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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诸朝看我直播乡村生活日常_分节阅读_第120节
小说作者:南风不尽   小说类别:同人小说   内容大小:753 KB   上传时间:2024-08-14 11:14:48

第113章 番外·大秦寻常的一天

  秦二世三年,鄣郡秣陵县。

  鄣郡历来多雨,今儿秣陵县又下了一场骤雨,打得街市两旁低矮简陋的夯土屋瓦簌簌作响,庶民们手忙脚乱地将窗外撑出晾衣的竹竿收了回来,刚收回衣裳,再抬眼一瞧,雨霁天晴,日头又从云层中探出了光。

  “这贼老天!专会戏耍人!”一间简陋的茅屋里,鬓角全白了的老汉气喘吁吁地将竹竿重新架了上去,一瘸一拐地走到外间堂屋,外边便传来一阵阵狗吠声,似乎有人来了,果不其然,急促的敲门声很快响起,老汉将门栓卸下,打开了半扇门,很有些警惕地问道:“谁?”

  来人约莫二十出头,头束斜圆髻,戴斗笠,穿一件交领窄袖素绢缊袍,脚踩高木屐,眉目很清秀,唇不点而朱,一瞧便是个身着男装的女子。老汉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又问:“你找谁?”

  来人微微一笑,道:“老丈,我是秣陵公主府的秦吏‘泮’,听闻老丈熟知农事,特携公主之命来相请。”

  老汉顿时踌躇不定,他掀了掀眼皮望向眼前的女子,目光又右移到那女官身后陪同护卫的几名身强力壮的秦卒,知道自己其实没有拒绝的余地,但他还是不敢贸然答应,再三思量下,才破罐子破摔般低声道:“汝可知,我姓项……”

  话没说完,老汉便有一股心酸苦楚涌上喉头,他松开了巴着门扇的手,颓然地摆摆手,敞开大门,自己却转身走进低矮昏暗的室内,在烹煮豆饭的石釜边席地而坐。

  泮抬步入内,温言道:“项翁不必忧虑,如今陛下早已不再追究其他项氏族人之罪,公主也命我带话来,项翁熟习田事又会观测天时,只要项翁忠于大秦,愿聘项翁为田吏。”

  顿了顿,泮又笑道,“项翁只管放心,如今时移世易,仙迹降临庇佑大秦,连我这般没有姓氏的黔首女子也能在西市外的泥板外学会五百字,就学考上秦吏,您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项翁怔怔地抬起头来。

  楚国已经不在了,大多项氏族人也早在十年前便被押往咸阳问罪,他是那看不见仙迹的无关紧要的小卒,又生得泯然众人,这才幸免于难。但项氏覆灭后没过多久,关东六国便又闹着要反秦、灭秦,闹出不少事端来,老汉本来住在云梦泽,后来不得不隐姓埋名逃到了秣陵县。

  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在秣陵安家后,便听闻秦皇在关中推行郡县制,而关东六国故地却莫名都被封为了公主们的汤沐邑,大秦年长些的公主很快便要就封各地,其中鄣郡便封给了六公主,她带着上千秦卒、数百秦吏还有许多宫中宦官、内侍与宫女来了鄣郡之后,驾车从鄣郡东南西北都逛了一圈,最后选定了可借长江天堑为屏障的秣陵营建公主府。

  于是六公主也被封为了秣陵公主。

  公主到了楚地,只安分了不到半年,与芈氏、熊氏以及当地“荆楚十八姓”都有所往来,那时瞧着公主与世家大族、贵胄公卿都还挺热络的。之后究竟怎么了,项翁也闹不懂,总之突然秣陵公主便亮了刀子——她联合了原来楚国一部分较为弱小的公族,打出了“耕者有其田”、“打氏族分田地”的旗号,城外还有沿着长江而下、一日千里的秦卒里应外合,直接将不愿意与公主合作的那些氏族杀了个人头滚滚。

  那些氏族的部曲与奴隶很多都为了得到自己的田地举旗起义,甚至有为了能多分些田,而愿意为秣陵公主的部下带路、还有豁出命举起刀剑为她而战的,很快根植在鄣郡数百年的大族便在几年之间铲除了干净。

