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欢快地拉着辛渺走了,还转头对那多般若不住的摆手。
纵容是那多般若,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下,目视他们远去,喃喃道:“素斋馒头,还是我请客吧。”
陆小凤两三下就赶上了司空摘星,两指嗖的一下就夹走了他怀里的画卷。
“哼,老猴子,你还等下了山再烧画吗?”司空摘星气恼道:“我就是要下山烧,还要焚香沐浴清一清这邪祟呢,怎么了!”
他伸手来夺,两人缠斗两招,怎么也抢不到,气的牙痒痒。
“哦,我还以为你是要拿去中饱私囊呢,画中世界太玄妙了,这么有趣的东西,我倒是怕有人舍不得烧呢~”
陆小凤对他挑眉一笑,把画裹得紧紧的,转头交给落在后头姗姗来迟的辛渺。
她临走,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给清闻,高兴得孩子直乐,含着颗奶糖像是吃到了龙肝凤髓一样。
远远的看见两个过了几招,她赶快小跑下台阶,一头雾水的接过了画:“你们干什么呢?”
司空摘星看那画给她了,也不得不悻悻然作罢了,对陆小凤指指点点:“陆小鸡尽管闲事,这画烧了可惜,主人都没话说呢!”
辛渺却毫不犹豫站到他对面:“不行,他只是一时这么想,这画是人家看了多少个日夜的家乡景物,烧了一定会后悔的。”
司空摘星撇嘴:“说不准他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再也见不得这画了呢,我看他是真不想要了。”
陆小凤嘁了一声:“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因为有女子投怀送抱而耿耿于怀,不过般若是个和尚,羞愤之下想烧了画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保准过后是要后悔的,咱们不如暂且替他保管,日后再还给他。”
没想到辛渺却严肃的说:“怎么不会呢?男人也一样,遇到这种事也会难过悲愤留下心理阴影的,何况他是个出家人,说不定永远也忘不了。”
她都为他感到一阵沉重,不过,红棠很有诚意的将大半修为道行都用来补偿两个受害者了,现在基本大半条命都没了,对凡人来说自然是很补的。
陆小凤连连点头附和:“那是那是,般若也是无妄之灾,估计心里堵呢。”
不过他其实是真的舍不得,表现得很明显,这画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辛渺这样想着,将画小心的收了起来,三人依然下山去。
不过一进了城,司空摘星立马气鼓鼓地跑得无影无踪。
陆小凤笑道:“别管他,他去看热闹了!”
两人便同行,一路到了花满楼的小楼中。
花满楼正在楼上浇花,听到两人上楼的脚步声,已经微笑着转过了身来:“你倒是难得下山来。”
这话当然是对辛渺说的,她也笑:“家里的事暂时忙完了,来山下转转。”
陆小凤已经往椅子里一坐:“哈哈,你一定想不到,这才过去几天,她那民宿已经装修完备了!你要是上山一瞧,准要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瞎子瞧是瞧不见的,但也不妨碍花满楼眉毛一挑:“看来你是正好赶上了好时候,做了第一个客人了?”
他忽然看向辛渺:“他没有欠你房钱吧?要是真欠了,我帮你要回来。”
他促狭的玩笑,叫辛渺也是忍俊不禁:“钱给了,还帮忙干活了,也是个很不错的客人了。”
“这可好了,陆小凤开了个好头,往后入住的客人,最好是都自觉的干活,也能让你轻松一些。”花满楼将袍角一撩,坐到了她身旁。
陆小凤哼哼两声:“难道我陆小凤会欠钱?闻所未闻——哦对了,昨晚我不是唯一的客人,还有司空摘星呢。”
花满楼哦了一声:“他怎么找到地方的?”他敏锐的抓住了重点,微笑着用手虚点两下:“准是有人说漏了嘴。”
辛渺噗嗤一乐:“司空摘星易容了,但是被我看出来了,陆小凤还让我别给他开门。”
“这俩人就是这样,他们还打赌翻跟头,输的人就去地里挖蚯蚓,可笑不可笑?”
花满楼把他的老底一揭,陆小凤顿时挂不住脸了,瞪着眼:“哎哎哎!说这个干什么!”
