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们夫妻不好,没有子嗣,王子腾自然会倾向二房,所以贾琏很小心,把院子里的人都查了一遍,别的没查出来,手脚不干净、爱说嘴的查出来几个,贾琏就给打发了。
这些也是隐患。
他还是不大放心,又去了林府,请贾敏帮忙说动周娘子在王熙凤生产的时候过来压阵。
要是一切顺利好说,要是事情不顺利,有个女大夫在,或许可以力缆狂澜。
贾敏自然答应了,周娘子也没矫情:“我会去的。”
到了王熙凤发动这一日,宋稳婆一进院子,就被人给抓住去了隔壁院子,捂住嘴巴搜身,在她惊恐的表情下找到了怀里的荷包,周娘子看了一眼:“是藏红花。”
藏红花跟麝香一样,都是活血的东西,这量不大,应该不会致人性命。
认出来后,周娘子就默默的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权贵人家的糟心事就是多,幸好她在林家待着,没有这么多麻烦事。
贾琏这时候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来人啊,给我打!”
这肯定是要审的,先打一场再审!
在隔壁院子生产的王熙凤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发现换了一个稳婆。
在生产之前,她是见过两个稳婆的。
平儿在一旁解释:“原来的宋稳婆运气不好,昨日出门的时候崴了脚,二爷就做主请了周稳婆,她也是能耐人,之前还顺利接生过一个脚先出来的,奶奶放心。”
平儿很紧张,不过王熙凤没觉得她的紧张有哪里不对劲,她正在生产,紧张的不单单是平儿,她自己也很紧张,听到她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门外:“二爷……”
平儿:“二爷他就在外面等着好消息呢。”
贾琏心情沉重的看着宋稳婆被打板子,要是没有得到表弟提醒查了查,家里就要出事了,幸好幸好!
贾琏一边出冷汗,一边庆幸,看差不多了,贾琏挥了挥手,示意停下,审问宋稳婆,是谁让她这么做的。
宋稳婆熬不住,痛哭流涕:“找我的人是个中年婆子,我没见到她的脸,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啊!求求少爷大人有大量,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而且我不敢带那么多,把大部分都扔了,求求少爷放过我吧!”
她哭嚎的真心实意,她就一个儿子,平时喜欢赌,前阵子赌输了,欠了赌坊一百两银子,要是不能还银子的话,就要打断他的两条腿。
他们家之前家底就差不多掏空了,又来一百两银子,哪里还掏得出来?
这时候有人找上门来,拿着二百两的银票让她干这件事,她想着儿子的腿,犹豫了一晚就答应了,只是她胆子小,不敢真的害人性命,也坏了自己口碑,藏红花只在怀里放了一点,只是想让这位奶奶多吃点苦头而已。
对她求情的话贾琏一概忽略:“你没有见过她的面,她穿着打扮、口音如何?”
宋稳婆继续哭:“口音是京城的,身上穿着蓝色缎子,头上戴了银钗,手上有金镯子,一身富贵……” 态度也高傲,嘱咐她办事,全程都是抬着下巴,一副施舍的样子。
贾琏越听,越觉得跟二太太身边周瑞家的相似:“如果她站在你面前,你还能不能认出来?”
宋稳婆吭哧吭哧没给个准话,眼看着贾琏没了耐心又要让人打,她这才急急开口:“能!我能,求少爷看在小的能找出人来的份上,饶了小的吧!”
