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数年已过,这些人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来搞事情了。
水琮脸色冷肃。
他一定要彻底将真真国余孽绞杀殆尽。
若这一次真真国还是留有后手,他将会不顾一切代价,哪怕穷兵黩武,也要彻底覆灭真真国,真真国既然敢在他的后宫搅弄风云,就别怪他斩草除根了。
“皇后娘娘到——”
随着一声唱见,长定殿内波澜骤起。
只是巨浪再大,也打不到飞鸾阁,阿沅扎了针,确实感觉肩膀和脖子舒服很多,她倒不是因为怀孕而导致腰酸背痛,主要是前几日全禄送来了一批民间的话本子,她这头一回跟话本子亲密接触的人瞬间就入了迷。
不得不说啊……这话本子着实好看。
很多在现代会被404的内容,如今却能够正大光明的出书,内容奇思妙想,里面的小运动也写的相当到位,以至于阿沅看的上头,不小心就熬了夜。
孕妇熬夜,哪怕身子再好也吃不消,这不一大早就请了赵太医来扎针了么?
金姑姑回来时那满面笑容,阿沅便知道事情成了。
“如今便只看皇后娘娘这一关能不能过去了。”
阿沅扶着金姑姑的手起了身,从屋子里走到了外面,夏日的中午是炎热的,但阿沅身上却是清清爽爽的,两个人走到了院子中间的水榭,那边如今凉风习习,比起屋内要更舒服些。
也更开阔。
只要她们不高声说话,便不会有人能够偷听。
“只要皇帝需要这个皇后,皇后的位置便永远都是稳的。”
阿沅不知道那块玉牌是皇后从何处得来的,但只要这玉牌被揭露出来了,就昭示着后宫即将再起波澜,阿沅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孩子出生前,叫紫珊必须成为皇后身边最信任的嬷嬷。”
至于牛继芳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如今的贴身宫女。
便只能对不住她了。
谁叫她挡了紫珊的路呢?
若她入宫后能帮着皇后拉拢坤宁宫的宫人,举荐紫珊,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排除异己,一手把控牛继芳身边所有的事情,阿沅也不会对她下狠手。
现在嘛:“吩咐紫弍,本宫不希望恬儿能活着出慎刑司。”
第64章 红楼64
事发在玄清行宫,慎刑司则远在京城。
恬儿被关在行宫大牢里将近三个时辰,京城的慎刑司精奇嬷嬷们便迅速抵达玄清行宫。
刑房简陋,精奇嬷嬷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下手狠点儿,重点儿也属正常,紫弍作为精奇嬷嬷小管事,一声令下,这群嬷嬷们就迅速且高效的审问了起来,只有将肚子里的货全都吐出来,才能躲过刑罚。
恬儿是镇国公府的家生子,父母皆是国公府的管事,虽是下人,可自家的院子里也是用了奴仆的,所以打从出生起,恬儿就没受过罪,后来又被送去伺候家中唯一的嫡出小姐,更是养的金尊玉贵,比普通富户人家的大小姐养的还精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酷刑。
或许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恬儿松口的格外迅速。
她将能交代的全都交代了,包括玉牌的来历,自家老爷的目的,甚至她私下里瞒着自家娘娘,帮着娘娘争宠的小手段,全都一字不落地全都交代了。
可是……
她明明都交代了呀!
为什么……恬儿竭力地睁大了双眼,看向门口的方向,期待着自家娘娘能够来救她,只是……一直等到彻底陷入黑暗中,也没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主子。
“不好了,那位恬儿姑娘没气了。”一个精奇嬷嬷快步走到紫弍跟前,小声禀告道。
紫弍蹙眉:“没气了?”
她捏着小茶壶抿了两口壶嘴儿:“怎么回事儿?咱们也没下狠手,怎么突然就没了?”
“是啊,奴婢也正奇怪呢,您瞧那细皮嫩肉的,身上连个印子都没有,这要是在宫里,咱们哪里会叫她这么舒坦?”精奇嬷嬷眉心蹙紧,心里只觉得晦气,虽说她们下手狠辣了些,但还真就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连发髻都没松散呢,突然,她眼睛一亮:“难不成……被……”
她手绷直成了手刀状,对着自己的脖子来回磨了磨:“被灭口了?”
紫弍眉目一敛,声音压低:“别胡说八道,我去瞧瞧。”
说着,放下茶壶往牢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此时牢房里已经有几个精奇嬷嬷在了,正围着墙角的恬儿,不过都没说话,一个个的脸色都很凝重,无论这人犯了多大的事儿,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如今死在慎刑司,怎么看她们都是大难临头的架势。
不过,她们也冤枉啊。
这姑娘交代的太快了,她们还没怎么上刑呢,只扎了几十针而已,还有好多刑罚还没上呢!
“怎么就死了呢?”嬷嬷们交头接耳。
紫弍一到,所有嬷嬷纷纷让开,留出一个一人宽的缝隙让紫弍进去,她看着眼前已经闭了眼,胸口没有起伏的小宫女,蹲下来先扒拉了一下眼皮,然后又摸了摸她的脖子,确定没有脉搏后才重新站起来:“去请个仵作来验尸。”
至于恬儿的死讯。
“我亲自去跟长安大总管请罪。”
这话一出,所有精奇嬷嬷的心都定了。
霎时间,整个刑房都忙碌了起来,找仵作的找仵作,收敛尸身的收敛尸身,其中一个嬷嬷甚至还十分有经验的掏出一张白布来,在恬儿躺平后,给从头盖到了脚。
刚死不久,尸体还是软的。
紫弍回了刚才那件屋子,又喝了几口水才起身施施然的出了门,丝毫没有去请罪的紧张感。
因为无论是哪个仵作来做尸检,最终的检查结果只会是恬儿是被吓死的。
刑房阴森恐怖,恬儿这样娇养长大的小宫女进来了,哪怕不用刑罚,也会因为过渡恐惧而吓死了,她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药物反应,只屁股大腿上几十个针眼。
她的死,根本就怪不了慎刑司。
毕竟都到这儿了,谁还会完好无损的出去呢?
