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三春一样都伸着了脖子一脸好奇的去看。
看那四个婆子一脸轻松的样子,大家再看这个瘦高的东西不由猜测。
这东西看起来好大,但好像并不重诶。
贾蓉说了贾敬的话,请贾母亲自摘了黑布一观。贾母想了想,一脸慈祥的扶着鸳鸯的手走过去,没用多少力的就将黑布拽了下来。
随着黑布扯开,里面的东西瞬间呈现在众人眼前。
当看到木笼子里装着一只系了精致小马鞍的野鹤时,一屋子男女老少都傻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真正的鹤,但她们却都看过画里面的鹤。这只野鹤就跟老太太房里挂的一幅松鹤延年的堂画里的鹤一模一样。
若单看野鹤,倒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不过当成野趣一笑置之。
毕竟贾家的庄子上,庄头到了交租的日子,总会送些活兔,活鹿一类的野禽,或请主家赏玩,或请主家开胃。
但那野鹤的背脊上却系着一个精致不俗,华丽非凡的小马鞍,那意义就显而易见了。
鹤给您老请来了,您老随时都可以西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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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人看看笼子里的鹤,再看看笼子前的贾母,一个个都吓得低垂着头,束手而立,不敢再嬉笑。
黛玉却不知道要怕什么,先是跟着三春一道低垂着头站在那,完事又耐不住性子的东瞧瞧,西看看。
视线从姿态优美的野鹤身上移到她亲自设计的鹤鞍上。
对自己的设计很是满意的黛玉轻轻的点了两下头,这才将视线偷偷看向被送了礼的老太太身上。
贾母剧烈的喘着粗气,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鸳鸯的手,一只手指着笼子里的鹤,气得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张,估计会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发出来。大家明天早上看呀。
第63章
贾母颤抖的指着笼子里的鹤, 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眼睛一翻真的晕了过去。
那么大一把年纪,几乎是被人指着鼻子让她去死, 是个人都承受不住。
尤其是在宁荣两府唯我独尊惯了的贾母。
可惜了,有黛玉的亲情特惠大礼包在那里。老太太刚翻着眼睛向后倒,还没倒出十五度角时,又瞬间睁大眼睛站直了。
黛玉:......
众人:......
突然好想大笑, 肿么破?
贾母被强制清醒不许晕倒,可这事在其他人看来却觉得贾母晕了才好处理呢。
大骂贾敬?
骂也没用。
人家那意思一点不婉转的送来了, 还怕她骂?
更何况将房盖掀开, 人家也听不见呀。
骂贾蓉, 贾蓉一个隔房重孙子,他替他祖父送个东西,若在那之前就知道送的是什么, 这滑头小子能亲自送过来?
凉他也没那个胆子。
看到那笼子里的鹤,贾母心里恨得牙根疼。
贾母想要对着贾蓉发泄一下对贾敬的不满, 可又想到贾蓉宁国府嗣子和妻贵夫荣的身份, 到底看在秦可卿的面上将火气压了下来。
可这屋子除了她孙女就是她外孙女, 她还能骂谁。
眼睛转了一圈, 贾母看向了站在黛玉身边的惜春。
惜春坐在黛玉下首,此时先看到黛玉才看到的惜春,于是贾母对惜春的厌恶是叠加的。
“我养了你一回, 你老子不领情便罢了。如今竟嫌我多管嫌事,咒我死呢。罢了罢了,我这里也留不了你了, 你家去吧......”之后一连串的白眼狼,没有孝悌,不知感因就像决堤了一般朝着惜春涌了上来。
惜春站在那里,一脸惊慌。小脸煞白,身体颤抖,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却紧咬着嘴唇不坑声。
黛玉没想到贾母还会专挑软杮子捏,贾蓉站在那里你不骂,偏挑一个无辜小姑娘骂。
这特么算怎么回事。
这事是黛玉惹出来的,她就算对惜春没啥感情,也不会看着惜春代她受过。
想到这里,黛玉抬头看贾母,“老太太还是冷静冷静的好,也别冤枉了好人。四妹妹长到今天,见她老子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她老子要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也不会有这一出。
冤有头债有主,老太太何等人物,杀伐决断不输男儿,披褂上阵都能效仿佘太君。您何苦为难她?您满身的风雷都朝着她使也是能为?敬大老爷人在城外道观里,您老要去,我让人给您套马车。
若是您老觉得自己老天拔地的杀不过去,您也有儿子,还比人敬老爷多了一个,您要是觉得两个舅舅还有一份孝心,还能为您这个当娘的出头出气,您也别心疼,只管让两个舅舅讨伐去。舅舅们也有儿子,父子上阵,正面刚去。”
回头牵起惜春的手,黛玉仿佛一点都没看到贾母铁青一片的脸,继续怼她,“养只阿猫阿狗,都得有感情。您养了她一回,难道就是为了让您当软杮子捏的。她老子,她哥哥,她侄子都还没死绝了,有什么事,您朝他们使去呀。她做了什么,您老恨不得她去死?这就是您老的慈悲吗?
