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不知何时堆起了厚厚的云层,阵阵狂风呼啸而来席卷着地面的落叶吹得摇曳的枝干飒飒作响。
正门前面的喷水池突然翻滚涌动不停,一道道水流杂乱无章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喷涌而去。
就在水流落地的一瞬间,风突然停了,“轰隆隆”一道惊雷过后,阴暗厚重的云层开始洒下淅沥沥的小雨。
雨势虽然不大,可落在身上总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寒气逼人。
“看来不光是天要留客,鬼也要留客啊……”
顺着脚下蜿蜒伸展的水渍,宋辞将手伸进挎包里紧紧握住那柄小剑,缓缓走进封闭已久的报废荒楼。
不知怎么搞的,本应该紧锁在外门上的粗大锁链只轻轻一拉就脱落下来,好像是主人早就提前为客人留门一样。
宋辞顺手将这道铁链扔在台阶上,将贴满旧报纸的玻璃大门拉开。
整个大楼一片死寂,不论朝哪个方向看去都是黑洞洞的重影。
掏出一颗月光石握在手心,宋辞朝着老鬼提供的手术室楼层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注定的,出事那层的楼号也邪得很,刚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四字。
柔软的榛树鞋踩在地上悄无声息,可她总觉得在光晕照不到的地方好像匍匐着什么东西似的。
一层,两层,三层,徒步行走在黑暗中的女孩终于来到了事发地点。
宋辞刚刚在走廊尽头站定,头顶的日光灯泡猛不防地发出了吱吱的声响,忽闪着几下就一盏盏由近及远地亮开了。
虽然看似有了光源,可宋辞还是紧紧握住那颗月光石不动。
就在这两相对峙、互相比较着谁更有耐心的一刻,最远处的日光灯管忽然灭了。
一盏,两盏,三盏……深不见底的暗夜侵袭而来,很快就将那块莹莹的发光体吞噬在黑暗中。
万籁寂静中宋辞轻轻阖上眼睛努力辨别着走廊里的异动,可是除了她自己的微弱呼吸声,什么也没出现。
忽然有道雪白刺眼的投影如同幕布一样映射在了尽头对面的墙体上,紧接着一道道的黑影纷杂而至,扮演起了另类的皮影戏。
随着黑影的拟人动作越来越真实,斑驳的光影中传来了另一段男女交杂的急切话语声。
“产妇没气了!”
“别管她了,先救孩子!”
“快,已经看见头了!”
“啊!这是什么!怪物啊!”
“走啊!走!这里没你的事,快走啊!”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惊叫声过后,光幕猛地熄灭几秒钟后再次上演了另一出剧目。
比起先前的黑白映像不同,这出剧一开始就是彩色布景板。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长发女人保持着折叠的姿势静静地趴在密封铁笼子上,偶尔吐出两句呢喃细语,“宝宝乖,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若有若无的婴儿哭泣声慢慢扩散开来,在漆黑的静夜中格外渗人。
镜头角度几次变换,全都是铁笼子的空隙和不知面目的红衣女人,还有隐约透出蔚蓝天空的树荫。
就在宋辞以为这出剧目会以此种平淡无奇的方式结束时,画面中突然出现了八个背对着阳光的诡异阴影。
没人能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可是那些人身上的暴虐戾气却透过幕布扑面而来。
“砸,砸死这个怪物!”
“打啊!使劲打!”
“打死他!”
“去死吧!魔鬼!”
“哇啊啊――哇啊―”
婴儿的哭泣声越来越弱,鲜血随着倾落的石子飞溅而出,渐渐染红了雪白的幕布。
隐隐约约明白了那个母亲重新回到医院的真相,宋辞不忍再看下去,可是远处的投影墙却发出了“噗通”一声好似砸在耳边的闷响。
不知何时变得一片血红的墙体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深坑,一大一小两个匍匐暗影动作迟缓地伸展着僵硬的躯体,诡异离奇的的姿势散发着浓郁的恐怖气息。
“呜啊――哇――”
熟悉的婴儿哭泣声回荡在阴暗的走廊里,配合着鼓动窗户的风声激得宋辞心底激灵一颤。
“唰唰唰……”
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一步一步向前逼近,紧随其后爬行在地上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大肉瘤。
“这真的是一个婴儿吗?”
有幸看清孩子真面目的宋辞终于明白了阿英口中的怪物是什么概念,她举起手中的小剑直对着戾气深重的母子,“如果你们真的需要我的帮助就别再往前走了!”