贾赦本来是没打算来的,虽然他也看中儿媳妇这一胎,但有儿子在,他就一边喝酒一边等消息,结果没想到有人来报,说是二爷院里出事了,还动起了板子,他知道不对,立刻就过来了。
贾琏这是特意让人给贾赦传信的。
他怀疑是二太太,就算不是她,也可以借机敲打敲打,谁叫她有前科呢。
如果是还有人藏在背后,有大老爷出手,也方便查出究竟。
他的人手到底没有大老爷充裕。
凤姐的生产能影响他们这一脉的爵位继承,敢在这里动手脚,大老爷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要是老太太出手就不一样了,要是她查到是二太太,多半还是一床被子盖下来,让大家“和和气气”。
虽然之前都有银子补偿,但他不甘心。
跟贾琏预料的一样,听到他说了经过以后,贾赦顿时暴跳如雷。
因为贾琏没有说可能幕后有人盯着贾家的事,贾赦的怀疑对象只有二太太一个。
他怒吼:“我就知道老二一直不愤我比他年长继承爵位,他这是自己不行,指望儿孙?呵,好一个假正经!”
“来人啊,去把周瑞家的请过来!”
这个请字,他说的特别重,他身边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贾琏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心一跳,看了看隔壁院子,那里有他正在生产的妻子。
想要之前查出来的香和这回的藏红花,他一咬牙,没拦。
家本该是后盾,但这样的家,他着实放心不下。
那就闹吧。
第64章 冤枉啊!
周瑞家的原本正在后厨, 亲自督促给二太太送的点心,以表体贴,看做好了, 就让人拿着饭盒,跟她一起回二房,走到半道上,就被“劫持”了。
周瑞家的惊慌的看着围过来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大老爷有请。”
周瑞家的发现了他们的来意汹汹, 僵着一张脸,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我这边还要回二太太话,晚些我……”
但是围过来的护卫不听她的推辞,周瑞家的只能让拿着食盒的小丫鬟赶紧回去送点心, 免得耽误了事, 也是让她给二太太传话, 赶紧来救自己。
她不知道是不是事发了, 万一真是这样, 周瑞家的真怕自己被大老爷下令乱棍打死, 他一旦酒劲上来了,是真能不顾王家颜面做出这样的事,那样自己就白死了, 所以周瑞家的想要尽量拖慢行程, 最好拖到二太太前来,但是那两个护卫也知道她这心思, 不给她钻空子的机会, 哪怕周瑞家的大方的掏出银子塞给他们, 两个护卫也不为所动。
他们知道轻重, 这次不是小事, 不是可以通融的时候, 而且他们平时月银都是大老爷发的,对二房没有那么多顾忌。
周瑞家的被“押送”到了贾琏院子隔壁,这里贾赦贾琏等人都在。
看到这里的人,再听着隔壁院子隐隐的动静,周瑞家的心里七上八下,看起来不是王熙凤出事,还在生产啊,那还有什么事?
贾赦指着周瑞家的问趴在地上的宋稳婆:“你好好看看,给你银子的人是不是她?”
宋稳婆睁大眼睛看去,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在她眼睛停留了好一会儿,显然在努力回忆,这跟记忆中高傲的样子不太一样啊,她没见过那人低眉顺眼的样子。
周瑞家的努力绷住,脸上赔笑:“大老爷,这是怎么了。”
宋稳婆见她出声,愣了下,然后视线放到了她的手上,看到她的金镯子,眼前一亮:“是她!她这个镯子我见过!”
脸和声音都有些像,但她不敢十分肯定,这个镯子一见,宋稳婆就敢指认了,这个镯子她一见就喜欢,印象深刻。
一听这话,贾赦和贾琏眼中都像是有火光冒出,周瑞家的知道不妙了,她差点跳起来:“你胡说,我没见过你!”
她见大家都不信,就道:“你是什么时候见过我的?”
宋稳婆说了一个时间,周瑞家的努力回想那天自己在做什么,然后她想到了,那天她在家里:“我家里人都能给我作证!”
她看着宋稳婆的眼神几乎可以放毒:“你要好好想想,荣国府不是你可以胡说八道的地方!”
宋稳婆被她吓的打了个哆嗦:“我没有胡说,你家里人自然会为你说话,我还有证据!”
她急急道:“那日你掉了一个珍珠耳环,我捡到了,耳环在我家里!”
周瑞家的感觉六月飞雪,她可以对天发誓,她真的没有见过这个婆子,这是冤枉!
