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两个就不留意了,她们没得时候正是瑭儿三四岁的时候,那时候瑭儿真是猫嫌狗嗔,瑭儿和老爷也合不来,父子两个天天闹,老爷一天追着他打八遍。我只能跟着收拾烂摊子,就怕老爷手重打他个半死。知道的时候,这两位都已经去世一段日子了,什么样的死因我都不知道呢。
这个江南的小伙子你们多看看,要是处处都好,二丫头也愿意,想跟着走就走吧,我虽然是嫡母,我自己不害她罢了,指望着我拉扯她一把也是难的。”
云芳表示知道了。
又陪着逛了半天,云芳才算是能坐下来忙自己的。
古姑姑和夏草在东院,仙草跟着云芳,最近仙草带来的数据都放在了桌子上,云芳看了之后,想了一会,觉得大家购物的高峰期要过去了。
云芳一边分析一边跟仙草说:“你回头写一篇总结陈词,就说眼下每日的销售在缓缓地回落,大概在年前年后还能卖一波钱,到了明年,各家都没银子买东西了。明年春季就开始收缩,开始第二步吧,让朝廷出面打击所有屯物的人,并且对那种毁麦改桑的更要盯紧了。
这样的人一旦多起来,非常容易形成饥荒,到时候是动摇根基的事儿。”
仙草就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那些种地的老百姓,特别是底层的老百姓,也是吃过灾荒年间的苦。越是知道粮食要紧,越是哪怕是再心动,也不会把所有的麦田都改成桑田。”
云芳摇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想想总没有错。这种事关根基的事情一定要盯紧了。”
仙草记下来。
眼看着快下午来,云芳从书房里出来打算各处走走的时候,就听说王熙凤的丫鬟丰儿来了,把二妞妞的铺盖送来。
丰儿进来先是请安,接着说:“我们奶奶知道了姐儿要留宿,就把她的小被子小褥子送来。”
云芳问:“你奶奶最近在家怎么样?”
丰儿就说:“我们奶奶最近在家调养身子呢,每日里院子里都在煎药,味道飘的满院子都是,这也是我们奶奶请大太太带姐儿出来了,姐儿这几日被药味熏的不爱吃饭了。”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开始天天奶吃药了?”
“是想调理一番,想早日有个哥儿。”
云芳点头:“这也确实是个大事儿。”养育一个继承人比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要重要的多。
云芳表现的非常欣慰:“你奶奶能这样想我是真替她高兴,姐儿也能跑能跳了,这时候再生养也能轻松不少。”说着看看外面的天色:“时间太晚了,我听说平儿在帮着二太太做事。你奶奶跟前没人伺候,你也早点回去吧,我也不留你了。”
丰儿应了一声,出去和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小孩子告别,这才带着媳妇婆子走了。
回到家,王熙凤正卧床休息,贾琏衣衫不整的搂着她。
王熙凤问丰儿:“你见到姐儿了吗?”
丰儿不敢抬头,答了一句:“见到了,跟大姐儿和桂哥儿在玩儿,小脸红扑扑的,很高兴呢。”
王熙凤这才算是放心了一些:“这就好,过几天再送去一些东西,明日让人去外面买点鹌鹑来,让厨房卤了给送去,这几个小人最爱吃肉。”
贾琏跟着笑了一声。
王熙凤斜着眼睛看他一眼,对丰儿说:“出去吧,这几日你别管别的,每日去送点东西,别管是玩的吃的,先哄着他们姐弟高兴了再说。”
丰儿答应了一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要进去的平儿,平儿张嘴不发声的问:“如今在干嘛呢?”
丰儿小声说:“在说话呢。”
平儿点点头,在外面问了一声:“奶奶,我进来了?”
里面应了一声,平儿进去了。
王熙凤问:“最近外面闹什么幺蛾子呢?我这天天不好出门,不听见点热闹的觉得没意思。”
前几天赵姨娘大闹三姑娘的事儿是所有人都想围观的大戏,如今王熙凤就指望着家里的破事儿过日子了消遣呢。
“这要让奶奶失望了,现如今没人闹幺蛾子了,家里哪有那么多的事儿能闹起来啊!就是最近几日常常有人去二太太跟前奉承呢。”
“都是谁家啊?”
这事儿王熙凤能想的到,反正每次家里出事儿,总是会有一些奴才能迎风起来,有些会沉寂下去。反反复复看的多了,也能摸透一些规律,看明白一些人性。
哪有什么忠心不忠心啊!就看好处多不多了。
平儿正在说话,外面丰儿和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没一会丰儿来到了门外,隔着帘子跟里面说:“二爷,奶奶,外面婆子说刚才有官媒拿着帖子来给咱们三姑娘说媒呢。”
王熙凤立即坐了起来:“谁家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先派人来说一句吗?怎么就直接上门了?”