  “天街踏尽公卿骨,朱门甲第无一半。”

  这句仙迹中流传出来的诗句,成了鄣郡乃至整个楚国故地烽火重燃的现实写照。只是这次是大秦公主领着奴隶、贱民乃至秦卒一举铲除盘根错节的楚国宗室贵族以及公族与士人。

  原来那些拎着锄头、连鞋子也没有的贱民竟然也有如此大的威力!他们明明以往不管怎么挨打都只会匍匐在贵人的鞭子下不敢动弹啊,是胆小如鼠又窝囊卑贱之人,如今他们却成了星火,将楚国宗室与贵族公卿都烧尽了。

  那句“分田地”竟然有如此大的诱惑么?

  不管项翁如何难以置信,从此鄣郡都成了这些庶民百姓的天下,他们从公主手里分得了原本属于贵族的田地,就连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什么也没做的项翁也领到了一亩地,项翁以前在项氏也管着田地之事,他看过秣陵公主分给他们的田地,虽然不是靠近河边的上等良田,却也算不错了。

  他拿着田契回家时只觉着走在路上都好似轻飘飘的踩不着地面——他不是项氏罪人么?竟然也能分到田地吗?可不仅是他,便是那些还活着没被杀掉的贵族之后也分到了按丁口的田,但他们也只能耕作了——积蓄了数百年的财富,全被公主充了公,一大半送回咸阳国库,一小半留在公主府,说是要研制什么杂交的稻谷。

  项翁后来过了好长一段还算平静的日子,他守着自己那亩地,精耕细作,将全副心思都花在了田地里,甚至在抽穗灌浆最紧要的时候他还在田地旁搭了窝棚日夜看顾,每天都挥舞着竹竿驱赶偷吃粮食的鸟雀。

  秣陵公主不收苛捐杂税,甚至头一年还减了田税,项翁年底吃了好一顿饱饭,家里的米缸也装得满满的,这是秦始皇灭了六国之后,他过得最好的一个年了!过年的时候,秣陵公主还在公主府外燃放了一整夜的烟火,如今秣陵没了纵马横冲直撞的贵族子弟,所有人也没了身份之别,都涌到街边,前来观看这美轮美奂的烟火。

  项翁活了一辈子,头一回见,他几乎是痴迷地望着,夜空中绽放的光芒犹如繁星坠落,令人心醉神迷。

  听闻,这“烟火”也是另一位就封在赵国故地的晋阳公主从仙迹的讲述中,召集了方士造出来的,除了造出了烟火还造出了火器,听闻是九天之上引下的雷霆,能将城池摧毁、将人挫骨扬灰,实在是可怖之极。

  当初秣陵公主跟自家姊妹借了不少火器,一个接一个投掷进了那些贵族如邬堡一般坚实的深宅大院中,轰隆之声响彻天际,大火冲天,把人逼得不得不出来迎战,秣陵公主有这样的神兵利器,他们最终的抵抗自然也是以卵击石了。

  自打六国氏族灭亡,秦始皇陛下再无后顾之忧,很快便将驰道也俢到了关东六国,在派公主们“安定”六国的同时,他还派长公子扶苏随蒙毅将军南征百越,在一年三熟的百越之地种植了许许多多的稻谷与棉花。

  自此,战事终歇,完成了许许多多的功业后,秦始皇嬴政也在咸阳病逝,长公子扶苏在朝臣们的拥戴下顺利继位,他登基后修改了不少严苛的秦律,还宣布将开科取士,以“科举”广招天下贤才,这一下令天下幸存的士人与庶民都归心了。

  更令人吃惊的是,在十几位公主的封地还允许女子参加“女科”——为了教庶民百姓,秣陵公主命人在西市竖了一块儿泥板,镌刻了五百个常用的隶字,每天都有一位夫子坐在那儿教大伙儿认字,只要认满了五百个字,能读会写,便能去公主府边上的“公主府小学”深造,小学读完还有中学,之后便能去考科举了。

  这位“泮”想必便是那已然高中的秦吏了,她瞧着这么年轻,一定很聪慧——听闻学堂里极聪慧的,不论男女,便能去读“秣陵少年班”,不过几年便能入仕为吏了。

  世道风云变幻,但对项翁与其他生活在大秦的庶民百姓而言,他们终于能安生过日子了,自耕自食、自给自足,有时项翁也会冒出些自己以往都不敢细想的念头——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没了氏族没了卿贵,他还是好好的活着,这世道也好好的,似乎还更好了些!

