院领导、副教授指日可待。
谢明辉乐见自己的升职。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看得惯夏露露的这种行为。
或许表面上看得惯,但是心里头的不快,早就压了一层又一层,快要压不住了。
“谢老师,你对露露可真好啊!”
身旁传来了一个柔美中略带骄矜的声音。
谢明辉醉眼惺忪的回头,苏曼正两颊微红的对着她。
她生的是美的,长卷发,猫眼,大毛衣。虽然年纪比他们都年长,却更添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贴的那么近,近得能让人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儿。
是那么好闻。
这才是他最最欣赏的女人类型。
比夏露露、夏棠都增添了不少女人味儿。
女人中的女人。
谢明辉想起夏露露说过,苏曼和她丈夫关系不好。
可是为什么关系不好呢?她这么美,这么媚,简直像是从名著里走出来的女人。
名贵、骄矜,天生带着与悲剧斗争的破碎感。
这样的女人,谁不爱?
谢明辉不由得凑的更近了,凑近苏曼闻她身上的香水,一边轻声的说:
“我就是个绅士,对谁都很好。”
苏曼的猫眼眯了眯:
“真的吗?我不信。”
谢明辉很想凑过去,让她多信几分。
可下一秒,身子便被用力的扳了回来。
夏露露涂着大红嘴唇的脸凑到他面前:
“明辉哥!来!跟我一起敬酒去!”
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起谢明辉,向人群中走去。
谢明辉被迫站起身来,他脚步踉跄的跟着夏露露,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苏曼,却见到那女人眯了眯眼,看到他望了过来,对着他勾了勾嘴唇。
一整个婚宴,热闹的像一锅粥。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方才渐渐偃旗息鼓。
夏露露喝得醉醺醺,两只手揽着谢明辉的脖子,几乎到走不动路的程度。
一群人没办法,只要将夏露露和谢明辉送上了唯一的那辆婚车。
一直到婚车开到了楼下,两个人踉跄着从车上下来,夏露露的酒仍然没醒。
虽然没醒,被下午的凉风冲了头,她也还是稍微清醒了些,拦着谢明辉的脖子嘻嘻的笑:
“明辉哥,今天……热闹不?”
她说完这句,突然又嗫嚅自语道:
“今天……真好……我要是能再和你结一次婚……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
谢明辉被她嘴里身上的酒味熏得想吐,勉强将她扶得站起,便问她能不能自己走。
下一秒,夏露露又栽到了他的怀中,醉醺醺的:
“我走不了……你背我……背我上楼……”
谢明辉气的咬牙切齿,原本还有点醉醺醺的酒意,此时也被怒气彻底冲得清醒了起来。
“你就不能自己走吗?”
毕竟,他也只是个书生,哪里背得动夏露露这么一大个大活人。
可是,夏露露却似乎吃定他了,硬是缠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没办法,谢明辉只好将她搭在了自己的背上,运了运气,拖着她的屁股抬了起来。
谢明辉人瘦,夏露露在他背上也并不舒服。
但她却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反而用蓬乱的头蹭了蹭谢明辉的脖颈:
“明辉哥哥……老公!你可真好!”
“老公是什么意思?”
谢明辉不明就里,却没有得到夏露露的回答,只好咬着牙,一步步的沿着台阶走去。
夏露露趴在他的背上,身体沉的想往下掉,却又会被谢明辉的手一托,从屁股给托了起来。
她人晕乎乎的跟着谢明辉的节奏前进,一边走着,甚至开始打瞌睡起来。
她想到自己的上辈子,想到那个被她戴绿帽子的死鬼老公;
想到被夏棠针对,最后毁了的人生;
想到这一世,刚一回来谢明辉的嫌弃和刘妹的鄙夷,以及婆婆小姑的无理针对……
想着想着,自己居然委屈了起来,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谢明辉听到夏露露在背后的声音,感觉到脖子上一阵的濡湿。
他忍不住问:
“夏露露,你怎么了?”
哪知道,下一秒,夏露露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得抽抽噎噎的,居然还挺凄惨。
她说:
“谢明辉,我能找到你不容易啊!你以后可得好好对我,知道吗?”
“我这么拼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你要是对不起我……我就……我就……”
可是她“就”不出来了。
谢明辉侧头看她,却见到夏露露的头倾侧了过来,嘴也张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谢明辉叹了口气,颠了颠夏露露的屁股,自言自语道:
“就知道疯。”
*
进入腊月,云城的冬日渐浓郁。
人们都穿上了厚重的冬装,清晨起来时,地上有时还会覆上一层霜。
大街上,走路的人们行色匆匆,嘴里头冒着白气儿,手也团在衣袖或兜里,不愿意拿出来。
冬天,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改变着每一个人的行为。
进入冬天,棠记三店的生意终于稳定了下来。
每天都有固定的客流,到了饭点儿便开始排队,成了棠记三店惯常的操作。
而陈敏芝,也终于向厂里提交了辞工申请。
夏棠问起她的时候,她就爽朗的说:
“我现在忙得实在是没时间,厂里那几十块钱,爱谁挣谁挣去吧!”
夏棠没去劝她,只是暗暗的决心,要将棠记开得更好、更大,决不能辜负陈敏芝对她的一片期望。
今年,她雷厉风行的开了三个店,这也算是个挺好的成就。
等明年呀,她还要再选址,争取开到第四家、第五家,真正形成棠记的连锁化运营。
不过,现在快要过年了,就先不冲刺了。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秦越的房子已经布置完毕。
两口子商量之后,便决定去乡下将吴春梅、秦莲她们都接上来一起过年,也顺便做一些来年的打算。
秦越回老家去将一家老小接回来,夏棠想要去火车站等,却被秦越给拒绝了。
他让夏棠就在家里头等,别的多余的都不用做。
该回来的这一天,夏棠一直等到下午,方才听到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