这时候外面又来了人,丰儿跑出去,没一会就回来,跟王熙凤说:“老太太请奶奶过去。”
王熙凤这个时候想了想,不敢再说什么病不病的事儿,立即换了衣服重新梳头去拜见老太太。
老太太这里也没什么人,这时候正是要吃晚饭的时候,按道理说这会人是最多的。
老太太指着凳子说:“坐吧。今儿叫你来,是因为刚才有个媒婆来了,拿着一张帖子想要给三姑娘说个人家。”
“啊!谁家这么不懂规矩,大家都是两家先互相透个话,都同意了才找媒人。”
“是个小官儿,也不入流,但是听说读书好,和二老爷有点交情,得过二老爷的夸奖,没想到这不说一声就找了媒婆拿了他的生辰八字上门。弄的大家措手不及!”
“二老爷知道这事儿吗?”
“现在知道了。”
“他应了这事儿了吗?”
自然是不能让他应下的,二老爷一直说那人是个端方君子,又说读书不错,将来必定出人头地,能不能出人头地不知道,但是这人不会办事儿是肯定的,谁家不跟女孩的家里说一声就直接请了媒人上门的!
当然了,这种人家也是有的,媒人的作用很多时候就是替男方直接上门介绍求娶,只是这种操作常见于乡村和外城百姓居住的地方。一辈子都享福的老太太是真的很少见,这也确实不太符合他们高门大户的联姻流程。
自然就在心里不看好这家人。
最关键的是,她很喜欢探春,探春在女孩子的群体是个很不错的人,无论是从家族的将来考虑,还是从探春自身的条件来说,老太太都觉得二老爷看上的年轻人不适合她。
“这事儿没法应。忒无礼了些!”
王熙凤就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了,老太太也不是来跟王熙凤说这家人合适不合适的,而是交代另外一件事儿的。
“环儿和琮儿还小着,这几个姑娘我瞧着年纪也不大,但是一算也该说人家了,说的晚了怕是不好找。现在就要提前看了,看好了订下来,这样走完六礼也到了成亲的年龄。
你是做嫂子的,也是将来家里当家的,你多上心,找好了来跟我说。你们几个有空了也四处打听一下才行,这些姑娘都是娇客,在家里留的时间也不长,你们也上点心,给她们找一户好人家。”
王熙凤满口答应,看着老太太不说话了,这才退了出去。
老太太的心情很不好,特别是在孙女的婚事上。按道理来说,这几个女孩也长大了,一家有女百家求,来求亲的也该陆续登门了啊!怎么只有这一家,还是这不讲究的人家!
而且家里毕竟出了一个娘娘,在老太太看来,哪怕在朝堂上得不到一点好处,难道在别的地方也弄不来一点好处吗?
贵妃的妹子好歹也能入豪门贵户吧!更何况自家的门户也不低啊!想门当户对不行吗?!这姐妹四个,大姐既然做贵妃了,其他的难道真的要做破落户家的媳妇?!
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又把二老爷骂了一顿。也不知道这老二天天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骂了之后觉得心里很不痛快,觉得没有当面骂能让自己出口气,于是她就问身边的儿鸳鸯:“大老爷呢?”
鸳鸯想了想:“应该在家吧。”除了家里,别的地方也去不了啊,他也不爱出门啊!
老太太就说:“把两位老爷叫来!我有话说!”
于是立即有人去叫他们。
贾政住的近一些,老太太派人叫他的时候,他正和王夫人争吵。
王夫人问他:“这户人家有什么好的?”
贾政自然说:“这孩子是个读书上进的人,谦恭厚道,人品端方,风声清肃……”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王夫人:“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看不上这样的孩子,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莫欺少年穷!”
哈?!
王夫人就觉得可笑,她对探春的印象比对贾环强太多了,但是也会用功利心去考虑探春的婚事,养大了这么大一个女孩,这些年的花费连聘礼都收不回来,将来孩子回来打秋风,是给还是不给?
给了不痛快,不给了外面又说闲话说是不顾孩子的死活。要是真的有老爷说的那么好,将来就别饿着老婆孩子,别沾娘家的光!
王夫人这么多年来,就没遇到过这样正经有骨气的人,自然不信贾政的鬼话。
“老爷,咱们家孩子养的娇惯,在家里这么多丫鬟婆子伺候,去了之后呢?那边房子什么样子的?家里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少伺候的人?别说让咱们家孩子忍忍过去了,这是一忍一辈子的,这不是嫁人,是推她进火坑!”