  所以这天下也并非一定要有勋贵么?项翁后来便看开了,之前还有一些流亡在外的项氏族人曾偷偷递了信来,约他一同出力光复楚国,项翁……项翁吓得赶紧烧了信,好几天没敢出门。

  即便秦始皇陛下已归天,但秦二世扶苏极受天下臣民推崇敬仰,他仁慈又明智,还时常离开咸阳宫中,微服体察民情,他还能征善战,此前有燕国的刺客混入咸阳宫要刺杀扶苏,竟被他当场挥剑击杀!

  在关中秦人的眼中,他几乎如泰山般令人高山仰止,项翁傻了才会跟那群疯子起义复国呢!

  他在秣陵有田地有房屋,何必自讨苦吃?

  因此今儿忽然有人上门,还是公主府的人,险些没将项翁吓得昏过去,他一点儿也不想复国了,当初身为项氏族人,他也不过是替贵人们种田的田舍汉,如今他却是……为了自个种田的田舍汉。

  虽都是田舍汉,但却比过去满足多了。

  泮的话让项翁心动了,他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我?我没识够五百字,也未曾就读小学,也能为秦吏么?”

  “自然,公主说了,她要组建农科院研究能够杂交的稻子,您以后就是里头的……”泮努力回想那个让自己也有些磕绊的词儿,“技术员!对!是技术员!每月能领一贯钱呢!”

  一贯钱!能抵得上他半年的收成了!

  项翁欣喜万分,在金钱面前他再也没有了顾虑:“好,我去!”

  泮说服了他,便命身后的秦卒递给他一张“表”,上头用经纬线横平竖直地画了好些道道,秦卒便开始问他的名字、籍贯与家人,还找了个画师来画他的容貌,说是要做“员工档案”。

  项翁不懂,便说一是一,乖乖听从。

  泮便笑眯眯地领着其他人,去寻找其他精通农事的人。

  雨后初晴,她仰头望了望天,阳光穿过枝繁叶茂的树木生长的枝桠,细碎如星子地落在地上,她回过头来,捧着手里的名册,轻轻踩在那影子上,一步步走远,她的身边也走过了许许多多忙碌的秦人。

  大秦寻常的一日,便这样过去了。

第114章 番外·朕与表兄霍去病

  深夜里,朕忽而自梦中惊醒。

  帷幔重重,刻漏不过夜半,建章宫里外一片沉寂。

  朕呆坐了片刻,只觉心中空空,故而披衣起身,对着窗外凌凌的月,提笔写下梦中那些少年琐事。

  半月前,与我一同长大的表兄、为大汉开疆拓土、绥安边境数十年的大司马大将军、冠军候霍去病在今岁冬至,于雁门郡寿终正寝,享年八十九。

  朕与表兄自幼相伴,最为相厚,骤然听闻此信,朕一整日都恍惚不安,夜里吹灯歇下,更是久久难以成眠,囫囵睡去,便梦见许多幼时之事。

  真是奇怪,朕早已是老翁一个,可梦中朕却还是那个在父母、舅兄身畔嬉笑胡闹的稚子,或许便是因此,朕才会悲伤得难以入眠吧。

  表兄比朕大十二岁。

  幼时的事,朕其实已淡忘了,多数能回忆起来的,是长到七八岁上下时,一些模糊又凌乱的记忆。

  那时仙迹成了寻常之事,博望侯张骞已凿空西域、辟蜀身毒道、拓茶马古道,朕的舅舅卫青与表兄霍去病也已将匈奴撵过了祁连山。

  表兄得胜归来时,朕在宫里与比我小五岁的表弟霍光一同看“猫和老鼠”——爹爹时常大力揉着朕和霍光的小脑袋感慨,仙迹里的阿菱小姑娘也成了老姑娘啦!爹也老了!