再看辛渺,果然已经笑得端起茶杯来掩饰表情了,只是低着头肩膀直抖。
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赶紧抓个不知情的人来分享一下昨晚的经历,陆小凤轻咳两声:“说来,昨晚上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奇事,绝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花满楼拿起茶杯:“何事啊?”
陆小凤便添油加醋的将昨晚的事一说,说到激动时,又一秃噜说出了般若的名字,听得辛渺皱起眉来:“你可不要出去到处说啊。”
花满楼倒是无所谓,他就算听了也不会告诉别人。
两人都懂她的顾虑,这种事儿传扬开来,对般若名声不好听。
难为她想得周全,陆小凤是因为般若是个男人才忽略这个,若是个女子,他自然也会加倍小心的瞒着事主真名。
第61章
陆小凤当时被拦在画外,还得需要辛渺来填补细节,两人将来龙去脉理顺讲完了之后,花满楼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愕,严肃,专注,到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事。”他摇摇头:“佛寺内竟然也有妖怪。”
陆小凤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两口茶:“这也不足为奇,佛门中还有金鹏大王呢,这妖怪成精开始也是一心向佛安守本分,谁知后来会误入歧途呢。如今看来,人和妖鬼都一样,都有七情六欲,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来:“哎,那红棠一直称呼你为供奉大人,你什么时候成了山神供奉啊!世人竟然还不知娥镜山上有山神,真是奇了。”
辛渺眨眨眼:“你天天都见得到啊,正是我那池中青莲,至今仍未开花,我成为这什么山神供奉,也是偶然,昨天才突然想起来的。”
陆小凤大惊:“一株……花?!”
他本想的是,能让红红和海棠妖都屈居其下,总得是猛虎走兽一类的,谁承想连个动物都不是,而是一株之前还委屈巴巴种在水井里的莲花。
“是啊,奇怪吧。”
倒是花满楼思忖着又开口:“那倒未必了,莲花在佛道两教都含义非凡,尤其是佛教,连那诸天神佛菩萨都端坐莲台,还有佛教吉祥八宝,莲花还代表佛陀之舌——开悟众生,口吐莲花,其他的花草倒也罢了,唯有莲花本来就有极深的渊源,这么一说来,娥镜山的山神是莲花,也十分合情合理。”
他这么一解释,连辛渺都受益良多:“原来如此啊……我还不知道呢,多亏了你解释。”
涨知识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红红这么厉害的妖怪和她地位持平,都是山神供奉,倒让她挺不好意思的。
“哎呀呀,供奉大人,庐山不识真面目,我们竟都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万一我哪天死了,可要劳烦您替我跟阎王爷说说情,别把我投入什么吓人的地方去。”
陆小凤嬉皮笑脸的对她拱拱手,辛渺眉毛一挑:“嗯?你这是在未雨绸缪?原来你自觉死后要下地狱的,看来是做了许多的亏心事啊。”
花满楼已大笑起来:“其他的不敢说,拔舌地狱他还是得去一趟的。”
三人大笑一通,辛渺忽然想到一件事来:“对了,展昭在什么地方办事呢?咱们说好的要一起吃顿饭,去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吧?”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来:“对了,他不是开封府包大人的人吗?怎么会在杭州?”
就凭着那首张口就能来的耳熟能详的歌,辛渺也能笃定自己绝对没有记错。
啊,开封府啊!好想去看看包青天,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那么黑。
“这你倒是知道,没错啊,展兄的确在开封府,不过他是被暂时调过来出公差的,否则咱们也无缘得见了。也许等英才会结束,他就回开封府去了,呀,那咱们可得在那之前请到人啊!”
说完,陆小凤摸着胡子道:“呵,你倒是叫的亲热啊,这么快就连名带姓了,看来在那画中经历不少么。”
花满楼本想让他别瞎打趣,但没想到辛渺一笑:“早就听说过他啦,能见到还真是幸运。”
花满楼心里一动,就听见陆小凤大喇喇的说:“哎呀!你不会是也仰慕南侠风采吧!”