老太太,有件事您怕是还不知道呢。我来之前,您派了赖嬷嬷去通州,说是您俩个儿子都不孝顺,您病得七死八活也没人搭理。您给她下了死命令让我娘回来侍疾。
我娘一听这话以为你大不好了,心里一急一慌,流了一个不足三个月的孩子。如今人还养在家里做小月子呢。
我林家子嗣单薄,不像贾家家大业大,子孙多的可以当阿猫阿狗随便作贱糟蹋。
您不心疼,我们可都心疼死了。可怜我那弟弟妹妹,再没缘看一回这大千世界。
本来看着您老得了这么个怪病,不忍心告诉您。可如今才发现,女儿算什么,孙女算什么,怕是在您心里还没有阿猫阿狗重要呢。
养了这么多年,竟然就是这个时候用的,您老慈悲。
您既然觉得四妹妹多余,那我也就不在这里呆着。至于四妹妹...”黛玉看了一眼在贾母对着惜春开骂后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的贾蓉,上前几步直接将贾蓉踹了。
“没人伦,没孝心的王八羔子,你亲姑姑被人指着鼻子骂,你特么还有点血性不?欺软怕硬的东西,有本事你别挑杮子捏呀。好好的一个家,不说让儿孙上进,就想着靠裙带关系出头。让一家子子孙都抬不起头来。跟窑子里的嬷嬷有什么区别。臭不要脸的,还天天说着高门大户。呸,羞死个先人。”黛玉说着说着又朝贾蓉踹了一脚,“别说做人了,做畜牲你都侮辱了它们的品格。贾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晚上别睡觉,省得醒不来。”
踹了贾蓉,又对着他指桑骂槐了一番,黛玉牵着惜春的手就出了梨香院的正房。
“备车,回通州。这破地方再也不来了。”黛玉就站在正房门口用着里外都能听到的声音吼了这么一声。
“去桃源坞将我的衣服首饰给四妹妹找一套,贾家不稀罕,我林家要了。”拉着惜春的手,黛玉就大步朝着桃源坞走去,路上看到惜春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傻傻的跟着她走不说,还一直仰头看她。
黛玉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若不是她弄了这么一个恶作剧,说不定也不会叫这个人类崽子受牵连。
到了桃源坞,黛玉摸摸惜春的头,板着一张不脸,可严肃正经的跟惜春说,“这府里上上下下都不是好相与,我父母健在,家有产业,父有高官,来做客都能受那么大的委屈。不管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拿你做筏子打你脸,你以后在这府里怕是更不好呆了。”
宁国府里秦可卿病得起不来身,黛玉觉得可能是得了厌食症,不过这种病一般都是心理上来的,到底是因为啥叫她吃不下去饭,那黛玉就懒得去猜了。
左不过是公公,儿媳妇,小叔子那点事嘛。
黛玉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里,才不敢叫惜春真的回宁国府去。
贾珍那么个不是东西没有人伦的玩意,儿媳,妻妹都能上手,谁知道会不会更畜牲。
而且那府里,贾蓉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娘不在,爹又不疼。兄嫂都是没人味的,你呆在这府里受气,回了家也不一定容得下你。与其在这里苦苦熬着,回头做姑子,还不如跟我回家呢,再不济也不过如此了,是不是?我家人少,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再没有这府里乱七八糟的破规矩......”
总之中心思想就是林家比贾家好了千百倍,去林家绝对不比留在这里差。
她真没想到贾母这么做,她之前还以为贾母会直接打上道观或是直接对着贾蓉贾珍咆哮呢。
如今这般,黛玉必须得管惜春呀。
且不说林家如何,她们仨个妖精还管不了一个人类小姑娘?
这不是笑话嘛。
惜春还有些傻愣愣的,一边由着丫头给自己换衣服,一边看着黛玉,好半晌,终于消化完了黛玉说的所有话。
她也知道今天这事一出,她再留在荣国府别说主子不待见,就是那么下人也得作贱她。可回宁国府...惜春摇了摇头,虽然她只除了赴宴祭祖回去过,但宁国府的事她却都听说了。
她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哪怕是死了也不去那等地方染上一身肮脏。
“林姐姐,这不是小事,姑父和姑母那里?”你做得了主吗?
“放心吧,不就多张嘴的事,过几年也不过是一份嫁妆罢了。”
听到嫁妆两个字,惜春羞涩的笑了一下,“人家正经跟你说话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正经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呀。
表姐妹互相看看,然后对着吐了吐小舌头,等惜春换好衣服,黛玉那边的丫头也将黛玉的行李收拾好了,因桃源坞离西角门极近,黛玉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坐着马车从西角门出去了。
黛玉带着惜春一路从西角门出来,没先回通州,而是直接杀去了贾敬的道观。
今日虽是贾敬的生辰,但人家仍旧在专注的修道炼丹。
到了道观下面,黛玉看着惜春,问她要不要去见见她生父。
贾家男人就没一个是做父亲的料,惜春自小就对这个亲生父亲没什么概念。
如今这般,她也不知道见了面要说什么。
说自己多委屈,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惜春想了想,下了马车只在道观门口朝着道观的方向拜了三拜,然后忍着不叫眼泪落下来的又重新爬回马车。
“你既然不去,我这边去不能到了门口什么事都不做。朱珠,你去。你去替我和妹妹问一声,这个女儿他还要不要。若是要,他想怎么要,怎么管?若是不要了,就写份字据来,以后生死婚嫁一概不扰。”
朱珠早就在马车上用妖术跟黛玉悄悄的沟通过了。
她这么将惜春带走,压跟就不行。得叫贾敬写一份脱离父女关系的契书。
然后再派人去宁国府开祠堂将惜春的名字勾了。
等有了契书,黛玉再带着惜春回府,就不怕将来贾珍或是荣国府来要人了。
不过为了叫惜春在林家呆的自在些,黛玉还特意叮嘱朱珠最好带些金银出来。
贾敬不出没关系,她们不缺这玩意呀。
拿出点出来,都够惜春一辈子花用了。
当然了,如果贾敬真的一点不念父女亲情,说将闺女送人就将闺女送人,那这笔钱自然也不能以贾敬的名义留给惜春了,省得惜春心里记着贾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