  仙迹里的林爷爷已过世,阿菱姑娘终身未嫁,收养了个因生来聋哑而被抛弃的小女孩儿,用自己的积蓄在村里开了间茶馆,听她的话头,以后要将茶馆留给小女孩儿,让她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每日一早,她要忙着开店,因此便会让直播间的众人一齐为她看孩子——她这捡来的女儿唤作阿芽,长得好似一颗白生生胖乎乎的汤圆,性子也呆呆的,能一个人在寂静的世界里玩一整日的拼图。

  她会将阿芽放在手机前的小板凳上,然后用家里的电视播放《猫和老鼠》给她看,顺带熟稔地与直播间说:“大家帮我看下孩子哦!”

  朕幼时也极爱看,时常被那一猫一鼠逗得东倒西歪,笑得肚子疼,可身旁年幼的霍光却还是神色严肃淡然,连端正的坐姿都不改半分。

  朕以前一点儿也不喜欢霍光,他一点儿也不好玩,只觉着他比朕那些摇头晃脑的经义夫子还要古板。爹爹却很看重霍光,和朕说:“阿光是生性稳重之人,有相国之才,爹爹与你舅舅老了,日后让去病与阿光一个在外一个在京,对你而言,犹如秦始皇身边的蒙氏兄弟,你要珍惜啊。”

  朕回头看向小老头似的阿光,他正满脸严肃正派地转头,奶声奶气对他的奶娘道:“曹媪,我要嘘嘘!”

  “……”爹爹真的没有骗人么?

  朕实在没看出来阿光哪里便有相国之才了?

  顿了顿,爹爹又会唠唠叨叨地道:“不过,到了那时,你每年要将去病喊回长安来歇歇,知道吗?去病身子弱,别叫他年复一年在外风吹雨淋的,也得让他回来过过好日子,回头真病了可如何是好?”

  表兄身子弱?朕当时呆呆地望着发愁的爹爹,心想,表兄一拳能将匈奴休屠王打飞两三米,浑身肌肉贲突,究竟哪里“身子弱”了?

  朕虽然忘了许多幼时的事儿,但唯有一桩难以忘怀——朕那会儿才五岁,表兄十七了,他首战告捷,一战夺回河西,班师回朝后入宫拜见爹爹和阿娘,见到朕,单手便将玩九连环的朕抱了起来:“据儿!哥哥回来啦!想我不想?哥哥给你带了一头大雪狼回来,你不是一直想见草原雪狼吗?”

  什么雪狼野狼都无济于事,朕刹那间腾空而起,还被表兄卡住腋下飞速转了几圈,活似个风车,朕吓得大哭,却听爹爹和阿娘还都安坐在那儿,阿娘还笑着拍手:“陛下您看据儿,许久不见去病,这会儿都高兴得哭了!”

  爹爹也赞同地连连点头道:“可不是,这俩孩子投缘,去病真是有心,还惦记着据儿想要只雪狼呢!”

  朕在空中无助地旋转,不由哭得更大声了!

  朕在宫里长大,表兄比朕更早在宫里长大,爹爹身边的内宦喜翁说,表兄三岁以前,甚至是养在建章宫的,表兄睡过龙床、揪过爹爹的胡子、尿过阿娘的裙子……还有宫人管他叫“建章宫皇长子。”

  这本是诛心之言,喜翁气哼哼地要去查证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话,朕倒是不嫉妒,朕自降生之日起便被册立为皇太子,爹娘、舅舅与表兄都时刻围绕在朕身边,朕属实是蜜罐子泡大的,从不怀疑爹娘与舅兄的爱意。

  尤其是表兄,他很疼爱朕,爹娘要教训朕也是他自小护着朕,更多时候,只有他会带着朕胡闹——翻墙爬树、捉鹰逗狗、带朕逃学打架;还会趁舅舅卫青睡着,偷走他的大将军令溜到宫外去玩,表兄会带朕吃糖人、捏泥人、看百戏,他会将朕驮在肩头甩掉身后的扈从,一路狂奔,穿过喧闹的人群、高高的风与长安温暖的阳光,朕便在他肩头张着手臂大笑。

  那一日的长安,也深深地印刻在朕的双眼中。

  虽然回了宫,表兄便被舅舅押在长凳上,打得屁股开花嗷嗷叫,但表兄再痛也倔强没哭,朕在一旁却看得眼泪直掉,捣腾两条短腿,蹦起来去拽舅舅的手,还一个劲儿替表兄认错:“舅舅别打了,哥哥知道错了!别打了!”

