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听了许久,耐心早已逐渐消失,只是阴鸷用突厥语回话道:“你们突厥有灯笼吗?”
“什么?”突厥女愣住,神色荒溃,似是没想到眼前的人竟能听懂她的话,也没懂萧临口中的灯笼。
萧临冷淡看了竹青一眼。
对方收到其示意后,上前亦用突厥语道:“你骂了这么久,算是个勇士,宁死不屈。不过我们不需要从你口中知晓任何情报,不就是秦王吗?将太子来此犒军的情报送给突厥,又怂恿突厥发兵,铲除太子与五皇子殿下,一箭双雕,除了他还会有谁?”
突厥女怔住,瞳孔不断放大,冷意在全身流窜起来,“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抓我?”
“抓你可不是为了拷问。”萧临懒散地扭了扭脖子,揉着有些疲惫的头,“是秦王缺了盏灯笼。”
“什、什么灯笼?”
“竹青,这块图腾看着不错,做成灯笼给秦王送去,他定然喜欢。”这般说着,他似乎想到了秦王见到人皮灯笼的模样,兴奋地勾起唇角。
竹青一阵寒意,立刻将突厥女点了哑穴,面无表情道:“是!殿下!”
……
这夜,随着时间流逝,云夭神志逐渐涣散,在迷糊之际,窗棂前开始发出了细碎响动。直到那响动声逐渐大了起来,云夭瞬间惊醒坐起,定定看着窗前的人影。
她已将窗锁了起来,那人疯狂地撬动着,只是这小平房年久失修,再用把力,便能将其损坏。
云夭来不及换衣服,只是立刻穿好鞋履下地,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到门边准备逃跑。
那老旧的窗棂果然很快便被撬开,唐武将窗推开时,云夭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实在令人作呕。
唐武打了个酒嗝,笑着哼唧道:“表妹真是厉害了,这般防着表哥做甚?一个女奴,本就该听从本公子的。”
他摇摇晃晃跨步进了云夭的房间,只是在进来之时,小腿碰触到了面前的细线,他一怔,紧接着听到头顶传来嘎吱作响的声音,他抬头一看,竟是一个木桶朝着他倾倒下来,一大盆白面铺天盖地给他淋了个彻底。
他瞬间闭上眼睛,被粉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抹了一把脸。
正在这关键时刻,云夭立刻开了门闩,直接飞速逃出门外,兔子一般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唐武用力晃了晃头,发顶的面粉四散开来,恼怒至极,厉声大喊:“云夭——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防得住本公子了?”
他用力地呼吸着,看着已经被打开的门,立刻跟随着追了出去。
对他来说,她诱惑至极,平日他却能保持住智。如今她这般举动,恼怒是一方面,更是刺激得他心头激动不已。
今夜他势在必得,若是他不将这个小贱人压到身下,他不是男人!
云夭跑几步便开始气喘吁吁,她拄着膝盖大口喘息了片刻,转头一看,见那油腻肥猪竟已追了出来。她不敢再过停歇,继续往前跑着,掉了一只鞋,却不再做任何停留。
她自知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最低贱的女奴,平日里唐武碍于舅父脸面不敢动她,可对于这个喝醉了的人来说,根本毫无智可言。
而就算此刻出现了人,也不会管一个低贱女奴的死活。
没有鞋履的脚被磨破了皮,忍着脚底的疼痛,她在一处拐角速度减慢下来,一只粗壮大手伸上前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她的杨柳腰。
“啊——”
还是被唐武追上抓住了手臂,她拼命挣扎拍打着他的肥肉,浑身上下沁出一层细汗,更是勾得唐武精虫上脑。
可面对成年男子的绝对性力量与体型,她的所有击打都显得如此柔软。
这种无力反抗的少女,合该躺在床榻上痛哭流涕。
云夭转头看到不远处的门开着一条缝,有人在窥视,她知晓那是舅父舅母住处,倏然间失望至极。
她忍着恶寒,转身一口咬上了唐武的手,直到咬了一口血腥,抬头后从嘴里吐出一块肉,唐武才大叫一声放开她。
她借此机会一脚踢上他的下腹,见肥猪忽然疼到说不出话,弓着腰后退着龇牙咧嘴。
“你!你这小贱人!给本公子等着!”
眼看着那门缝终于被拉开,房中两人似是要出来,云夭借机立刻转身逃跑,往太子厢房处奔去。
此刻只有太子救得了她,极大可能还会因着恻隐之心,直接提议将她带离榆林郡。
她都算好了,虽险峻,可利用唐武的轻薄来引太子英雄救美,也是她谋划中的一环。
她心跳如雷,刚才被唐武捏过的手腕发了淤青,踩着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奔了上去。转头见唐武还未追上来,微微松了口气。
忽然听到那死肥猪的脚步声,云夭提着气直接一股脑冲入了厢房。
推开门的一瞬间,云夭撞入了站在内室门口处的人怀中,除了听到一声低沉的闷哼,还感受到了熟悉的硬度,以及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她喘着气抬头,整个人一哆嗦震住,连头发丝都在颤抖僵直。而男人用着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她。
竟然不是太子,而是萧临那条疯狗!
