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璞从没想到,小桃竟然说话能如此直接,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愣在原地。
看着她面无表情,却倾国倾城的面容,他终于承认道:“是,小桃,不瞒你说。其实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动心了。我知家中条件不好,阿娘又常年病榻,若娶你,岂不是委屈了你。”
云夭没有耻笑之意,只是问他,“为何喜欢我?喜欢我,是什么感觉?”
阿璞吞咽着口水,道:“小桃,说真的,我从没见过长得如你这般漂亮的女子,再加之你又读过书,识字,有胆色,愈发对比起来,我愈是配不上你。”
“其实,我并不敢肖想,因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但我知道,若是能多看你一眼,我一整日都是极开心的。”
云夭颔首,许久后才道:“谢谢。”
她转身在大街上继续走着,时不时侧脸看一眼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阿璞。
阿璞的喜欢起之于貌,却也不同于大部分男人。
因为自卑,所以不敢。
曾经徐阿母让她考虑考虑阿璞,这是个老实男人。虽条件不好,却也是一颗心扑在她身上。
可是云夭在细细看过后发觉,她对阿璞,无法产生冲动与欲望。
她说不出冲动究竟算不算喜欢,又或是,不抵触,算不算喜欢。
她在脑中幻想一番,若是让阿璞对自己做男女情爱之事,她似乎极为抗拒,甚至不愿意一丝肢体接触。
可是对于萧临么,她好像一直不抗拒与他的肢体接触。甚至离开大兴城前,她竟没忍住那股冲动,将他给睡了。
步伐越走越慢,阿璞在前方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她,等待着。
许久后,云夭道:“我们回去吧,芙儿还等着我教她读书。”
阿璞眸底的光黯淡下来,挠挠头,“哦”了一声,最后又抬头释然般笑笑,带着她往谢家村而回。
云夭回家正好随意吃了点点心,便出门去了芙儿家中,教芙儿读书,此时谢璞已经不在家中。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空闲了这些时日,她竟没有了开私塾的动力,总想等一等,多休息休息。
这一等便是半个月,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今日云夭还是教着芙儿识字,写字,念诗。
当她读到一句诗时,忽然停顿下来,她轻轻念着,“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她念诗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低到快听不见。
芙儿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盯着那两句诗发呆,眼神空洞,“小桃姐姐,这诗什么意思?”
她没有回答,芙儿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于是又喊了一声,“小桃姐姐!”
“小桃姐姐,你怎么了?”
云夭忽然回神,“哦”了一声,笑笑解释道:“这句诗的大致意思是,天地广阔间,不早不晚,刚好遇见。”
说完后,她转头看向昨夜燃放过烟花的天空。
忽然不解。
他就这样离开了么?明明他付出了那么多,他究竟如何做到放手的?
难道,她真的就让他离开吗?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简单的自由二字?
云夭!你究竟在想什么?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为何你获得了你想要的,竟如此难过?
你在难过什么?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这就是所谓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小桃姐姐!”芙儿见她又开始发呆,再次大喊了她一声。
云夭忽然再次回神,看向芙儿,道:“你先看着书。”
说完她便立刻起身,冲出了谢芙家,往自家马厩奔去。她牵出一匹白马,按辔而上,挥马鞭,夹马腹,往毗陵纵马冲去。
她记得上次骑这么快的马时,是在马邑牧马监,被突厥大军追逐之时。
很久没骑那么快的马了,也不管不顾所谓命运二字。她只知道,她若不这样做,定会后悔。
此刻,她心中再次生出那个让她纠结的词,冲动。
当她到达毗陵府衙时,太守立刻迎了出来。
云夭没下马,只是驾于马上,看着太守提高了声音道:“大人,请问陛下何在?”
那太守自然认识云夭,战战兢兢道:“陛下的队伍一大早便离开毗陵北上,据说是回京师去。准备到江都后,再走邗沟。”
云夭知晓后,便出毗陵,上驰道往江都方向奔去。
……
萧临平日不喜坐马车,通常都自己驾马,今日却坐了马车,只因心情实在低落。
他低着头,咒骂着自己,后悔万分,实在不明白自己的愚蠢。
如今,奴籍身契真是全还给了云夭,她就是只被放出笼的鸟儿。
他真是蠢得不行!