  谁知趴在那挨打挨得脸都白了的表兄却吼一句:“我没错!我要去打仗!我要上战场!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舅舅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高高举起了剑鞘拍在他的屁蛋子上:“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兵书都还没读完,就想上战场!”

  舅甥两个边打边吵架,朕没法子,只能哭着两头劝,一会儿转头:“哥啊求你别顶嘴了成不成!”一会儿去拉舅舅:“舅舅你快别打了!”

  可急死朕了啊!

  但爹爹却只会抱起哭出鼻涕泡的朕哈哈大笑,还刮着朕的鼻子说:“据儿啊,咱们回去吃好吃的,不理他们俩了。”

  后来朕回想起来,舅舅最听爹爹的话,或许不愿让表兄过早上战场的,是爹爹吧?他总是担忧表兄活不过二十四岁,朕也不知他从何而来这样深的忧虑。毕竟朕懂事以后,仙迹里每日都在放猫和老鼠与小猪佩奇——嗬,朕可算知晓爹在仙迹中的名字从何而来了。

  但表兄不愧是表兄,他还是十七岁便化做小兵随军溜去了漠北,爹爹得知的时候,表兄都已经渡过黄河了,他又担忧又骄傲,对朕长叹一口气说:“果然天生的将帅注定要一飞冲天,压也压不住的。”

  朕深以为然。

  表兄便是在那一战成名,长途奔袭如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一举夺回河西,还捉了一只大雪狼回来,那还是一只怀了孕的母狼,后来还在建章宫生了头小狼崽子,母狼野性未除,被爹爹放到上林苑的兽苑中豢养,小狼崽却自小喝狗奶,在朕身边长大,长成了一头对旁人龇牙唯独对朕呼噜噜的毛家伙。

  朕为它取名“冠军”,不防叫路过的表兄听见了,被他愤而举剑追出了三里地。

  之后,表兄便大多时候都在外征战,不能陪朕玩耍了,代替他的人成了霍光,可是霍光与表兄实在大有不同,表兄是风,阿光是海,一个是洒脱不羁的山风回荡,一个沉静深邃的流渊积潭,朕起初极不习惯。

  爹爹待阿光和表兄也是不同的,阿光大一些,便开始跟爹爹与朕一同上朝听政,与朕一齐学治国良策、陪朕挑灯夜读,爹爹待他也严厉,一心要将他教成伊尹周公,结果么,教出了个日日数着建章宫外的地砖走路,不许自己错一步、不许自己差一招的怪人。

  等朕长到十五六岁少年时,爹爹便让阿光打点行装,与朕一块儿去雁门关找舅舅与表兄,爹爹说皇子不能困于深宫,要去看看天下。

  于是朕与阿光便启程了,那段在大漠边郡渡过的数年,也是朕与阿光在醉酒时总会谈起的快活日子。

  朕到雁门郡之时,正是黄昏时候,大漠孤烟直,朕与阿光勒住马,沿着蜿蜒的沙丘一路往西,刺目的阳光正在夜色合围中慢慢柔和下来,风吹过胡杨与羌笛,把一片茫茫黄沙吹成了细细的沙雾,真像女子拂面的轻纱,这样柔和地扑在朕的面前。

  表兄亲自迎出来,带着我们到水草繁茂的马场上住,他这几日亲自在替爹爹养战马,听说这片马场里养了不少博望侯从大宛辛苦带回的汗血宝马,正因为格外珍贵,一匹也不容闪失,表兄才住在了马场里。

  马场里被远处连绵的雪山张臂环抱,地势平缓广阔,气候也比旁处暖和,这样的地方,真是叫人心神也为之宁静:马场上只有零零散散几间小木屋,屋子前头还有牛羊在悠闲地吃草散步,草原上浅浅的泉河只能没过脚踝,冰凉清澈,融雪的春日,会潺潺流过草地,夜里能枕着泉水的叮咚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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