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成的榜样就在他们的眼前,去年落下的十几个人头也仿佛还在地上滚动,借他们千儿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忤逆林瑜的意思。
没过多久,建宁府那边的提督学政也来了消息,褫夺孙进才的秀才功名,此生不可再科举。最后的希望消失,孙家族长至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了。孙进才倒是个能忍的,他百般地忍受了屈辱,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不得而知。
在收殓了他父亲的尸体之后,卖了孙家仅剩的宅子,收拾了仅有的细软连夜往外走。一个本地豪族就此烟消云散,就像之前那些消失的吏目一般,引不起半点的波澜。
同样的,护城河中悄悄沉下的尸体也只能与鱼腹、淤泥相伴,无论生前多少算计,也尽数付诸于流水了。
此乃后话,略表一句,以作了结。
“庄子里头的准备都差不多了?”相比于气数已尽的孙家,林瑜更关心庄子上的活计。如今已经入夏,等入秋的时候就要开始正式种植,第一年的收成很重要,直接影响到三家的联盟,由不得他不上心。
常子兰倒是信心十足,毕竟借由收购来的甘蔗制得新糖已经上市,低廉的成本以及比市面上最好的糖都要高出一截的品质叫他对明年甘蔗的收成充满了期待。
他甚至没有翻一翻手中的竹制文件夹中的资料,张口就来:“赵老师傅说了,土地还得堆一遍肥,苗种正选着,选好之后就可以开始预制,必能赶上好天时。”
这个赵老师傅就是原本林瑜在老宅里头的花匠,伺候花草树木的一把好手。后来林瑜觉着他光弄一个观赏用的植物太屈才了一些,就把他调去了庄子上,日日研究怎么更好的优化种子。
他手里头有优化的种子,但是种子这东西也是会退化的。而他空间中的种子有限,经不起消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倒不如将培育良种的方法拿出来,试验过后,到时候他拿出大量优化后的种子也不突兀了。
而有了技术,到时候怎么继续培育优化良种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市面上对新糖的反应如何?”林瑜对自己庄子里出来的老师傅是绝对放心的,转而问起另外一个话题。
终于听见林瑜问这个的常子兰简直要眉飞色舞了,好歹他还记得自己面前的是谁,按耐住了雀跃的心情,从文件夹中抽出几张表格双手呈与林瑜,道:“非常好,同等价位的糖,咱们的品相更好。百姓常用的那几种糖,咱家的更便宜。只算前期收购甘蔗以及人力等成本,早就已经出本开始盈利了。”
具体的他没有多说,表格上都有体现。说再多,都没有一行行的数字更加令人信服。
林瑜从上到下一扫而过,心里有数之后就将资料还给常子兰,道:“这样就行了,以后不用事事向我汇报。记得每一季度出一张汇总表,提交三家管事的审核,年末再出总结。”见他不由得傻了眼,就笑道,“不用你要多少文采,能说得清楚情况就好了。”
打发走了常子兰,林瑜想了想唤来柳湘莲。这个家伙来到兴化府之后彻底把自己放纵进了市井,活得有滋有味的,但是林瑜总不能看着他这个本就具备着任侠之气的家伙真的变成一个黑涩会吧!
偏偏,林瑜之前要给请上一个同知之位他也不愿意,明明给他干着活,却不愿意留下任何的名字,也不愿意接受百姓的感谢。也许,在他看来只是帮一个好友的忙,不值得什么,但是作为受益方的林瑜却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果然,面对林瑜的劝说,柳湘莲就笑道:“朋友之间又何必说这个,这是我乐意。”更何况,要说正途的话之前林瑜和冯紫英联手送了他那么大的礼,他已经算得上是有家有业的。如今这般,是真的更喜欢市井的生活。
林瑜叹了一声,从小长大的生活到底给柳湘莲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影响。已经彻底长成一个浪子的人,就算是他也不能强行将人给掰回来。他将自己手中刚下来的同知的任命公文给柳湘莲看,然后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也别急着拒绝。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捐官,没什么实权,但到底也是一份保障。留在身边,也可以以防万一。”
柳湘莲就笑嘻嘻地对着林瑜一拱手,道:“这么些年来收了瑜哥儿那么多好意,我也报不回来,以后还有什么事,湘莲比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拿上那身份,到底一径去了,他留在这兴化府快一整年已经很不容易,如今见一切都上正轨了,他也就放心的离开。
送走了柳湘莲,白大儒也来向林瑜告辞。但是不必柳湘莲的居无定所,白大儒完全是对着林瑜口中的人人安居乐业的生活感兴趣,而想着去姑苏的庄子上看看。
稳重的管云飞被他给留了下来继续当苦力,而还没能出师的白十二就被他带在了身边。
林瑜也不多留他,只是道:“若是白师父看得顺眼,就留在庄子上给我做一个教书的先生吧!”送上门来的大儒,他可没准备放走。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看得顺眼?”白师父抚着胡须斜睨他一眼,道。
林瑜但笑不语,只是指着被他招来的黄石道:“这是怀瑾的手下,正好也要回姑苏,一路上由他照顾您,我也就放心了。”
白师父向来不怎么过问林瑜的事情,看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侍卫也不惊讶,点头略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礼就飘然而去。
送走了两拨人,夏季也就过去了大半。
不过少了些人,林瑜也没有感觉清净。比起一开始十万个为什么的柳秋池,他亲自带回来的戴梓简直就是百万个为什么。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是个朝廷犯官、还是个名义上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的身份,恐怕他都能干得出闯进林瑜前头的办公地的事来。
再一次打发走了钻进数术无法自拔的戴梓,林瑜扶着额头不语。白术见状,伸手轻轻给自家大爷揉着发胀得很的脑袋,笑道:“不是想着送去姑苏的么,怎么留下来了?”
