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吗?
“不过这么算来,所有的Servant就都到齐了吧。”
“嗯,可乱窜的老鼠倒还有好几只。”男人掩下眸子,不动声色地忽然执起□□朝身后某处投掷而出。
血红的□□夹杂诡异的电光贯穿了正在那里悄无声息记录下二人所在的黑色身影,那是个面带白色鬼面的男人,魁梧的身形与江九幺曾在远坂府见过的Assassin并不是同一人。
被发现了?
也没办法,跟鬼魅一样的Assassin简直防不胜防。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躲藏的必要了。
“晚上好,绮礼。”
她透过即将消散的Assassin,朝远在教会地下的言峰绮礼热络地打了招呼。
第89章 <89 月之暗面(十一)
江九幺并不能知道躲在Assassin双目之后的言峰绮礼此刻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不过可以想象的是,那一定会比他平时那张见不得人好的心理障碍脸精彩得多。
啧,或许回去就该准备离婚材料了吧。
但江九幺没有猜到的是,言峰绮礼的真实反应与她以为的相去甚远。
“绮礼,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
远坂时臣透过留声机传输而来的声音让言峰绮礼回过了神。
“……没什么,只是Berserker忽然出现了。”
“哦?终于露面了吗?他的Master呢?”
“Assassin并没有看到。”
如此脱口而出的言峰绮礼不自觉扬起了嘴角,就连他自己都很难解释这自然而然地反应,和心中升起的奇异感觉。
哪怕他失去了一名Assassin,也抹不掉这份让人想要琢磨透彻的心情。
Master并没有下达新的命令,作为牺牲者而中枪的Assassin此刻活像烧烤店的烤串,他被死死地钉在地上,连着扑腾了好几下竟没有立刻咽气,但这样一连串的动静发出的巨大声响已经引起了正面舞台上另几人的注意。
“哦?看来还有一位朋友没有露面。”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含笑看向他们藏身的巷口,片刻的沉寂之后,深巷之人像是回应了这份邀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男人的身影脱离黑暗出现在了昏黄的灯光之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在了那高大健硕的Servant身上,他手执血红色的长、枪不紧不慢地踏风而出,而锋利的枪头仍插着没死透的Assassin,一路将其拖到众人面前才拔起□□向空中横向一挥,伴随Assassin惨死后化作粒子的随风飘撒,他从容地将武器上刚染的新鲜血液撇个干净。
比起威风凛然的Saber,比起忠心不二的Lancer,比起豪迈洒脱的Rider,又或比起傲慢天真的Archer,这位刚出场就将Assassin蹂躏至死的男人显得更冷酷无情,蛮横霸道,提醒着所有人圣杯战争本就该是这样的残酷。
不过擅长隐蔽气息进行侦查的Servant能尽早退场,在场的其他人还是乐于见到此事发生的,只不过这杀气腾腾的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打交道的家伙,但从毫不遮掩自己武器这一点来看,应该也是一位不在意暴露真名的英灵。
“枪使吗?”
Saber面色冷峻地观察着对方的行动,并有意识地回到了自己的代理Master爱丽丝菲尔身边,因为他发现了男人的目光在很多时候微妙地停留在了他与Rider之间,令人琢磨不透。
“哈哈哈哈哈Lancer,与他人重复属性的感觉如何?”Rider不以为意地笑话着Lancer,不过在历代圣杯战争中,确实有过不以本职介使用武器的Servant。
Lancer持枪而望,目光坚定:“以Lancer职介现世之人仅在下一人,而如今还未露面的Servant唯有Caster和Berserker,以阁下的气魄来看想必就是Berserker了。”
“……”
Berserker的目光这才移到了那与自己稍有渊源的英俊男人身上,他的表情仍是那派无所谓的模样,在移开视线后咧嘴回应道:“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吧,不管我是Caster,还是Berserker,你们注定都会死在我的手上。”
男人狂妄的发言落在众人的耳朵里自然非常难听,尤其是当面被顶回来的Lancer,表情也变得不大好看。
“……我绝对是拿错剧本了。”
江九幺望着自家那位一上来就日天日地拉仇恨的Servant,她忽然觉得自己才是本单元的最终Boss。
倒是Rider以一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气魄发出了惊叹声,原以为还是失去理性的Berserker如今看起来与通常的英灵并无差异,这让他大感意外并再次向新来到的Berserker发出了邀请,却也得到了与Saber他们同样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这么说,你也是王吗?!加上那边的骑士王小子,没想到七人中竟有三人为王,圣杯战争果然非常有趣啊!!!”
Lancer簇起了眉头,或许未曾触及王位的骑士先生此刻正想着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毕竟剩下的另一位似乎还是凌驾于王权之上的神明。
伊什塔尔心情大好地看着所有人,三位王权者的出现带给了她足够的惊喜,此刻正兴奋地数着人头:“王有一个,两个,三个……”
每一个看起来都比她记忆里那个烦人呱噪,除了脸以外哪儿都让她看不顺眼的乌鲁克之王好得多。不管是那个看着像小白脸的不列颠骑士王,还是驾车技术一流的征服王大叔,又或者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狂虐之王。
“啊……”伊什塔尔叹娓着发出笑声,但眼底却透着三分寒意,她不得不认同Rider方才的话,“圣杯战争果然非常有趣。”
如此一来,多方势力的格局已定。
或许连他们本人都觉得这么亮相完不打上一架就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而Saber和Lancer的对决也没有结束。只有Rider想着要不要招呼同为旁观者的Berserker去喝一杯,但后者显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Berserker对Rider的进攻没有任何征兆,要问理由的话,那不过是身为武器在战场上最本能的行动。
“征服王,你的鲜血将成为我这柄抢上最荣耀的印迹。”
“明明喝酒会更有趣的。”Rider看似苦恼地捶了下头,但很快又露出了肆意张扬的笑容,“但真要动手,本王也不是畏首畏尾之人!”