这是大老爷给她设的局?周瑞家的觉得不妙,偏偏这婆子说到珍珠耳环,她真有一对长戴的珍珠耳环丢了一只没找回来。
贾赦嗤笑一声:“周瑞家的,这话是我要说的,荣国府不是你可以胡说八道的地方,来人,去找出那只耳环!”
自有人去宋稳婆家中,宋稳婆这时候巴不得把责任甩出去,她只是听令行事,虽然是收了钱,但她是被指使的,罪在指使人!
她怕自己不把责任甩出去,就出不去这国公府邸了。
周瑞家的坐立不安的时候,王二太太行步匆匆的带着人过来了:“大老爷突然叫我的人过来有何事?”
贾赦毫不客气:“今日你侄女生产,这个稳婆却带了藏红花进门接生,她之所以这么做是收了周瑞家的二百两银子,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做,背后是谁指使?”
说着是谁指使,他眼睛直瞪着王二太太,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周瑞家的看到自己靠山来了,当下就嚎啕大哭:“太太你要救救老奴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奴什么都没做过啊!”
她是真的冤枉啊!所以她看向胡言乱语的宋稳婆,是真的气急败坏了:“你是疯了?今日生产的二奶奶是我们太太的亲侄女,我们怎么会害她?”
宋稳婆缩了缩脖子:“那小的就不明白了,但小的是真的收了二百两银子才敢这样做,不然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
宋稳婆想到自己的未来,悲从心来,哭的眼泪鼻涕横流,模样十分狼狈:“小的不敢乱说,有银子和珍珠耳环为证!”
二百两银子被她取了一百两还儿子的赌债,家中还有一百两。
王二太太这回知道是闹什么了,她脸色气的发白,看到周瑞家的神态哪里不知道她没做过?
那问题就出在这个稳婆身上了。
哪里来的婆子,居然敢冤枉她?她真没收买稳婆,只是之前让人在侄女房中放了点东西,但跟这事无关!
如今这人指认周瑞家的,跟指认她有什么区别?!
双方各说各的,一方指认,一方坚决不认,贾赦和贾琏也没吭声,就等去宋稳婆家中找证据的人回来。
他们这边动静大了,老太太连忙赶来,她本来在王熙凤刚开始发动的时候就打算来,后来贾琏让人传话说没有那么快,她又年纪大了,没法一直守在这里,让她在荣庆堂等消息,现在知道这边闹起来了,哪里还能坐得住。
她来的时候,正好去宋稳婆家中找证据的人也回来了,带回来了一百两银子和一只珍珠耳环。
那只耳环周瑞家的见了,心就凉了,这确实是她不见的那只,王二太太也认出来了,这对珍珠耳环是她赏给周瑞家的,周瑞家的很喜欢,时常佩戴,府中认得的人不少。
如今证据确凿,贾赦哪里还能忍得住?他上前几步就是一脚,周瑞家的被踢了个正着,捂着腹部就跪了下来,她哭着喊冤:“大老爷,这真不是老奴做的啊,是有人陷害!”
贾赦:“那你说,有谁会陷害你?”周瑞家的一阵语塞,会是谁?他们得罪的就只有大房,这多半就是大房自导自演,还装的这么逼真。
老太太脸上乌云密布:“够了,你们给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老太太清场了,这是家丑。只留下王二太太、周瑞家的、贾赦、贾琏,以及那个宋稳婆,她亲自问了宋稳婆经过,还见了宋稳婆带来的藏红花。
她跟贾赦一样,都认为这是王氏动的手。
要不是贾琏有先见之明,事情就被她办成了。
她看着王氏的眼中有深深的失望:“来啊,去请二老爷回来。”
贾政这时还在衙门里坐衙,不在家中。
贾赦如今已经完全清醒了:“让人也去王家一趟。”
这事不会轻易过去。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肩膀垮了一些:“去吧。”她看向王氏的目光满是恨铁不成钢。
蠢妇,真真是蠢妇,她当初怎么就给政儿娶了她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