女人稍微停住了脚,抬起一张面目惨白的脸。
比起写字楼里的白衣女人,这才算是一张真正的鬼脸,因为上面就像蒙上了一层白布似的什么都没有。
不自觉地联想到方才的背景幕布,宋辞突然觉得从骨子里透出一阵恶寒。
见那对母子还算老实地站在原地,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香炉摆在地上点燃三只香,“相见就是有缘,看你们上辈子那么惨的份上我也不忍心再怪罪什么,有话可以直说,只要在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试着帮助你们完成心愿。”
鉴于对面那两鬼已经有了吞噬同类的前科,宋辞也不愿再给他们增加实力,只是简单烧了几张黄表纸意思一下。
红衣女人慢动作一样缓缓抬起胳膊,用苍白冰冷的食指点向虚空中的方向,执拗地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八个老婆,刚好凑齐两桌麻将~~_(:з」∠)_
另,貌似古代因为老婆太漂亮引发惨案的例子还真不少呢~~
星月童话,么么哒~~
第264章 10、
早起鸡叫三遍, 做好战斗准备的宋辞准时开启了游戏。
下一秒, 客栈小二死要钱破门而入呼喝道:“最新通知,因为皇上微服出巡江南地价上涨,从今天开始要重新清算房钱,每天一百两银子不二价!”
“一百两?”
宋辞摸了摸自从换地图后干瘪了不少的荷包,笑问道:“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夸张个屁!”
死要钱一甩毛巾, “如今悦来客栈已经换成了金镶玉招牌,说句不客气的话, 就连前朝的造反头子都花大价钱跑到本店沾染龙气, 像你这种小人物住在哪里不能过夜, 识相的就死远一点!”
宋辞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你不是来通知涨价,是来赶客的对吧?”
死要钱胡乱把床铺一掀,连人带物丢到门外, “知道还问,浪费我的时间!”
“你没事吧?”
一个和死要钱长得很像却斯斯文文的小二帮忙接住突然被人强行驱逐的小道士,“我弟弟是粗鲁了一点,不过他没什么坏心的。不管怎么说, 总归是我们客栈无礼在先, 我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免费包赔三餐算是弥补你的损失了。”
宋辞盯着要钱死手上的白胖猪肉包,叹息道:“来也包三餐,去也包三餐,果然不愧是名闻天下的悦来客栈……”
左手铺盖卷右手猪肉包, 腰上还盘着蠢蠢欲咬的二王,暂时无家可归的小道士就这样出现在了零零发的妇科诊所。
老板娘依然在前台抓药,“这位道长,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投宿在隔壁。”
“没错,我就是来投宿的。”
宋辞面无表情地坐在候诊的长椅上,“湖里潮气太重,竹筏又不稳当,我也只能在这里对付几天了,千万别告诉我连你们诊所也涨价了!”
“那倒没有。”
老板娘巧笑嫣然,婉拒道:“只是住在我们药铺里的大多是内眷女子,道长虽然是出家人,却免不了瓜田李下之嫌。传出去,恐怕对她们名声有碍啊……”
“你以为假装不认识我我就会死心离开吗?不得不说,这种想法也太天真了点!”
宋辞驱赶着二王钻进坠着层层幔帐的内室,惊起哇声一片,“昨天那两位受伤的大内低手住在哪里?”
猛然发现自己还有密集恐惧症的老板娘惊慌失措地爬到柜台上,颤声道:“他们一早就离开了!”
“怎么可能?!”
宋辞抬脚就要入内,“单凭那两位的伤势,躺个十天八天都是祖上积德了,还一早就走,你真当自家包治百病啊!”
老板娘惊叫连连,“我没有骗人,是我老公带走他们的!”
“零零发?”
宋辞收住迈出一半的脚步,凑近道:“他往哪里去了?”
“我老公没有告诉我。”
双手环胸的老板娘瑟瑟发抖,“不过他还带走了你的扩音器。”
“难懂奉旨泡妞去了?”
宋辞沉吟片刻,“好,我就暂时相信你一次。”
等到小道士如同来时那样飘然而去,后知后觉的老板娘才一路追到门口,遥遥大喊道:“你刚刚说我老公去泡妞了?他竟敢瞒着我去泡妞?!”
附近摆摊子的小贩一面收拾桌子一面嗤笑道:“大惊小怪!你老公都当着你的面泡妞那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多紧张!”
“你胡说!”
老板娘跳脚争辩道:“我老公最本分了,你不要看他是老实人就随口污蔑,小心我告你诽谤!”
“老实人还开妇科诊所?”
小贩冷哼道:“要不是我那个死鬼老爹非逼着我继承家里的小食摊,我早就跑来拜阿发为师学艺了!这才是男人的最高境界,皇上见过的妞儿也没他多!”
老板娘和小贩各执一词的当口,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搅乱了一波春水的小道士已经来到了太师府的后门。
“咦,这是?”
宋辞蹲在一个新开的狗洞跟前,捡起一根剐蹭在墙壁缺口处的飘逸长发,“好像是神秘人的头发啊?”
哪怕相处的时间不长,她也知道对方有多宝贝这头秀发,如果不是被逼无奈,绝不会如此糟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