紫弍去见了长安,她下午才到玄清行宫,傍晚开始审讯,这会儿天才黑了没多久,皇后还在长定殿里没出来呢,紫弍就捧着一堆审讯结果前来禀告,顺带着告知了恬儿的命运。
“死了?”长安瞬间蹙起了眉头。
“回大总管的话,是死了,而且……”
紫弍脸色极为难看:“因为恬儿姑娘交代的很快,我们许多刑罚手段都未曾用呢,只施了针刑,她便吐了个干净,于是便将她放回了牢房,却不想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报说恬儿姑娘断了气。”
“除了针刑你们当真什么刑罚都没用?”长安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而且我们扎的还是恬儿姑娘的臀部与大腿,那边疼痛感强还不容易伤到筋骨,日后恢复起来也快,除此之外,身上便不会再有其他伤痕了。”况且:“奴婢们也是心中难安,已经派人去请了仵作,至少得弄清恬儿姑娘是怎么死的。”
这是应当的,长安点点头,随即又蹙紧了眉:“会不会是有人……”
他做了个跟慎刑司精奇嬷嬷一样的动作。
他也怀疑是有人灭口。
“这……不好说,若是在宫里,慎刑司定是无人能进,可这里是玄清行宫……”她们下午才到,傍晚开始审讯,如此紧凑的时间,被人钻了空子也不稀奇。
但话不能这么说。
长安看了眼紫弍:“先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吧。”
若真是被灭口的,皇后可就危险了。
陛下之所以一整个下午将皇后拘在长定殿,就是怕打草惊蛇,让皇后有插手的机会,可如今皇后人在长定殿,恬儿却还是死了,要么是有其他人插手,要么……就是皇后早就知晓可能会暴露,所以提前布下暗手。
前者……论在玄清宫中有机会插手的,便只有珍妃了,可珍妃一整个早上都在看诊,身边不仅有赵太医,还有周锡儒呢,这二人盯着,想来珍妃的身子是真的不舒服,后者便是皇后了,除非她早就布下暗手。
皇后出身勋贵世家,早年也有族中女子入宫为妃,留下什么人脉资产也属正常。
长安抿嘴沉思,他自己都没发现,打从一开始思考起这件事时,他的心就偏了。
倒不是因为他对珍妃有多大好感,只是人之常情,珍妃母家连新贵都算不上,长安这个御前大总管,也下意识地看轻了她的能量。
被人看轻的滋味自然不好受。
但不得不说,用来扮猪吃老虎,却是别样的好滋味。
宫中没有仵作,便临时去大理寺借了个仵作来,最终得出的答案也是恬儿是被吓死的。
得了答案的长安很有些无语,却还得向陛下禀告,于是赶忙入了内殿,将紫弍送来的供词奉给了皇帝,顺带着小声告知皇帝,恬儿未曾受刑就被吓死的消息。
水琮:“……”
这宫女胆子如此之小,是怎么敢入宫侍奉的?
他瞥了一眼坐在下面故作镇定,实则脸色苍白,浑身写着失魂落魄的皇后,没说话,只接过供词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最上面的自然是关于玉牌的事,与皇后说的大差不差,却也只说是镇国公从佛寺求回来的玉牌,再详细些的内容却是没有。
再就是她在坤宁宫如何防备那些内务府的大宫女与嬷嬷们。
不得不说,这个皇后是真没用,都当了半年多的皇后了,就连坤宁宫的掌事宫女都不甚亲近,一应事务全靠这个恬儿张罗。
水琮看到最后都气笑了。
到底牛继芳是皇后,还是这个恬儿是皇后?
这牛继芳瞧着也不像是个会被贴身宫女随意糊弄的人啊,难不成她是故意的?
好在宫务牛继芳还是牢牢抓在掌心的,只是在恬儿的口供中,内务府的那些太监们一个个阳奉阴违,皆不得重用,甚至想着早晚有一日将那些人全给换成听话的。
刚才还说这个恬儿胆子小,可从供词上看,却又十分胆大。
内务府再不济,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只是在内宫办事多用内监而已,属前朝之事,哪里轮的上恬儿一个低品阶的女官来指手画脚?
最后便是恬儿那拙劣地邀宠伎俩了。
怪不得有一段时间坤宁宫那边总有人鬼鬼祟祟地想凑到乾清宫去呢,感情又是这个恬儿的手笔?
看到最后水琮直接闭上了眼,呼吸都变得缓慢而粗重,好似在竭力平复着情绪。
“陛下,恬儿她……”
牛继芳担忧了一下午,这会儿看见这一沓子供词,便也知晓是跟恬儿有关了。
她并不是很紧张,毕竟她自入宫起,便没有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她与珍妃关系和睦,与勋贵出身的贵人也不亲近,更别说下面那些常在答应,她皆做到了一个主母该做到的一碗水端平。
至于那块玉牌……本就不是镇国公府的祖传之物,她也交代了来历,陛下只需前往镇国寺搜查便可。
可这会儿看见陛下的反应……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手脚开始发软,整个人不可自抑地冒出一股子慌乱来,眼前都开始冒出雪花,她攥紧手指,牙齿咬破了口腔腮肉,利用疼痛稳住情绪:“恬儿她可是说了什么?”
水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而是继续低头看口供。