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虽然这里她还未赏完,但出去看看也不错。
说是出去,但其实也没走多远,只是在宋家山城里散步,山城里人车马通行的道路依山势层层上升,中间是石阶和斜坡,城内分布着数百房舍,看上去平和而安宁,行人也怡然自得。
城内过往的人,见到宋缺都会敬声道,‘宋阀主’。
明月好奇问道,“在外面是这样,在这里也是如此,他们都认得你,看来你很受人爱戴。”
对此,宋缺不否认,但也平静坦然道,“他们爱戴我,是因为我宋家在此治理多年,而非我宋缺所为。”
明月忽地一笑,笑容烂漫,“你以后也会的,以后,他们会因为你宋缺的名字,而记住宋阀。”
宋缺一怔,“你说的不错。”
宋缺容貌出众,又是岭南宋阀之主,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但却无人能忽视他身边的女子,她穿着淡青色的衣裳,似从岭南的湿润草木气息中生出的灵华,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更无人能挡住她的风华光彩。
而明月却好似无视了一切目光般,闲情信步。
宋缺带明月来到她昨日和侍女问起的酒坊,十足的岭南风情的竹屋,外面宋缺抬手掀起帘子,让明月进去。
酒坊里没有什么人,明月一眼见到的是摆在墙角的几个大酒坛子。
酒坊老板是个蓝衣娘子,恭敬道了一声,“宋阀主。”
这家酒坊也是宋阀的产业之一,可以说这山城里的产业商户,毕竟宋阀的族人,训练的军队都在这里,不容一丝外人的沙子掺进来。
这是宋家先祖起就秉持的规矩。
明月却不在意这些,望着其中香味最浓郁的一坛,“这是什么酒?”
她的眸子又明亮又温柔,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酒坊娘子,看到这位姑娘的容颜时,已是愣住了,天底下竟还有这样好看的人。
又是宋阀主带来的人,身份自然尊贵不同,酒坊娘子立刻醒过神来,对上明月,语气又忍不住放软道,“桃花酒。”
明月眸间灿然,姿色天然,占尽风流,“桃花酒?怎么连桃花香都没有?”
她的声音透着笑意又软又甜,让人听了也心生愉悦欢喜。
若是其他客人,酒坊娘子也毫无顾及,嬉笑间说了这桃花酒名来历,但在这样令人不敢轻亵冒犯的美丽面前,酒坊娘子也失了平时的爽利。
宋缺忽然道,“此酒名为桃花酒,却非用桃花酿制,而是说,饮此酒者面若桃花。”
这样的话却被宋缺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莫说酒坊娘子,连跟随宋缺的那些侍从,都忍不住低下头去了,阀主这是在调戏明月姑娘吧。
反而明月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无暇而不作伪,“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宋缺像回应一般点了点头,“岭南和中原很多地方都不同。”
“还有别的酒吗?”明月转头又问道酒坊娘子。
“有,我这里有很多酒。”酒坊娘子越说越爽利,其他酒也没什么,也不会似桃花酒这般容易引人歧义,而且在这里,桃花酒一般也都是送给情人的。
最后明月和宋缺坐在了靠栏的木桌边,酒坊娘子端上来十几杯酒,都是不同的酒,即便混在一起喝了也无事,旁边还备着糕点,吃食,以免喝多了酒伤胃。
明月凝视着坐在对面的宋缺,忽地一笑,粲然生光,“宋缺,你酒量好吗?”
宋缺沉静道,“我很少饮酒。”
“也就是说酒量不好了。”明月嫣然笑道,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缺见她低头细细品着每一杯酒,是甜,是辣,还是苦,什么样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他心底也跟着柔软了。
但她的酒量又意外的好,把品酒当作了一件喜欢的事,然后挑出她喜欢的酒。
她眸子明亮又温柔,“我以前没喝过酒,也没人教我喝酒,但尝过之后,就发现饮酒也是一件乐事,多姿多彩,像极了人间百味。”
“人世间有太多有趣又美好的事了,你说是不是?宋缺。”
宋缺凝视着她,眼神依然那样沉静而透彻,语气又不自觉地温柔的‘嗯’了一声。
品过酒后,宋缺和明月就往山城外去,宋阀的人一路跟着他们出来,出了山城后,反而不用他们跟着了。
岭南也有很多山川湖泊,两岸还有翠绿的密林,一架宽阔平坦的竹筏小舟,飘浮在湖面上,一袭淡青色衣裙的明月手边还有几壶酒。
这是来时在那家酒坊,明月要的几壶她喜欢的酒。
“游湖赏景,就该有酒。”她看起来毫无武功,文文弱弱,却比江湖人还要肆意。
后来,她又歪头笑着对宋缺说,“我也就随便说说的。”
但宋缺却听进了心里。
明月就坐在竹筏上,任青丝散落肩头,眉目间风流,颇有些魏晋之风,她的美令人失魂落魄,而她的逍遥自在,洒脱烂漫,却更令人向往。
明月抱着酒壶凑到唇边一口饮下,不似在酒肆坊间小酌小品,脸色瞬间微显酡红,眼眸的笑意却要溢出来了,“有些辣。”
