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和衣柜外一样漆黑,十分寂静。能听得到呼吸声。
如果是平常这个点,她已经躺在床上,盖上轻盈保暖的空调被,暖和安适地睡着。就算是熬夜玩游戏,这时候也会在敲键盘鼠标的时候顺手从电脑桌柜里拿出毛茸茸的毯子盖在身上,然后兴致勃勃玩下去……这一段应该是进全息游戏前的记忆。
可能真的是太久没熬夜了,两仪绘川忍着打哈欠的生理冲动,和没有被裙角遮掩的脚腕攀爬上全身的冰凉麻木,屏息凝神,以蹲守犯罪嫌疑人的敬业素质,一动不动。
按理说在有点闷热的柜子里待着,会热得出汗,但她甚至会庆幸,自己不会冷到发抖。
幸好,波本带她来的时间真的是正正好,她感受到自己的异常没多久,门口“滴——”得响起一阵刷房卡的声音。
是那个主办人负责人回来了!接下来,等他休息片刻,心态最放松的时候,就冲出去,直接控制他……
一阵声音突然出现。
这是什么样的声音啊!穿破一切阻碍,刮红耳廓,钻入耳道,震颤耳膜,经过脑神经闯入大脑,直接在生理层面处理加工,唤起身体器官分泌激素。
稍微片刻平静,叽里咕噜的说话声,之后大门关上。那阵声音重新响起。
从门口,到桌边,再到衣柜前。
画风为什么会突然从控制犯人夺取名单,变成深夜番广播剧版,衣柜里的两个人也想问这个问题。
衣柜外热火朝天,衣柜内可怖死寂。
两仪绘川也不记得自己要困到手脚发麻了,她只死鱼眼地想着,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在活动结束的时间,这位负责人的精神一定最为放松,最不设防。
……等应召人离开,把负责人控制住的这段剧情还是跳过吧。
总之,两仪绘川把负责人丢在门边的包仔仔细细翻了一遍,找出文件,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站起身,朝波本晃了晃她手上拿着的三张纸。
“运气相当不错,这三张纸还在包里。我原先还担心他会不会直接就把这些材料全部丢在拍卖会现场。”
波本已经把负责人绑得严严实实,听着她开口,一不小心就把负责人的手铐调得更紧一度。负责人“嗷”了一声,波本就利落拿出毛巾塞他嘴里。
负责人被捆成条状虫子,也发不出声音了,波本才满意地点点头,扭头问她:“这文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两仪绘川看了看手上读不通的天书,选择直接把这三张纸递给波本看。
波本的额角还隐隐有青筋跳动,沁出的汗还留着残痕,可能是忍耐的痕迹。前面十几分钟的声音还是太刺激了。
但他蹲在负责人面前,垂下眼盯着文件的时候,又特别聚精会神,仿佛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两仪绘川的困劲都过了,但波本依旧精神奕奕,在负责人恶狠狠瞪视的目光中,轻松笑道:“挺简单的,把这里头的汉字都换成片假名,然后在日语的五十音图上找到这个片假名,并换成后挪两格的片假名,再重新读一遍,就通了。”
两仪绘川凑过去就这波本的手重新读上门的字,果然一秒读通。
她看着自己技能点里头80点的日语,禁不住陷入沉思。可恶,虽然到了专业水准,但因为在暗号方面的敏锐度不够,所以依旧不能发现这么简单的东西吗?
波本把“天书”递给她让她慢慢看,同时不动声色地站起身避开她,看向负责人:“这个人怎么处理比较好?”
两仪绘川把三张材料放在地板上拍照,头也没抬:“你直接处理吧,过不过组织都行,不要闹出动静就好。”
波本颔首,凝视她片刻,移开视线。
“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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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波本没说,两仪绘川也是打算让波本送她回去的。
因为波本之前随口提过一句“记住了你的几辆惯用车的车型和车牌号”,两仪绘川左思右想,也不能肯定自己到底有几辆车被记住。新买一辆车的话,依旧会被记住,成为活靶子。于是她今天是租车来的。
波本开车带她来这家负责人暂住的酒店,她自己租的车还在原先的停车场。
与其她大半夜的回到停车场疲劳驾驶,不如直接麻烦波本把她送到临时住处,租车就花费停靠费,请租车公司的人自己把车开回去。
当然,车都是小事。要波本送她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是康帕利和波本最后的相处时光。
自己易容自己,这种招数用第一次能吓人一跳,但如果她敢用第二次,那波本估计会按住她然后捏她脸了。
现在在一起的时间,烧一截少一截。之后估计不会再有这样的好机会。
波本当真送她。
可惜波本又不太理会她,只认真遵守交通道路法规,在开车的时候不和副驾驶座位上的人聊天,避免出现因为分心而产生交通事故的情况发生。
于是,两仪绘川只能去听窗外灌进来的风。
当波本把车停到康帕利的一处临时住所时,两仪绘川意识到,这是她最后的搞事机会。
得做个前后呼应。
车已经停靠在路边,两仪绘川开门下车。但她没有关上车门,而是就着拉开车门的姿态,弯下黑澄杏眼,笑着对波本提出邀请:“不打算来楼上坐坐吗?”
波本回以帅气又轻浮的笑意:“康帕利大人是在做特别的邀请吗?”
两仪绘川伸手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很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波本坦荡又冒犯地在她脸上巡睃,他的笑意逐渐增添上危险又引诱的东西,“……我可没有和假脸做的兴趣。”
两仪绘川歪头笑道:“如果是真的脸就可以了吗?”
波本也笑,语气亲昵地问着:“愿意给我看吗?康帕利大人。我可以用各种方法证明,我对波尔多红没有多余的恋心。”
两人对视着,微凉的夜风拂起她的紫罗兰裙角。深夜路灯黯淡,气氛幽深,她的裙子恰好配他的眸色。
拉扯的线已经隐隐约约到达极限,力气再大一分,就仿佛会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