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沐浴完毕到了寝室。
“换了帐子?”一进来,水琮就发现了不同,原本的帐子换成月白色,上面绣着缠枝纹,看起来十分清爽。
“嗯,天热了,再用之前的那个就太热了。”
阿沅撩开帐子进了里面,水琮跟着后面走了进去。
帐帘在背后落下,帐子外的烛光透了进来,刚好洒在阿沅的背上,她身上穿着纱衣,朦朦胧胧,这样看腰肢越发的纤细,水琮一把揽了上去,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呼吸灼热起来。
阿沅回头看了他一眼。
水琮便就着这样的姿势在那娇艳红润的唇上亲了一口。
然后一把将她抱起,便进了床帐内。
水琮这些天确实累了,一沾到床铺,那股疲惫劲儿就冒了出来,便是身体蠢蠢欲动,心里也痒痒的,但总觉得提不起精神来,所以他半压在阿沅的身上便不动弹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沅才不适地动了动:“陛下。”
水琮睁开眼,声音里带着倦意:“嗯?”
“若是累了,咱们便先睡吧。”着实没必要强迫自己。
“嗯。”又是一声清浅地应答。
水琮挪了下身子,让阿沅翻了个身面朝自己,这才拍拍她的后背:“睡吧。”
他实在太累了。
阿沅一直等到水琮的呼吸平稳了,才往床里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舒服的躺平了,这才从系统仓库里抽出一张潮湿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脖颈与手腕。
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有些事就很不必做了。
等将那两处的安神液擦干净了,才打了个呵欠,将自己缩进皇帝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水琮这一夜睡得极好,第二天去上朝时都是精神抖擞的。
长安跟在后面说着讨巧的话:“还是贵人有法子,陛下瞧着今儿个真精神。”
“永寿宫确实叫人舒心。”
水琮独自在乾清宫睡了好几天,可每天起来后便感觉身体疲乏的很,一点儿都不像休息了一整夜,反倒是在永寿宫,这一夜安眠后,好似喝了仙露一般,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水琮对林贵人愈发满意了,于是便招呼长安:“朕记得年节时下面进上一斛合浦珠,你去取了送去永寿宫,给林贵人留着打首饰用。”
他走了几步,又开口:“好似还有一盒粉珠,也一并送过去,林贵人貌美,珍珠养颜,合该她来用。”
长安心底暗暗咋舌。
光这些日子都往永寿宫跑几次了?
干脆别用私库,全搬永寿宫去得了!
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是,陛下。”
做了一回散财童子,水琮这才心满意足,背着手大步往太极殿而去,既然休息舒坦了,接下来就该为早日解决江南水患之事而奋斗了。
水琮起身的时候,阿沅还未清醒,等她彻底睡舒坦了,已经艳阳高照了。
金姑姑心下有了猜测,于是背着抱琴她们进来问道:“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太医?”
“不着急,我现在孕相浅,便是太医来了也不一定能查出来,现在时日还尚早,咱们得找个好时机爆出来才行。”她向来不吝啬给自己添加筹码。
譬如这次爆出有孕最好的时机,便是江南水患有转机的时候。
她的孕事配上江南水患解决的消息,如此双喜临门,水琮必定更加期待她腹中的孩子。
“可若是不寻太医,这万一……”金姑姑如今装备的技能卡都和医术没关系,若是阿沅能抽到[寻医问药]技能卡的话,金姑姑自己都能当个太医用了。
“只恨没积分。”抽不了卡。
阿沅恨恨地一巴掌拍在炕沿,她如今还未站稳脚跟,连任务都不好做,更别说攒积分抽卡了。
天知道每天看着抽卡按钮,却没有积分去抽卡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甄氏!
她的百抽大保底!