宋缺凝声道,“喝久了,你会喜欢上的,无论是酒,还是岭南。”
“是吗?”明月抱着酒壶,望着湖光水色,抿了抿唇,笑了。
她又继续抱着酒喝,酒味的辛辣似乎都染红了她的脸颊,眼眸,乃至脖间。
明月又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拿起一壶酒递给宋缺,“你也喝。”
难得的任性,语气透着一丝狡黠,摄人心魄的眉眼间更绽放出飞扬的笑容。
“人言常道,酒后吐真言,尤其是酒性不好的人。”
她看见宋缺笑了一下,接过了酒壶,什么也不说,揭了红布封就喝,
“宋缺,你真好。”她望着宋缺,出神地微笑了一下,带着些许的伤感和任性。
又是一壶饮下。
忽然两岸的密林中响起了歌声,明月为歌声所吸引,“那是南蛮人在唱歌。”宋缺忽然道,“南蛮几乎人人都能歌善舞。”
明月看到着南蛮服饰的年轻男女穿梭在密林,欢快悠扬的歌声,令她似醉的眼眸间笑意也多了。
“真好听。”
即便不知道歌声里的意思,也觉得欢喜愉悦。
她起身抱着酒壶,跟着歌声也转了起来,青衣丝带当风飘飞,翩翩如仙,转啊转啊转,最后不知为何落入一个清香温热的怀中。
明月抬起眸,看到了宋缺那清俊完美得无一丝瑕疵的面容,忽地笑了。
她的眼眸迷离又动人心魄,哪怕是知道她醉意朦胧,被她这般凝视着,也不禁抑制不住地想要,成为她的唯一,希望那双温柔又动情的眼眸只看得到自己。
“酒后吐真言,告诉我。”她浅笑粲然,“你莫非是喜欢上了我?”
第48章
“你莫非是喜欢上了我?”
那一刻, 宋缺只感觉她就这么走下来了,仿佛从天上的云端走入了凡尘, 走到了他的怀里。
宋缺的嘴唇微微翕动, 像是想说什么,又想做些什么, 但下一刻明月已醉了, 无力软软地倒在他的肩上。
宋缺又好气又好笑,却无可奈何, 满腔的火热也只能化为一片柔情。
宋缺的确很少喝酒,但他的内力真气深厚, 可以轻易化去酒气。他将明月抱了回去, 而且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目光, 又亲自带她到房间,将她放到榻上,为她盖上被子。
他从未为他人做过这样的举动, 却是无比的自然。
他就这样在榻边静静的凝视着她,“我喜欢你, 明月。”他这样道,
***
明月醒来时,床边已无人在, 系统却道,【宋缺刚走,他守了你一夜,】
明月托着腮, 雪白的脸颊还微染酒意的嫣红,【他说了喜欢我吗?】
【说了。。。】系统的语气有些奇怪。
【他说的多吗?】明月眸子明亮极了,像是满载星河灿烂,任谁见到都会忍不住被吸引。
【不多,一千三百七十一遍。】
明月一怔,她没想到宋缺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也对,这个时候的宋缺才二十多岁,还没有日后的淡然自若,举手投足间的沉静威严。
她弯了弯唇角,温柔甜蜜一笑,“他真好。”
之后的几日里,明月似乎忘记了那日醉酒后说过的话,宋缺也没问起,依旧带着她在岭南游玩,宋家在岭南以经营牲口、翡翠、明珠、犀象等土产起家,如今亦有不少丰饶物产。
光是这些就够明月欣赏不尽了。
解晖也来到了岭南,本是来找宋缺的,却听闻明月在宋阀已作客多日,他的语气又欣喜又酸涩,“明月姑娘也在。”
也不是该羡慕好,还是嫉妒好。
正逢着岭南的节日,原来是没有的,后宋阀为了促进汉人与南蛮人互通往来的所创立的一个节日,夜里灯火阑珊,气氛浓烈,风情独特。
而随着这些年,宋家一直把岭南南蛮地区的各种士产源源不断的运销中原各地,再运回当地需要的物资,不仅使宋家得利,更令南蛮人获利致富,对实施这些举措的宋阀阀主宋缺马首是瞻。
所以当宋阀希望南蛮人和汉人多多来往,和平相处时,素来排外的南蛮人也有些松动。
这些都是宋智见明月对这节日好奇,一边介绍说的,这些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机密,何况明月姑娘也不是外人。
明月有些惊讶,朝宋缺望去,微仰了一下脸,“原来你还这么会做生意。”
宋智由衷赞叹道,“大哥是再厉害不过的人了。”
在他心目中,应该不会有比他大哥宋缺更出色的人了。
解晖也在一旁点头。
不得不说,宋缺是个相当自持的人,纵是这样,也没见他神情有什么变化。
明月见他这般,反倒忽地一笑,“你既要掌管宋阀,又是个生意人,刀法还比岳叔叔厉害。”
宋缺眸色中闪过一丝温柔,声音沉静道,“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和追求。”
明月清柔又动人地道,“好像我认识的人中,也没有特别纯粹于武学上的人 ,却又个个那么厉害。”
宋缺眸色微动,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是鲁妙子还是石之轩,还是都有。
明月不自觉又被一边集市上贩卖的面具给吸引了过去,卖面具的是个南蛮人,见到明月,却好像一下子忘了南蛮人的豪爽热情,羞涩地连说话都紧张了。
明月只以为他是汉话不好,听得懂就好了,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