“老先生死活不乐意,我还能绑着他上船不成?”林瑜眯着眼睛道,“不过些许小问题,现在都给解决了,打好基础以后就叫他自学去吧!”他自己和很久没有关注数术方面的内容了,现在还有个高中的水平已经是仗着这幅身体的脑子好使。再难一些,他也不会了。
自然,也不想亲自钻研这个。
白术含笑摇头,心里却想着有这么个一心一意专注在一个方面的老先生转移一下自家大爷的注意力也好,省得他一天到晚脑子都停不下来。算算数术,也能叫他得到片刻的休息。
“今年的恩科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她随便找着话。
“建宁府的公函已经发来了,副考官的名额已经定下,再过十天就出发。”林瑜却想起了还在建宁府的几个秀才,道,“剩下的那些个学子还行,也不知这一回能中几个。”
“既然有大爷在,那就走不了大褶子。”白术慢悠悠的,充满了嘴自家大爷的信任。只是心疼林瑜又要赶路,这边的路可没有姑苏那边的平整。白术走过一回所谓的官道,只觉得浑身的都要给颠散架了。
幸好黄石识趣,接到了她的消息之后,这次还送了一架马车来。这马车还是姑苏那边接到了林瑜中状元的消息之后连夜赶制出来的,比起林瑜从前惯常乘坐的马车规制要大一些。同样装了防震弹簧,务必叫自己大爷能舒舒服服地躺在里头睡觉看书,一点都颠不着。
虽然现在的钢铁炼制还不大成熟,每次都得带上一大堆的备用零件,预备着弹簧坏了能及时的换上。不过,这些值什么,又不是用不起,白术淡淡地想。
十日之后,果然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这一回跟在林瑜身边的还是白苓和子鼠,因为有大半的时间会关在贡院里头,他也就没有带上爱德华。盯着这家伙宛如被抛弃了的大狗似的眼神,林瑜笑道:“就当放了一个月的假,可以在兴化府随便玩玩,但是出门得和秋池说,免得你被卖了还不知道。”这个外国人他留着还有用处,要是弄丢了回头再找也麻烦。
挥别了前来送行的众人,走了大半个月林瑜再一次出现在建宁府。
这一回没有文会,府城之中的气氛总算有了点乡试大比之前的紧张气氛。一路行来,林瑜也听到了之前岁试案首的士子的名字,似乎众人也很看好这个人得到解元。
“可惜没能见到大爷得中解元郎时的风采。”白苓在边上听着,笑着奉承道。他是不在意什么什么案首的,如今又有什么人能够和大爷在科考上相比,话说出去也只叫人觉得不知天高地厚。
这世上多少士子盼着连中六元的风光,但是本朝立国以来也就自家大爷一人罢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林瑜看了眼这个很是天真的小厮,摇了摇头。一转念想起了被关在姑苏的张小舅,原本和秦姑娘的婚事吹了之后,张老太太也没有再给他说什么亲事,尽管如今愿意搭上张家的人多得是。不过,老太太活了一辈子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只说自家小子不宜早婚,一个个都回了。
后来被林瑜扔去了庄子上干活去了,没吃过苦不懂得负责任的人好好过一段没人给他擦屁|股的日子就知道好歹了。根据前一段时间黄石带来的消息,如今已经老实了许多。
白苓只当他摇头是说解元郎比不得状元跨马游街的风光,回想起去年看到的盛况,不由得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道:“是差远了。”他那时候可风光了,多少打小一起长大的羡慕他跟了一个有出息的主子。
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陪房,比不上那些管事采买的。只是却生了一个姐姐成了夫人的大丫头心腹,他又被送去了伺候六元及第的文曲星,可不是叫人羡慕。特别是和他一般年纪的小子,最好的就是做小主子身边的书童小厮,只是府里头正经嫡亲的小爷才几岁。等他长大开蒙,这批小子年纪也大了。
白苓对自己当初勤勤恳恳这才叫自家大爷留下来是很得意的。
“这小子说得不错,恨不得见当初林知府六元及第的风采。”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建宁府府衙,同样是姜一尘前来迎接,道,“林知府见谅,实在是公务繁忙,巡抚大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林瑜进门之后才知道不光是简巡抚,还有其他的几个副考官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大约是进贡院之前的例行商议,他去年自己还在科考呢!一眨眼自己就做了考官,不说对这个完全没有概念,但毕竟是头一次,他年纪最小资历最浅,也就听听罢了。等有什么要问到他,才开口说个两句。幸好简巡抚一向照顾他,几个副考官之间也实在没什么可以争的,气氛还算是和谐。