狂风骤停,杀气四溢。
眼看两人便要兵刃相交,却又被从Rider的牛车中探头而出的少年阻止了。
“呜哇哇哇Rider你又要做什么?!”
“啊……带着这小子可没有办法好好使劲啊。”Rider叹了口气,再次单手提起了自己的Master,惹得后者再次哭丧着哇哇大叫,“不过留下来也不是明智之举。”
Rider抬眼环视了四周,他深知Lancer那大言不惭的Master会对自己这位弱小的Master做些什么,但就这么离开实在有负他征服王的盛名。
“哈哈哈哈那就换个地方继续!这里就留给Saber和Lancer吧!”
“……”
打定主意后的Rider立刻架起了牛车风驰电掣般朝天际奔去,而Berserker在呲牙后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但仅论速度的话,他并不是骑乘技能满点的Rider的对手。
爱凑热闹第一名的Archer便从集装箱上跳了下来,她大方地搬出了自己的宝具天舟玛安娜,朝Berserker比划了个手势。
“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
直播到这里,头痛的远坂时臣终于忍不住对任性妄为的女神发声了,他以请求的语调让她务必收起珍贵的宝具,并表明眼下的状况还是尽早回来从长计议更加稳妥。
像是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孩子,伊什塔尔只好分外无奈地摊了下手:“我的Master是个无趣的男人,不过我还是愿意稍微尊重下他的。”
她轻身一跃踏上了自己的御用飞行器,撩起长发对身后的两组人马笑着说道:“虽然不能亲眼目睹,但今晚应该会有个喜人的结果,那么再回了,各位。”
伴随着女王式的三段式笑声,Archer很快消失在了众人面前,这让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的Berserker不悦地皱起眉头,在冷哼了一声后提速向方才Rider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久前还热闹闹站满了人的仓库街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仅留下Saber和Lancer继续面面相觑,至少他们可以继续刚才未结束的对决了。
但夜空中再次响起了一个尖锐的男声,正是主导一切演变成这个局面的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
他对骑士精神没有任何执着,对他而言,只有绝对的胜利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
“Lancer,跟上Rider和Berserker,在合适的时候动手,至少杀死他们的其中一人。”
“……可是御主,我和Saber尚未决出胜负!!”
“别丢人了!你的计谋不是已经被识破了吗?!”
必灭的黄蔷薇未能对Saber造成无法治愈的伤害,再执着于与他的决斗毫无意义。
“…………”
肯尼斯的声音沉了下来:“不要逼我使用令咒,Lancer。”
“……我明白了。”
虽然有百般的不甘愿,但已宣誓效忠的Lancer无法拒绝他的御主。
但这却成为了肯尼斯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之一,因为就在Lancer按照他的命令行动下后,隐藏在暗处等待多时的卫宫切嗣终于等到了最合适的动手机会。
“嘭——!”
夜空中突兀地响起了狙击枪的声响,打得仍在原地思考人生的江九幺一个激灵打过,而在一片死寂中,肯尼斯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江九幺决定不再纠结于依这个发展自己还有没有登场的机会,毕竟Berserker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被野男人拐跑了。现在反倒是她的性命着实堪忧,天知道那个黑黢黢的枪眼下一个瞄准的对象会不会就是她。
嗯,溜了溜了。
剩下的热闹她还是不凑了。
但仓库街的四周已经部下了防止普通人进入而撞破圣杯战争的结界,现在离开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唯一合适的跑路路线仅剩下了未能布满到地下的下水道。
“……Berserker,你给记着!”
江九幺在打开阴井盖后嘴角抽了半天,最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就捏着鼻子钻了进去,而她将面对的便是长达数公里的地下通道之游。
这一走便是个把小时,她的脚步慢慢变得蹒跚,头也越来越沉重,毫无疑问这是不知道在哪儿打得正嗨的Berserker正在挥霍她为数不多的魔力。
男人都是不懂节制的生物。
好在江九幺早有了觉悟,她从口袋掏出了类似强心剂、保肾丸一般的魔力补给剂,这些还是在间桐家的仓库里翻出来的,但可以预见这些东西的副作用极大,而且药效并不长久。
好在当时有限制Berserker的行动,让他的属性大幅度地向普通职介下调,不然她真的要精尽人亡了。
“千万要平安回来。”
但祈祷是最没用的东西,甚至比不上酒店房间里那只超豪华的按摩浴缸。
江九幺是从闹市的一条后巷里爬出来的,地底下潮湿又不透风,她因为体力不支而流了一脑门的虚汗,最后几乎是扶着墙走回的凯悦酒店。
间桐雁夜并不在酒店,这个时间他应该在间桐家替远坂葵照顾女儿。其实他不在也好,要是让他看到了她这幅模样,一准又要担心难受地絮叨一晚上。
江九幺扶着额头坐在床上沉默良久,直到一身的下水道馊味把自己熏得直打喷嚏,她可没忘记刚才大堂经理看到自己时那惊恐的目光。
算了,与其漫无目的的等待,她还不如先把这一身的馊味洗洗掉。
在拿好了需要换洗的衣物后,江九幺把全身上下的脏衣服脱下来打包丢在了门口,然后走进了卧室内自带的浴室,可才一进门她便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我走的时候……没关灯吗?”
她愣愣地收回了下意识要摁下顶灯开关的手,而从里面传来的流水声很快就回答了她对自己的疑问——
没错,有人正在使用她那口超豪华的按摩浴缸,而这个人还是不久之前才打过照面动过手的家伙。
江九幺木着脸看着正分外坦荡地躺在自己按摩浴缸里的金发男人,她往后狂退数步以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