第6章 (修)少年的情窦初开……
云夭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将其推开,没想到他的手臂竟然勾住自己腰没有放开。
刚从唐武那里逃出,没想到竟落入了另一处地狱,心中开始对自己产生一丝悲悯。
萧临钳制着云夭无法动弹,细细观察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因剧烈奔跑而晕红的脸颊,身上悠悠传来那淡淡桃花香带着微弱的细汗,惊恐的眼睛泛着水光,嘴角唇舌,以及皓齿上全是血。
鲜血。
更容易激起他的恶念,他口腔内忽然无由产生一股腥甜,捏着她腰身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云夭吃痛,见挣扎无用,倏然间看出了他眼中的恶念。可是她知晓,那绝非色欲,而是摧毁的欲望。
好在她对他极为熟悉,比起委身唐武,从萧临处寻求活路似乎更容易些。
她放软了身子,不再推他,只是将手置于他前胸,松散地搭着,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头一紧,朝他笑靥如花起来,轻声道:“求殿下怜悯,救救奴。”
萧临皱眉,瞬间失去了兴致,便放开了她。见此机会,她立刻转身上前将门合上,唐武被隔绝屋外。
唐武停在了厢房门前,虽醉了酒,却也知晓此乃五皇子与太子住处,便将些许性拉回,咒骂了一声“小贱人”,便踏步离去。
云夭却未因唐武的离去而放松警惕,在她看来,唐武是恶心,可萧临却是比他可怕百倍。
加之刚才他的眼神,她太过熟悉。
他刚杀过人!还处在兴奋阶段。
吞咽一番口水,控制住身体的僵硬,云夭才慢吞吞转身,鼻腔内传入的血腥味,随着她发觉此事后愈发浓烈起来。
她干笑一声,将视线挪到其他地方,不敢直视他,“殿下,怎会在此处?”
萧临蹙眉。
“这里不应是……”
云夭话没说完,立刻顿住,而萧临则听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刻漏,又重新看回她,冷笑道:“让你失望了,太子住在隔壁,你跑错房间了。”
云夭无奈闭上双眼,定是将才被唐武吓得晕了头。再加之萧临整日神出鬼没,她并未留意到他的厢房与太子的在一处。
萧临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水饮下,心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手段不低。
云夭不知唐武是否还在附近徘徊,如今激怒了那人,她根本不敢独自一人回去。
若是当时跑对了屋子,与太子共处一夜,不管她是不是云家女,都有把握让太子带自己离开。
可偏偏是萧临!为什么是萧临?
前世即使夜夜与他同床共枕寻欢,可此人关键时刻飞的比鸟快。她在死前才终于明白,就算他曾经沉迷于与自己的皮肉之欢,却始终只是将她当成一件物品。
而他的心里真正在意的是那人……
想到此处,云夭忽然有些悲哀,嘲讽自己的无能与弱小。一生都折在男人手上,可重活一次仍要利用男人带自己脱离苦海。
她捏着手小步上前,战战兢兢坐在萧临对面。
他半阂着眼皮,无甚情绪道:“怎么?要我赶你走?”
或许是因着送了灯笼的原因,他今夜心情不算差,对这个轻浮女多了几分容忍。
却不代表能容忍其大半夜赖在此地。
云夭将因惊恐而产生的眼泪用力憋回,柔声道:“那唐武今夜醉了酒,翻窗意图强迫于我。奴身份卑微,若此刻出去被他捉住,没人救得了奴。”
听到此话,萧临心无波澜。
云夭不气馁,忽然勾起唇角,挑起眼尾,眼眸缱绻潋滟,“若非奴咬下一块那肥猪的肉,又踢了他子孙根,或许奴今夜就见不到殿下了。”
萧临挑眉,只觉这女奴胆子不小,身为女奴,伤了家主,轻则贩卖,重则杖毙。
“所以奴只能来求殿下了。”她急切倾身上前,“殿下,唐武用手抱了奴,实在恶心至极,若殿下能替奴教训此人一番,明日唐家人定然碍于殿下,不敢对奴施惩。”
萧临一怔,没想到她竟说的如此直白,毫不遮掩,“凭什么?”
凭什么?
云夭知道自己对于萧临而言没有任何可被利用之处。而她自然也不情愿与这疯狗共处一室。
她只是看出今夜萧临有些兴奋,似乎没有开刀开够,与其他拿自己开刀,倒不如趁机挑拨他对唐武开刀。
对于他来说,做有些事儿不需要由。
云夭调笑一声,随意为他寻了个借口,“若是唐武今夜没了行动能力,奴便可安心自己回房了。殿下对奴的恩情,奴愿结草衔环。”
他嗤笑了一声,而后低沉喊道:“竹青——”
竹青听闻后立刻从窗外翻了进来,单膝跪地,“殿下有何吩咐?”
云夭吓了一跳。
“去把唐武那厮给剁碎了送到唐家人面前。”
“是!”
“诶!等等!”云夭有些惊恐地瞪眼,她只是想让唐武丧失行动能力,却没想到萧临竟是这般凶残,让她汗毛直立。
竹青停下动作,看着她。
她眨眨眼睛,脑子飞速转了一圈,道:“若是唐武死了,舅父舅母必然会彻底被激怒,到时候要是鱼死网破起来,定然不会放过我。殿下稍微威胁一番便好。”
萧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对于云夭诸多要求很是不满,看着她故作镇定的眼神,鼻梁下来是饱满而腥红的唇,唇角和下巴处还有明显的血迹,而再往下便是沾了血的锁骨和丰盈。
如此魅惑,难怪太子也好,唐武也罢,各个沦陷其中,防不胜防。
区区一个女奴,他何须在意她的死活?
他摩挲着手指,“把四肢折了,丢去唐家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