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和二田去干什么?康帕利有临时发给她额外的任务吗?
他在到达宴场酒店后,才收到康帕利的临时通知,说这次任务的附带任务是试探爱尔兰,要他盯着爱尔兰,谨防异动。
为什么?因为据康帕利调查得出,这位名为二田的外围成员拿着的材料,不仅不利于组织,而且尤其不利于皮斯克。她需要测试爱尔兰,看他会不会为了保护自己的义父,违背组织的命令,损害组织的利益。
爱尔兰现在在……爱尔兰也在盯着两仪的背影。
康帕利到底发了多少秘密任务?爱尔兰是不是拿到了试探两仪的任务?他自己拿着的任务,又有没有可能是康帕利编出来的?
两仪没几分钟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一杯摇曳着葡萄酒的高脚杯,先是看了爱尔兰一眼,直让爱尔兰移开视线,接着看向他,笑眯眯道:“你今晚的眼睛很漂亮。”
降谷零眨了眨他的紫灰色眼睛:“……?”
两仪又兴致盎然地说:“你今晚的衣服也很漂亮。”
降谷零开始在找地方放托盘,同时问道:“你喝了多少?”
“一口都没喝,”两仪把高脚杯随手搁到他端起的托盘上,深红色的葡萄酒酒液轻晃,“他刚才就是和我说这些,然后我就去带他看星星了。”
降谷零心头泛出古怪,她和任务目标单独离开片刻,也需要和他解释吗?是因为看星星比较奇怪吗?
一旁已经有人凑过来笑道:“今晚的月亮这么明亮,哪里会有星星?”
两仪立刻就扭过头去,笑眯眯地和来人比划展示:“只要把他的头‘哐’地往窗台边上一扣,他立刻就能头顶冒星星啦!”
凑过来的人接不上话,只能愣愣地做呆子,半晌憋出一句:“还能这样看星星啊……”
降谷零同样愣住,只能扶额发笑。
他又一次见识到了,两仪在完成任务之外的闲情逸致。
让两仪现在放松一下吧,过几天剧本磨好,她就能“意外死亡”,从而脱身。就算她真的在宴会上喝酒喝多,他也愿意、不,他一定会把她安全送到住所。
接下来完成任务的过程没什么差池。
他眼看着,爱尔兰以商业会谈为由请二田到角落详述,二田揉着额头战战兢兢地同意,一副生怕爱尔兰也请他看星星的模样。
这两个人再也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两份邮件。
爱尔兰:【已成功击杀处理好首尾。】
莱伊:【尸首已存入酒店冰库,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信息储存的材料。】
身上没有,那就得从家里搜了。
降谷零和领队结算好工资,离开酒店,外披一件黑色皮革长风衣,气质一瞬间从高端场地的服务员变成极丨道组织的大佬。
两仪和爱尔兰还需要继续在那宴会厅上呆着,负责把他家翻一遍的人是他和莱伊。
波本和莱伊未必能把他家翻干净,但公安降谷零和FBI赤井秀一一定可以。
——理论上是这样。
凌晨一点,一无所获的降谷零坐上了两仪接他的车。
降谷零正想和自己的朋友兼下属兼同事表达自己的困惑。怎么会什么都找不到?
都不用说有关组织把柄的资料了,连他身为外围成员本身能私下收集的组织材料都少得可怜。要不是今晚才把他解决掉,他都几乎要疑心,二田的资料是已经被组织提前清理过一次的程度。
还是说,二田只是个骗子?胆大妄为想骗组织的钱?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两仪把车开到安全的地方,确认两人能对话后,直截开口:“我从二田手上骗到了这些资料,把资料发给了相应部门。和你说的那些话……不好意思,那些话是迷惑爱尔兰用的。”
“我不介意那些话,”降谷零蹙起眉,“但是原先的计划是过几天你意外假死脱身,现在你把这些资料发出去,你可能根本撑不到后面几天。”
他的语气严厉,于是两仪坐直身体,同样用严肃的语气回应他:“我是可以意外假死脱身,但皮斯克对我的判断没有变化,康帕利为什么保我也原因不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假死脱身后,身份被曝光出来怎么办?”
“那时候你已经回到公安内勤岗,改换面容特征,组织很难追查到你——”
“你还在啊,降谷先生,”两仪单手搭着方向盘,偏头看着他,“苏格兰假死,波本的身份已经有一层阴霾,幸好波尔多红和波本的关系止步于那些花边谣言,不会给波本带来更重的审查。琴酒那样多疑的人,之前就已经将怀疑的目光隐隐投在你身上。并且,我们之前都猜测康帕利在警视厅还有力量,这层力量肯定是要挖出来的。”
降谷零心头一梗:“做这种工作,总是要担一些风险,就算是要挖身份,你也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我有一个想法,”两仪毫无动容,语气冷酷地说着,“这个想法如果实施,不仅可以直接连着之前的阴霾一起洗去,甚至很有可能挖出康帕利藏在警视厅的剩余力量。降谷先生要做的很简单,只要忘记降谷这层身份,专心当好波本就行。”
降谷零的心头隐隐惊跳,那她呢?她要做什么?
没等降谷零问出口,两仪忽然露出得逞又嘚瑟的笑:“反正我已经把二田的资料交过去,并且要求警视厅现在就按资料给的调查方向,把枡山汽车公司查封。聊天聊了这么久,他们应该已经查封完了吧?降谷先生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降谷零一时无言。
刚认识她时,她开口就是“透露苏格兰档案变化换取组织信任和关注”。现在是在往事重演。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决心更甚,而他失去了反驳她的先机。
两仪笑着眨巴了一下眼睛,那阵嘚瑟的情绪过去后,重新占据上风的变成难以形容、杂糅了不少东西的歉意。她身子前倾,然后被安全带拦在安全距离。
于是,只有话语传达过来。
“不管如何,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最开始的心意。我不会真的让自己陷入无可挽回的危险境地,请降谷先生放心。”
两仪最开始的心意是什么?在警校宣誓的那些词吗?
语境不太对。
但两仪已经说出实打实的保证,他也确实只剩下“相信她”这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