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太太说:“人家要这个体面就给这个体面,将来他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点点头:“希望是个过日子的,如今我对那些长的好看的女孩子喜欢不起来了。”
珍大奶奶松口气,就跟云芳商量说:“明日是个好日子,趁着早上天不热的时候去吧?”
云芳点点头:“现在就开始办事儿,年底要把人迎进门吗?”
珍大奶奶点头:“算算几日,前头的那个媳妇是冬季没得,蓉儿一年的妻孝到了冬天也算是结束了。要是年前迎新人也是腊月了,或者是年后。我倒是喜欢能年前来,我能松快一点,我们家我也没个臂膀,四姑娘又不愿意回去。”
老太太叹口气,“蓉儿也该有个媳妇了,早日生个儿子,早点把事儿糊弄过去。往后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几个人都没再说话。
珍大奶奶更是愁眉不展,有些蓉儿的房里事儿她不好跟老太太张口,特别是隔着一扇屏风是几个未婚的姑娘在说笑,这种场合更不适合讲了。
只求祖宗保佑吧。
看她愁眉苦脸,老太太的情绪也不高,李纨就说:“大嫂子今日留下吃饭吧,正好跟我去厨房看看,看中午的饭菜怎么样了,想吃什么直接跟厨房说。”
老太太看着她们出去,身边就剩下了云芳,知道这些人都有事儿不想让自己知道,也不再过问,单单和云芳聊起来了。
云芳就拿桂哥儿和蘑菇的事儿哄着她开心,跟她分享昨日大老爷做了一个很粗糙的陀螺被嫌弃的事儿。
果然老太太高兴起来了。
李纨和珍大奶奶顶着大太阳出来,为的就是说几句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丫鬟婆子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在树荫和墙影里慢慢的走,她们两个用团扇挡着阳光,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说话。
珍大奶奶说:“蓉儿现在有个毛病,他……我们大爷睡过的,他偏要也睡一遍。后院文花这几个妾现在躲着他,常常来找我,一呆就是一天。好在他不往后院来,这两天他盯上了二姐,二姐儿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刚和我们大爷好上,转眼和他搂搂抱抱。唉,我略劝了一句,他跟我说前院都是些粉头,本来就是陪着爷们取乐的,我无话可说,但凡二姐不愿意,事儿也不会成这个样子,我瞧着倒是乐在其中。”
李纨听了,就问:“那不是害了人家胡家的闺女吗?”
“唉!谁说不是啊!胡家也知道这是个火坑,人家就是要钱,家里养的儿子是个无底洞,就是拿女孩换银子呢。
胡家清楚,这女孩也清楚。我能说什么?那些好人家,但凡为了孩子考虑的直接把我们家的媒人打出来了。我也只能护着点了,如今后院的女人都指望着我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纨跟着叹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有这样的孽障!”
王熙凤也在说:“都是些败家玩意,一群的孽障!”
贾琏喝的头都晕了,这时候宿醉刚醒,被王熙凤指着头骂。
“你别乱说,什么败家玩意?我花钱了吗?”
王熙凤从地上捡起一张手帕,“没花钱这是哪儿来的?在哪儿安置的粉头小老婆子,给了人家什么好处?人家凭什么给你这个?”
贾琏要接过来看看,王熙凤一下子甩在地上上去踩了几脚。
平儿在门口慢慢的说:“刚给二爷换下的衣服,上面有女人的口脂和长头发,头发还是用的桂花油,衣服上有不少脂粉香,没洗呢,拿来给二爷闻闻?”
贾琏目瞪口呆,你们连什么味的头油都闻出来了?
“真没有?就是和珍大哥喝酒,尤三姐……”
好啊!狐狸精找到了!
王熙凤二话不说上来要打贾琏,贾琏立即跳起来,两个人围着桌子来回绕,贾琏说她:“你再这样,我告诉老太太你是个悍妇!”
“你早就想去告状呢,既然这样,我不如拼着做一回悍妇,也省得被人家当猴儿耍!平儿,你是个死的啊!”
平儿转身关上门回来了,贾琏想出门只能跳窗。
平儿说:“我劝二爷早点招了吧。”
王熙凤说:“早就招了,不就是和尤三姐那个破鞋吗?琏二啊琏二!我都不惜的说你,你找个干净点的不行啊,那一对姐妹都是珍大哥玩剩下的,你还捡起来当宝贝。呸,人家嚼了一遍你再嚼,还有点甜味吗?”