身为考官比起考生来是要提前入场的,林瑜这回为了避嫌完全没有靠近兴化府几个秀才住的院子。应了简巡抚的邀,直接住进了巡抚官邸。
不用几日,两人就在带了一个贴身小厮收拾收拾进了贡院。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秀才们考完就可以出去了,而考官们的忙碌则正要开始。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是阅卷的时间,而这一段时间不用再住在贡院里头。只当做寻常上衙罢了,只不过将公务换成了看这些卷子。
林瑜面无表情地将手中一份看着辞藻华丽实则逻辑狗屁不通的文章上打上黜落的标记,放在一边,然后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再做什么考官了。
就算可以扩充人脉也不干,看这些没什么实在内容还前后自相矛盾的东西实在痛苦。
他转头再看了看刚才的那张卷子上居然还有一个鲜红的表示通过的标记,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虽然在爱德华口中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公平的考试制度,林瑜也承认科举制度网罗了大量的人才。但是,没有什么是万世不易之法,科举制度走到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了。
否则一个脑子混乱自身逻辑都无法圆满的文章居然还有考官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给过了,实在是太可笑。
几乎是一目十行的,林瑜看完了面前案几上的卷子。一边伺候的白苓自然喊来外头等着的吏目,将已经看完的卷子抱出去,等待交给下一位的考官审阅。
林瑜的快速往往在前一位考官还没有阅过足够数目的卷子的时候,他已经将手头的全部看完交与了下一位。
而负责搬运这些卷子的吏目从一开始的敬畏,到现在的习惯,也没有多花多少时间。
一开始,下一位的考官还只当林瑜年纪小没耐心,仔细看过之后,却发现他并没有马虎从事,甚至看得比自己还仔细一些,连不小心忘了的避讳字都被他给圈了出来。出于偷懒的心理,这个考官偶尔会在疲惫的时候不多看,跟着林瑜的来。横竖也不会有人知道,当考官的偷懒偷得还颇有心得。
等有三个通过的卷子全都理出来,再交与主考官并不意味着副考官的职责结束了。这时候他们往往待在一个房间,对这些卷子到底能不能过再三进行争论。
当然,赢得往往是林瑜。
他算是另辟蹊径,不看卷子本身有多少文采,只要过得去就不会多说。只从文章本身是否切题,逻辑是否通顺,内容是空泛还是言之有物,或者干脆只是放屁,这几点来讲。只差没在自己的脸上刻上我就是真理这四个大字。
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副考官差点没被他气死,但是讲道理却实在讲不过林瑜,只好作罢。
简巡抚瞧得乐呵呵的,也不多做评价,只是瞧他手上的动作,想必是更倾向于林瑜的。利索地又划上一个圈,简巡抚笑道:“也差不多了。”他手里的这一份已经是最后一人,这个看完就结束只等拆名字了。
幸好最后一人的文章语言平实质朴,没什么花里胡哨,讲出来的东西虽然天真一些倒也算得上是言之有物,众人没什么异议,就给过了。
最后一数,这一回能成为举子只有百五十个。不能算很少,但是绝对不算多。简巡抚沉默了一下,考虑了一会是不是再添上几个。不过,看看林瑜那冷硬的面色,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叫他说,那些黜落的文章就算勉强塞进去,日后也不过是贻笑大方。今年有了一届恩科已经是意外之喜,大可不必弄出多少绣花枕头来,叫人嘲笑吃相难看。
“找这个选发,这一批倒是很有几个实干之才。”简巡抚对着林瑜道,“听闻兴化府还没有吏目,怎么样可要调一些过去?”