可昨夜那些话已说出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不能又重新死皮赖脸回去缠着。
成全她,也放过自己。
走了许久,已是傍晚,路过已经打点好的驿舍时,萧临满脸恼怒地下了马车。
周围士卒被他身上的威压和戾气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低下头。唯独福禧得冒死上前伺候。
萧临心情沉重,带着威压一步步踩进驿舍之中,忽然身后传来一清脆鹂语,“陛下何在?”
那声音极为熟悉,萧临脚步顿住,心猛地狂跳起来,他转身大步往驿舍而出,便见到落座于马上的云夭,居高临下与他对上视线。
他满是不可思议。
云夭翻身下马,走到萧临面前,动作利落,小脸有些发红,还在微微急喘。一路纵马追赶,她总算追上了。
“夭夭,你怎么……”
萧临话还未说完,云夭便踮起脚尖,伸出手拉住他衣襟,将他往下扯,以吻封缄。
第82章 主动吻了他!
傍晚的夕阳正好从远处山脉悄悄照射而来,染红了他们的脸和鬓发。四周士卒,内侍全部转过身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皇帝陛下,被女人强吻这种事,不看不闻的好。
他被云夭啃噬着双唇,牙关被打开,她主动伸出香舌与他缠绕在一起。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到现在还未能反应过来,脑袋里一片空白。许久后才如那夜的烟花般炸开,心花怒放。云夭竟然追了过来,主动吻了他!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每次都这么主动,让他毫无心准备。
极尽缠绵的吻,在许久后,他反应过来,才终于反客为主,扣住她的腰肢,让她不至于踮着脚那么辛苦。
不知多久后,他们才终于慢慢分开,他低下头和她额头相碰,远处阳光反射着他唇上的湿润,晶莹剔透。
他喘息着,有些委屈道:“夭夭,我等了你好久。”
云夭舔了舔自己的唇,脸已经红成了苹果。
她重活一世后,一直都很害怕。她害怕重蹈覆辙,她怕死。众人都以为她是胆大的,敢带人夺张掖,敢上城墙击战鼓,敢杀人,敢在所有人都惧怕的杀神面前甩脸色。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胆小,甚至胆小到去回避,不愿承认自己的心。
她总是在他面前甩脸色,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他的喜欢吗?
他的这份喜欢,她极尽一切的利用,却胆小得不敢回应与承认。
她总说他是个大傻子,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因为自己的胆小,便将她所恐惧的一切都扔给这个男人,让他一人去面对。却忘了,他也是个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会疼啊。
真是太傻了。
云夭紧贴着,和他对上视线,低喃道:“萧临,你说要我和你走,这话可还算数?”
萧临欣喜若狂,嘴角笑意止不住,急忙答:“算!当然算!无论过多久,无论什么时候,都算!”
云夭道:“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你答应,我就和你走。”
“夭夭,只要你愿意和我走,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要你答应我,不去征讨西域。”
萧临一时顿住,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云夭又道:“只要你答应我,不去征讨西域,我便和你走。”
萧临看着她怀着期待的眸子,吞咽一番口水,片刻迟疑后,还是不忍令她失望,“好……我答应你,不去征讨西域。”
他这话说的有些心虚,总之先答应下来,将她留住,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云夭松了一口气,终于笑了起来,上前拥住他,不愿放开。
福禧站在不远处,两人对话自然听进了耳中,虽不敢转身去看,却也跟随着他们笑了起来。很快身后便没了动静。
当他悄悄转身一看,见两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不知去了何处。
……
天色渐渐暗淡,驿舍中点了烛火,在空气中晃动着忽明忽暗。
萧临抱着云夭一路吻到了厢房中,将门踹开后,又将门再次踢上。
他将怀中柔软的娇人抱起放至一张桌上,终于分开唇舌,低沉道:“夭夭,你得现在补偿我,我真的等了你好久,好久。你上次把我睡了,第二天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跑了,你知道你给我造成多大伤害吗?”
云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住他的眼睛,又亲了一口他的唇,低喃道:“傻狗。”
萧临笑了起来,将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拉下,看着她,“你回来就好,你还要我就好,做你的狗又有何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