贾琏气的脸都红了:“你少血口喷人,爷就是搂着喝了几口酒,我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哪里知道后来,我这不是一醒来就是在家里的吗?”
又骂平儿:“你个小蹄子少助你主子的兴儿,惹急了爷不打她,巴掌是要落在你身上的。”
平儿气的背过身就哭:“就知道拿我撒气。”
王熙凤火更大:“你敢打她试试,她是我的人,打她我跟你没完!”
第180章 教长孙
中午了,王熙凤没来吃饭。
老太太看了屋子里的人,问了一句:“一奶奶呢?”
鸳鸯就让人去叫,一个媳妇还没出门呢。老太太说:“算了,等会让厨房再给她做。咱们先吃吧。”
珍大奶奶也站着,拿着公筷给几个姑娘布菜,一会儿吃完了饭,才轮到这几个已婚的。
云芳就坐下来,跟李纨和珍大奶奶说:“这几日还不算急,过几日就忙了。咱们如今趁着清闲的时候到我那院子里玩一天吧?”
李纨就说:“好啊,那年冬天咱们烤肉的事儿我还记着呢,你回头让人再腌些,咱们再烤一回。”
大热的天围着火炉子烤肉,您可真有兴致!
云芳问:“太热了,要不然吃凉菜,我知道一种万物皆可捣,回头我弄个大石臼,把蒜,酸果子,芫荽,荆芥,生菜扔进去,加点盐和醋,一起捣……”
李纨和珍大奶奶定定的看着她,李纨问:“还能吃吗?”
“这你们就不懂了,好吃。”
算了,敬谢不敏,这两位都表示不浪费食物了。
这时候外面进来了甘草,就跟云芳说:“廊下的璜大奶奶给咱们哥儿做了一件小肚兜送来了,还说明日来给奶奶请安呢。”
“啊?”云芳和这些族人也不熟,面子情,别看云芳是个揽总的,大部分族人都是来求王熙凤办事儿,找她的人几乎没有。这和她常常做“恶事”有关,云芳动不动就把人撵出去了,几次卖人都是她在主导,一直以来都是恶名在外,所以一般人都避免和她多来往。
珍大奶奶说:“八成是想从你哪儿求个差事补贴家用了。”
云芳表示:“我是那好说话的人吗?”
跟甘草说:“拿三尺好料子给她送去,就说多谢她想着咱们家哥儿,再跟她说明日我和着珍大奶奶去胡家办事儿,至于什么时候有空,她问了你说不知道。”
云芳把甘草打发了,跟珍大奶奶说:“昨日珍大爷说了,要往我们家拨银子,我问问什么时候到账?”
珍大奶奶一边吃一边说:“我哪儿里知道,我又不管账,我回去给你催一催。”
云芳说:“我听说外面的物价真是跟疯了一样,一日高过一日。最好的应对办法是银子要放在一起用,要是珍大哥不放心,让他派人来监督,我要让大伙知道钱花到哪儿去了。”
珍大奶奶就说:“没必要,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我们大爷也知道当家难,再说这么大一摊子,你也难办,下面的人又想贪一点。就连后面廊下的那些人,这俩天也不停的来给我和我们大爷请安呢。
都是族人,有些日子过的艰难了些,唉!”
她叹口气,跟云芳说:“要真是碰上那些过不下去的,不如帮衬一把,就当是积功德了。至于那些不缺钱的,就算了。”
云芳点点头:“我知道,回头哪家过的不好,嫂子给我个单子,我照顾着些。他们克扣个几十上百的银子我真的不在乎,就怕那些欲壑难填的人,那是一两不嫌少,一万不嫌多,十万更高兴。”
李纨听着她们说话,看了一眼云芳。
珍大奶奶跟着叹口气:“好多事就是穷闹出来的,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个璜大奶奶你别多搭理,家里不缺钱,她自己金奴银婢的伺候着,有事儿没事儿来哭穷,给点好脸色就能蹬鼻子上脸。
这是看着你手里有好处想来烧你这冷灶了,也好意思拿着一个不到三岁小孩的肚兜上门,桂哥儿的肚兜用多少布?不过是巴掌大罢了,一点布头都够用了,连点本钱都舍不得下,也真是抠门。”
云芳一边喝汤一边点头一边笑。
李纨一直不说话,珍大奶奶没留意她的沉默,和云芳说的开心。
李纨看她们两个不说了,才问云芳:“刚才和老太太说什么呢?我们进门的时候看你们说的挺高兴啊!”