“妇人之见!”贾政就觉得王夫人简直是俗不可耐,“昔日卓文君还能陪着司马相如当垆卖酒,孟光跟着梁鸿做工吃苦,我的女儿怎么就不行?”
王夫人火气也来了,“老爷,你自己说说,三丫头要是跟着个莽夫抛头露面早出晚归吃不上喝不上,你心里就不心疼吗?”
贾政就觉得没法子跟妇人说明白,我说人家男孩是个好孩子,你说闺女没好日子。俩个人说的是一件事儿吗?!
“你别管了。”
“我怎么不管,老爷的孩子都是我的事儿,老爷今日说气话我要是当真了,回头老爷又要骂我,老太太也不饶了我。我倒是名声全坏了,再说了,三丫头在我跟前养了这么久了,不是我生下的,但是也是养了那么久了,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火坑里?”王夫人说着哭出来,擦了一下眼泪:“就是老爷和老太太都能理解我,咱们也确实觉得那人将来必有大出息,可是为什么让咱们家孩子跟着他吃半辈子的苦才能得来一点甜?别说孩子了,赵姨娘都不愿意。老爷不信把她叫来问问!”
说完王夫人一叠声的叫人把赵姨娘叫过来。
赵姨娘早就得到了消息,一溜烟的跑来了,王夫人就说:“老爷说那破落户是好人家,你自己说让不让三丫头嫁过去?”
赵姨娘哪里看得上小官儿,哪怕贾政的官儿也不大,但是元春是贵妃,探春是庶出的,不敢往宫里和宗室里面寻摸,但是嫁给同样是勋贵的四王八公还是很容易的啊!
她自然不愿意,开始跪地上拉着贾政的腿哭起来,一边鼻涕眼泪一大把一边跟贾政说:“老爷,你可不能害了孩子啊!”“老爷,三丫头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将来二姑娘四姑娘家的夫君都是高门子弟,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蛋,她孩子跟个鹌鹑一样胆小上不了台面……三丫头啊!对不起你啊……”
……
真的哭的很伤心了,贾政对赵姨娘和对王夫人简直是两副面孔,对王夫人,那是客气不足,亲近也不足,话不投机半句多。对待赵姨娘那真是无可奈何,只能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怎么不是,破落户肯定是想图咱们家孩子的嫁妆的!我是知道的,将来东西到手了,孩子生下来了,他们家的人就变了一副嘴脸,不把孩子磋磨死不甘心啊!”
说的哪儿跟哪儿啊?!
贾政是又气又笑,你又没出过门,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这时候彩霞进来,跟屋子里人说:“老太太的院子里来人了,请老爷和大老爷过去。大老爷还没来,老爷?”
贾政把腿从赵姨娘怀里抽出来,说:“找衣服来,我换上了就去。”
赵姨娘刚才把贾政的裤子揉的皱巴巴的,这时候不敢再哭了,赶快跟着贾政,“老太太找老爷干嘛?不会是说三姑娘的婚事吧?老爷,您可不能答应啊!”
王夫人早看赵姨娘不顺眼了,在外面叫了一声:“赵姨娘,你进来伺候我念经吧。”
贾政知道这事儿老太太明确的拒绝了,就跟赵姨娘说:“没事儿,三姑娘不嫁这家,你别闹了,闹大了传出去对孩子不好,孩子的脸皮薄,再说了,闹大了孩子的名声怎么办?”
赵姨娘虽然嘴里骂探春是个忘了亲娘亲弟弟的人,但是内心还是惦记这个闺女的,如果真的比较一下,她心里,第一要紧的人是贾环,第二要紧的是贾政,第三就是探春。
自然知道名声对一个未婚女孩的重要性,立即闭嘴不再说了。被贾政推了一下,就出去陪着王夫人跪经去了。贾政换了裤子就去了荣庆堂,贾政前脚走,王夫人就改跪为坐,盘腿坐在蒲团上。
赵姨娘知道这是在折磨自己呢,也悄悄的改跪为坐,刚动了一下,王夫人就说她:“心不诚菩萨是要降下灾难在你孩子身上的!”
赵姨娘刚想顶一句:“你就不怕你心不诚菩萨降下灾祸在你孩子头上!”
但是一想,两个孩子的婚配事儿还抓在她手里,就默默咽下了。想着回头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也不能吃了哑巴亏!
贾赦还没来,贾政就先来了荣庆堂。
“老太太,您找儿子?”
老太太点头,示意他坐下:“孩子大了,婚配的事儿你们有个什么想法?”
贾政捏着胡子想了一会:“以儿子的想法,是跟读书人家结亲。往后宝玉,环儿,兰儿都是走科举的路子,自然也要结一些读书人为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