开玩笑,他将本地的吏目给铲除了个干净,可不是为了重新迎几个硕鼠进来的。林瑜知道这是简巡抚的好意,就摇头笑道:“不必了,现在兴化府的人手够用,也给那些没什么生计的秀才们一个正经活路。”
边上就有一个考官不大赞同道:“怎么能叫读书人去做吏目们低贱活计?”他自诩是一个再正经不顾的读书人,在他的心里,读书人就该风度翩翩、谈笑间就治理了一国,实在不必做这种事。
林瑜眼神微妙地瞅了眼这个大约是清谈治国的中式拥趸,然后回简巡抚道:“若按着我再兴化府挑人的标准,这些文章最起码再刷下一大半去。”示意了一下堆在案几上,已经由吏目开始拆除糊名的考卷,道,“已经很客气了。”
简巡抚也不理那个没什么眼色的家伙,忙道:“快饶了他们吧,都已经开始拆名字了。”他拉着林瑜道,“走,先去用晚膳去。”又招呼其他几人。
其他的几个考官见状,识相地推辞道,只说等着案榜出来,还想看看今科戒严到底是哪一个。
简巡抚心里满意,正要拉着林瑜离开,却见一个兵士模样打扮的人匆匆地被一个吏目领着进来。索性这时候阅卷已经结束,这才被放了进来。
这人一见简巡抚就双手举起呈上一个已经拆过的竹筒,看着就是装着军情的。几个考官面面相觑,简巡抚不由得松开拉着林瑜的手,接过竹筒,抖出里面的纸卷,扫一眼立时面色铁青。
问这人道:“是总督叫你送来的?”
那兵士就点头道:“总督大人请您即刻回巡抚府衙,大人他已经登门拜访了。”
虽然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但是因为就站在简巡抚边上的缘故,再加上他也没有可以回避,林瑜还是将那纸条上的话个看得清清楚楚。
福宁州倭寇肆虐。
肆虐两个字昭示了事情的严重,简巡抚已经完全沉下了脸,再没了之前完成阅卷的轻松之意。他转头对着几个副考官道:“你们留在这边把剩下的事情干完,明天放榜不可延误。”又对林瑜道,“林知府你与我来。”
林瑜一点头,也不说什么,见外面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二话不说跟着简巡抚踏上去。
马车中的气氛很凝滞,简巡抚像是考虑着什么一般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林瑜也在思考这所谓的倭寇是什么。据他所知,前明之时倭寇肆虐。但是,在前明末期,因为德川幕府的闭关锁国令,真正的倭寇逐渐减少。
后期干脆海上的海盗都被统称为倭寇,其中还有多少倭人很难说。
不过,这并不妨碍林瑜对这个国度打骨子里的厌恶之情。那是一个豺狼之国,对付那样的国家只有彻底打断他们的脊梁,才能叫这个民族知道什么是痛。他的手松松地搁在膝弯之上,面无表情地想,若是自己能做主的话,现成打过去的机会就在眼前。
名正言顺,都不需要找什么借口。
他才不会管所谓的倭寇的真相是什么,没准就是真正的倭人呢?毕竟这个世界不同于原本历史进程,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简巡抚并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看起来清秀俊雅的少年知府脑海里转着什么凶残的、完全不符合人道主义的念头。见他面无表情,还当吓着他了,便出声安慰道:“些许倭寇,并无妨碍。”
林瑜摇摇头,道:“若真毫无妨碍,只怕也不会写上肆虐这两个字了。”他乌沉沉的眼珠对上简巡抚的,巡抚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无尽的冷酷。再定睛一看,这个少年知府神色淡淡,并无畏惧但是也的确没什么冷酷之色。如玉的面庞之上依旧一派光风霁月,道,“只不知福宁州的百姓如何了。”说着,现出忧虑之色来。
简巡抚暗道自己眼花,这样一个能在大疫横行之时毅然决然前来的少年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怕是因为太担心无辜遭殃的百姓这才痛恨那些倭寇来。
说起这个,他还恨呢!眼看着形势有所好转,再撑过几个月这一任也就结束了。手下有着林瑜这样的知府,还出现了牛痘这样的大祥瑞,至少能得一个功过相抵的评语。
结果,好么!恩科才考完,还没来得及放榜,隔壁沿海的福宁州就传来倭寇肆虐的消息。简巡抚是真的指着老天爷骂的心思都有了,合着他就这么倒霉?好好的一任巡抚,又是天花又是白莲教暴民,好不容易平息下去了。最后几个月再来一次倭寇!
简巡抚觉得自己是真的无辜,也是真的倒霉。而且,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读书人难道真的不会说自己运气太差?特别是本就很相信这个的当今,心里肯定要嘀咕。
谁不喜欢福将呢,相比之下他这样的倒霉蛋能不遭嫌弃?
听见倭寇肆虐的时候,简巡抚是真的有一刻相当之心灰意冷。
“但愿死伤不多吧!”简巡抚喃喃了一声,一大一小两人对视一眼,均心知肚明这样的可能性并不高,不由相顾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