“说桂哥儿呢,前些日子还穿开裆裤,也不是不会脱裤子,就是穿开裆裤方便又凉快,还跟我说风吹屁屁爽。
前几天他穿着个肚兜和开裆裤在家里跑,遇到了琮儿和环儿从学里回来,看到了就笑话他,桂哥儿那个生气啊!回去闹着要把所有裤子的裆给缝上,我们太太拗不过他,让人给他的□□那里补了一块布丁,浅色的裤子用深色的料子,丑的桂哥儿当时就开始干嚎起来。”
珍大奶奶和李纨笑的前俯后仰,声音太大,外面的老太太问笑什么,珍大奶奶隔着屏风说:“听芳丫头讲桂哥儿穿开裆裤的事儿呢。”
老太太笑骂:“都是点看热闹的,只管自己乐不想着点哥儿的脸面,以后不许在哥儿跟前说,让我知道了骂你们。”
这边笑着应了,另一边的姑娘们也笑了起来。
外面进来了一个媳妇,悄悄的来到了琥珀耳边说了几句,屋子里的姑娘们还在议论侄儿们,已经从桂哥儿身上联想到了兰儿身上。
琥珀把媳妇打发了,悄悄的来到了鸳鸯身边把消息跟鸳鸯说了,鸳鸯点点头。
鸳鸯看老太太高兴,也没立即说,等到云芳她们吃了饭收拾了餐具,三姑娘就来屏风这里拉着云芳和李纨:“好嫂子,吃完了走走才好消食,咱们去环儿和琮儿的院子里走走吧。”
李纨说:“姑娘,饶了我们吧,外面热的很呢。”
惜春就跟着屏风说:“我给嫂子撑伞。”
云芳用手帕挡着嘴,拿着一根银牙签悄悄的剔牙,听见惜春这么说,问了一句:“呦,咱们四妹妹这么着急,难不成你们分一起了?”
史湘云就说:“我和一姐姐,刑姐姐,宝姐姐一起去整理仓库。三姑娘呢,四姑娘,林姐姐去整理院子。”
李纨就更不可能带着她们去了,林黛玉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天太热,院子里刷油漆呢,味道难闻,要是中暑了谁负担的起?
李纨就说:“等下午吧,下午太阳下山了,日头不毒了也凉快了,那些做工的也走了,我们再带姑娘们去看看。”
行吧,探春惜春叹口气。
史湘云就问:“既然不去院子里,咱们去库房吧,我听说库房阴凉,那里不热。”
外面老太太说:“去吧,库房里凉快,你们带着姑娘们去看看,顺手拿些料子出来给妹妹们裁衣服。”
老太太发话了,一群人出门去库房。
等人走了,老太太才对鸳鸯说:“让他们避着点人。”
鸳鸯答应了一声亲自出去了,没一会把贾琏王熙凤和平儿带来了。
王熙凤眼睛哭的跟个烂桃一样,平儿头发散乱,贾琏气的直喘粗气,被鸳鸯一起带了进来。
老太太盘腿坐在榻上,用扇子扇着风,问:“怎么了?”
王熙凤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告状。
贾琏气的直瞪眼,老太太跟前也没辩驳,越听越生气,直接把头扭过去了。
两个人跪在榻前的脚踏上,老太太听了王熙凤的哭诉,一扇子拍在了贾琏的头上。
“还有什么说的?”
贾琏说:“一奶奶真是冤枉我了,我是真不记得了,那手帕真不知道哪儿来的,事儿做了就是做了,我以前瞒着一奶奶了?哪次不是一奶奶一问就说了。这不记得的事儿真不记得!”
又跟老太太说:“孙儿喝的断片了,真不记得了,就记得搂着三姐……”
王熙凤又骂:“老太太跟前还不承认,就是她!这手帕拿过去问问,肯定是她。”
贾琏更气:“你说是就是!问去吧,谁拦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