她一定要搞清楚,太上皇对甄氏是有什么滤镜,才那般纵容她。
第21章 红楼21
江南水患是天灾,亦是人祸。
林如海虽是巡盐御史,但到了这时候,也就不在乎身上什么官职了,为防止流民冲城,只能接受两江总督钱明峰的召唤,去往前线发光发热去了。
忙活了数日,又以工代赈修河堤,好歹将百姓安抚了下来,林如海已经累得双腿打颤,战斗站不稳了。
“林老弟,以前没这么累过吧。”
林如海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刚一坐下,就听见身边爽朗的笑声。
说话的是两江总督钱明峰,此时的他穿戴很是亲民,身上绸缎的官服换成了布衣,脚上绣纹华丽的靴子也换成了最普通的皂靴,之所以没穿草鞋,还是为了维持最基本的体面。
不过,显然钱总督不大在乎体面,刚一坐下,就脱掉了脚上的皂靴,反过来倒掉里面的积水。
“这情况穿皂靴还不如穿草鞋呢,至少透气,如今我这脚啊,都快沤烂了,味儿也冲。”钱明峰很是不拘小节,不仅拖鞋晾脚,还掏出汗巾一手擦汗,一手摇着草帽给自己扇风。
林如海虽做不出这般举动,却也不会去嘴别人。
哪怕这会儿钱总督那脚都酸够劲儿了,他也能面不改色地笑道:“皂靴虽捂脚了些,却能防止蚂蟥吸血,下官这几日瞧着不少百姓涉水而来,上岸时腿上总会带着几条蚂蟥。”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眉宇间染上轻愁,俨然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如今死了这么多百姓,好多尸首还漂浮水中,蚂蟥食了死人血,再来叮咬活人,下官害怕要起疫啊。”
钱明峰起初还想笑林如海‘假道学’,听到最后脸色也是变了。
“便是没有蚂蟥,我也是怕起疫啊。”
但凡死了人,没能及时处理,都容易出现瘟疫。
江南府富庶,人口也密集,若是在这里出现瘟疫,那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与黄河决堤也差不了多少了。
钱明峰倒也坐得住,哪怕心里惊涛骇浪,面上还是沉着:“江南富庶,百姓密集,咱们还是要早些做准备才是,至少草药该先备起来了。”
“想要囤积草药何其艰难,咱们没有门路,又无旨意,那些药材商又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便是咱们倾家荡产,也救不了多少人。”
钱明峰说到最后都开始长声叹息了。
便是做到两江总督又是如何,他也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京城可有什么旨意?”林如海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灾情严重,京城的赈灾款便是下来了,事情还是需要我们去办的。”钱明峰舔了舔唇,几日的忙碌,他的嘴唇早已干的起皮了:“只是联络药材商这件事,本官却是束手无策。”
林如海哪里不晓得钱明峰的意思,他是巡盐御史,正是与商户打交道最多的人,虽说平常面对的是盐商,可这商与商之间,总是互通有无的。
他抿了抿嘴,不敢应承这句话,而是从怀中掏出水囊,拔掉塞子:“大人喝口水吧。”
钱明峰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水囊就豪饮了一口:“如今太上皇的皇极殿,陛下的太和殿,两方朝会估计都在为水患之事忧心,却也不知这次来的是哪一方的。”
林如海的堂妹如今正在后宫做贵人,他肯定希望来的是皇帝的人。
到时候他也能顺利成章的靠上去。
要是来的是太上皇的人,那他就要夹起尾巴做人了,至少在堂妹站稳脚跟前,他还不适合太跳。
钱明峰悄悄瞥了他一眼,又说道:“我看你在治水方面还算有天赋,怎的却去了盐政上面呢?”那可是个要命的地儿。
说富贵,那位置是真富贵,经手的银两都是百万两起,可也是真危险,死亡率是真的高。
“说来不怕大人笑话,下官……时运不济。”林如海笑了笑,倒没什么不甘,又表了表忠心:“只要能为陛下分忧,便是再苦再难,下官也是甘之如饴。”
钱明峰笑而不言,又喝了一口水,才将水囊递回给林如海:“储水不易,你省着点喝。”
林如海赶忙接了过来,他也渴的厉害。
“既然甘之如饴,便该迎难而上,莫要辜负了陛下一片拳拳之心。”
钱明峰意有所指地提点,然后笑了一声:“为防起疫,有些准备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今年两江的税务银子本官还未全部送去京城,便是挪出一些来,也能救万民之急了。”
这话几乎算的上明示。
四月份盐引消耗完毕,五月份开始收盐税,直至重阳前押送官银入京。
林如海便是再不甘愿,也说不出税银已经上京这句话来。
可挪用税银也非小事,国家税政,专款专用,一旦乱了套,上头怪罪下来他满门的性命都不够填的,更别说天高皇帝远,万一一个错漏,将挪用变贪污,他林如海这一世清名可就没了。
一时间,林如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二人休息了片刻,身上也有了力气,就在林如海打算起身继续去忙的时候,钱明峰突然问道:“本官听闻,你林氏有女入了后宫?”
听闻?
林如海怔住,从哪里听闻?
钱明峰哼笑了一声,抬手拍拍林如海的肩膀,便转身戴上草帽大步的走了。
林如海怔怔地看着钱明峰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乱如麻。
难不成,这两江总督钱明峰竟是陛下的人?
林如海心里有了猜测,接下来的日子里,便下意识地观察起了钱明峰,钱明峰也任由他观察,仿佛没察觉到他的视线似得,一心一意扑在前线。
大运河是长江的支流。
暴雨停了后,暴涨的河水停止了上涌,而是恢复了平静,可被淹没的村庄农田却一时半会儿救不回来,老百姓们故土难离,千方百计的都想回到家乡。
等看见村子里倒塌的房屋,死去的鸡鸭,还有至亲至爱那不知漂浮去了何方的尸首。
到处都在哭,到处都弥漫着绝望悲伤的气息。
林如海累的拔不动腿,却还是坚持着,看着如同人间炼狱的灾情,京城的赈灾官员还没到位,描写灾情的赋就写了十七八篇,一群科举出身的官员,笔若刀锋,写出的赋叫人读而溅泪。
尤其钱明峰,明明是个大老粗,写出的文章在早朝时直接看哭了一群人。
但哭归哭,赈灾款还没到,灾民却等不及,林如海他们几个官员一起捐了款,也不算多,多的五万两,少的也有一二百两,维持个两日是不成问题的。
也正是这两日的功夫,赈灾款下来了,也救了林如海于危难中,可算是不需要思考该不该挪用盐税了,于是又议论争吵又开始了。
赈灾款怎么用,还是得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