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也笑不出来。
已经是早上七点半,按照正常时间段,已经是两仪醒来下楼吃早饭的时间。
在档案楼工作一个多月后,她的生物钟算是慢慢调回来,能留有慢吞吞吃早饭的空闲,不再需要每天早上困倦又急冲冲地给自己灌咖啡加糖。
但两仪不在。
两仪在不在屋子里,其实很不好评价,做多了卧底工作的人,会习惯性掩盖自己的痕迹。
他半夜前来二丁目的这栋住宅后,就很快哑然失笑。脚步声有相像证明不了什么,毕竟贝尔摩德的易容术会让人的身体状态都修改成易容人的模样,状态改变,因此脚步声相像,也很正常。
他总不可能半夜吵醒两仪,就为了证明她不是康帕利吧?她本来就不是。
做潜入工作的人难免有点精神衰弱,两仪又还是被组织追杀的状态,半夜被吵醒之后就很难睡得着。他与其大半夜的把人吵醒,不如就在一楼客厅工作,等到早上两仪起床。
反正,他自己的工作一箩筐,也确实能处理到早上。
负责人由风见带队,伪装成酒店清洁工带走。监控也清空。早上六点左右,让上早班的公安设计出酒店停电事件,制造出“负责人是在这时候消失”的假象。
负责人,名单,背后的极丨道组织。武器,药物,情报,其他非法的产业,无数需要处理的信息。
一些是警察厅可以直接把任务发给警视厅,让警视厅加业绩的;但有一些来源十分玩味的存在,就得先做好观测,不能打草惊蛇。
黑衣组织哪来的这么多武器?一些极丨道组织卖出的政客商人的情报是否属实?负责人声称他所在的组织背地里有议员撑腰,是真是假?
降谷零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醒神。
在沉重到不能深思的工作压力下,“两仪如果当真戴上那样粗笨的黑框眼镜可能会非常可爱,像是偷偷戴他的眼镜”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奢侈的注意力涣散。
……他当时好像还因此忍不住多看了康帕利两眼。
……真的是十分抱歉。
……但两仪还没出现,这件事还是不太对头。
他发消息劝风见回去睡觉,然后闭了一下眼,仰头看向被楼梯间隔板遮蔽视线的、通往三楼的楼梯。
他之前从来没有踏足过三楼,也因此从来没走过能通往三楼的楼梯间。
耳旁似乎传来了康帕利用两仪的声线发出的声音。轻佻,暗示。
【不打算来楼上坐坐吗?】
【如果是真的脸就可以了吗?】
降谷零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
他稍有迟疑,但最终还是走进楼梯间,往楼上走去。
【很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他无法否认。
楼梯间有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在这样的时间点,完全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径直走上三楼。
五分钟后,敲门而无人回应的人他,愕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轻松打开主卧房门的手。
之后,抬头,看向装潢十分生活化、但现在明显没人在的主卧。
两仪不在家。
.
两仪现在人在哪?
可能性太多,降谷零的脑子一瞬间几乎CPU过载发热。这时候,第一反应肯定不是两仪绘川是康帕利这种要解决很多逻辑bug的可能。
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冲回一楼拿起手机,就要给风见、不、给诸伏打电话。
两仪失踪了一个晚上,她可能是被组织发现抓住——
“zero,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电话那头的诸伏很无奈地叹息一口气,“我先不说你为什么半夜去女下属家里,也不问你是用什么非法手段闯进去的。你有没有先打电话确认一下她的安全呢?她有可能单纯在别的屋子住,我都知道她有五栋可以引爆的安全屋啊。”
……他现在彻底回过神了,原来他已经把电话打出去,并且把情况迅速说明。
太不应该,降谷零迅速冷静下来,还不忘辩解一句:“她把家钥匙给我了,我不算是非法闯入。”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秒,无法评价。
他索性直接无情挂断电话。
降谷零也哭笑不得地捂住脸,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啊?
他给自己容留了三秒钟的感慨时间,三秒之后,他重新提起精神,拨通两仪的电话。
电话也果然接通,两仪不掩困倦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喂,零君……”两仪只迷迷糊糊了一秒,很快醒神,语气公事公办起来,“降谷先生,怎么了吗?”
“没什么,”降谷零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干巴巴的,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往下说了,“我只是想问你在哪里。”
——听听他问的是什么话!
“啊?”两仪似乎也有些困惑,但她还是下意识道歉并解释,“不好意思,之前买的一处警视厅附近的高层公寓装修通风好了,我昨天去确认这间屋子能不能做安全屋,顺带昨晚就在那过夜了……下次一定记得和降谷先生提前说。”
——所以两仪在哪个屋子住为什么要和他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