他立刻轻咳两声,试图阻止,就听见辛渺说:“那也不是,不过看到他很亲切啊,就当是旧相识了。”
可不亲切吗,太耳熟能详了,小时候天天唱开封有个包青天呢……
陆小凤不甘不愿的说:“要说来,我的名声在江湖上也不比他低……”
"嗯,你也厉害。"辛渺立刻开始虚假捧场,花满楼就闷闷的笑了两声。
日头高升起来,正当午时,陆小凤请两人去凤阳楼吃中午饭,什么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九转肥肠,大鱼大肉的一顿,倒是把辛渺吃得恨不得喝干壶里的碧螺春解解腻。
三人走出凤阳楼,陆小凤还嘿嘿直笑:“如何?”
辛渺叹气:“我现在想吃点素的……唉,还是别吃了,撑得慌。”
正好,陆小凤已看见远处有个糖炒栗子摊子,嬉笑道:“吃素的?好办呀!”
他举步就往摊子上走去,要了一斤栗子,正好他们三个要去府衙找展昭,这一路走过去,边走边吃四处逛逛也好。
谁知,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负心贼!”
一道风从后面袭来,陆小凤往旁边一躲,敏捷的错开了忽然从后方袭来的薛冰。
来的人是个漂亮姑娘,正眯着眼看着陆小凤。
她穿着锦罗细纱,乌鸦鸦的发髻上簪着珠花,俏生生的一张脸,两只水晶似的眼睛冷冷的盯着他。
薛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糖炒栗子摊,忽然哼了一声:“街上乱买些吃的,也不怕被人毒死。”
她说话间有些酸溜溜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朝这里走来的辛渺。
她和花满楼一起来的,但薛冰的注意力格外的被辛渺吸引。
出现在陆小凤身边的美丽女子总让人格外警惕,薛冰用一种被人入侵领土的母豹子的眼神打量着她,心里暗道:脸蛋……哼,不过如此,不施脂粉,一头毫无章法束着发带的糟乱长发,好像没人教她梳妆似的;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名贵布料,嘁,干什么对我笑,我才不理。
辛渺对她礼貌致以浅笑,没想到对方已经把脸扭过去了,凶巴巴的对陆小凤说:“呵,你倒是清闲,还有空满街转悠呢?”
陆小凤慢吞吞的从摊主那儿接过热烘烘的栗子,塞到了辛渺手里,还抓了几个给花满楼:“唉,我们这些闲人,最多的就是时间了,哪里能比得上神针薛夫人的接班人啊。”
他说的慢悠悠的,听得薛冰生气,一看他还给辛渺买糖炒栗子,顿时脸都涨得红了,眼睛甩向默默剥栗子吃的辛渺:“你闲吗?天天忙着结交新朋友吧。”
她的重音在新朋友上磨了磨,好像咬牙切齿似的,听得辛渺肩膀不自觉一耸,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礼貌营业的笑容,悄悄拉了一下花满楼的袖子:“我要问好吗?”
花满楼低下头来对她一笑,低声说:“别管,这是陆小凤惹的事,咱们还是先走为妙。”
两人一步一步偷偷溜到一边,捧着热烘烘甜香软糯的烤栗子,就看陆小凤和薛冰正在你来我往的打机锋。
听了没两句,辛渺已经反应过来:“哦……这位是他的红颜知己吧,难怪刚才看我眼神怪怪的。”
吃个栗子压压惊。
花满楼笑着摇头:“可怜叫你无辜受了牵连。”
她嗤嗤的笑:“我看还是陆小凤更可怜点。”
那薛冰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一边说话一边磨牙,最后好像是被陆小凤气到了,转身拔腿就走。
陆小凤才灰溜溜回来,从辛渺手里抓了两个栗子,罕见的愁眉苦脸:“唉,四大母老虎,果然名不虚传。”
眼见着要走到府衙,辛渺一笑:“我看是你总是做些对不起人家的事,才这么心虚气短吧?女孩子可不会无缘无故的生气。”
花满楼笑而不语,还颇为赞同的点头,陆小凤假意生气:“好啊,我给你们买栗子吃,你们倒是合起伙来编排我。”
走到府衙门口,却正巧撞见展昭和一个年轻男人从大门里走出来,两人似乎在商谈什么公事,展昭穿着官府,另外那人却一身细布青衣,卷发用乌簪盘起,一身气派名士风流。
相对一打照面,展昭先一愣,就看见辛渺仰着头,嘴角扬起对他笑,然后又一下子看见了他身旁的顾惜朝,抬起的手就顿住了,不由得也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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